“如今,我也是做姑姑的人了。”
午时过后,宴席散去,魏玺烟踱着缓步,正从园子绕回到寝居。
虞铮也一路随行,不过与她前后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
魏玺烟等了片刻都不曾听到回应,故心中生出恼怒之意。
于是她回过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语气似嗔似娇地问:
“你怎生不答我话?”
不答话便罢了,还傻愣愣地跟在后边,木头似的,恼煞人呢。
“臣以为殿下在自言自语。”
“……”
瞧瞧,更像一根呆木头了!
“明日,你何时启程?”
国事在前、行军在即,魏玺烟不愿此时同他争吵。
“寅时初刻便走。”
魏玺烟听后,嘴角微微下压。
尽管她明白国事为重的道理,但终归有些不舍。
她与他如今好容易才得了片刻温存,不日又要两地分离。
虽说预定的时长不久,但边疆局势,谁又能说得准呢?
“我累了,你抱我回去。
淮阳姑姑府上新酿的玫瑰酒都放了些什么?喝起来着实醉人。”
“那殿下还一杯接着一杯饮?”男人语气中带着玩味地问。
“那,那谁让它好饮……呢?”
魏玺烟话音未落,轻盈的身子就被他托在了臂弯里。
“光阴宝贵,臣今日想与公主——早点歇息。”
“你……”魏玺烟不觉语塞,“可这才几时?你便要就寝……”
“就寝自然不急。不过就寝之前,臣总得先让公主玩个尽兴。”
“虞铮!你浑蛋!登徒子!”
女人使劲挣扎,男人却将她抱得更紧。
他的脚步声在氍毯上几不可闻,她却觉得每一下都踏在自己的心尖上。
他手臂肌肉绷紧的弧度硌得她腰际发烫,鎏金熏笼里沉水香的气息忽然变得粘稠起来。
“虞铮,你放我下来!”魏玺烟去掐他手背,指甲在他的护腕上刮出细响。
廊下宫娥早退得干净,只剩十二幅鲛绡帐被穿堂风掀起,露出里头鸳鸯锦被新铺的艳色。
男人突然俯身咬住她耳垂:“殿下可知,边关将士临行前都要饮壮行酒?”温热的鼻息混着酒气洒在她红润的脸颊侧边。
“那又怎样?”
魏玺烟没好气地反问。
“待稍后回到寝居,臣与殿下共饮。”
寝殿的雕花木门被踢开时,案上红烛正爆开一朵灯花。
……
窗外暮鼓恰敲到第三声,惊起檐下栖雀四散。
魏玺烟在晃动的珠帘光影里数着他胸口陈年的疤痕,忽然被翻过来按在绣枕上。
虞铮的唇沿着她脊梁往下游走,像在丈量即将失守的城池。
“殿下可愿与我同去北境?”
“你嗯你做梦”原本的威胁被碾成细碎婉转的喘息,魏玺烟不禁抓皱了身下的帛单。
哗啦一声响,榻前竹简散落处露出压在最底下的平安符,朱砂写就的“虞“字笔迹尚新。
五更梆子响时,虞铮正给睡熟的公主系上小衣丝带。
随后,他转身出了门去;回来时将一把镶南珠的匕首,轻轻塞进她枕下。
晨光爬上魏玺烟的睫毛时,男人已经甲胄齐整地跪在榻前,以额触地,行的是君臣大礼。
“殿下保重身体,臣告退。”
话音刚落,男子立起身来,转头提剑欲走。
“虞铮!你且等等。”
魏玺烟掀开锦被下榻,拿出备好的金疮药,递给他。
“记住,你的命,是我的。”
平康长公主一向如此霸道。
“殿下放心。臣此次并非领兵作战,只是例行巡边。”
不会有太大危险。
“那你也要万事当心。”
魏玺烟不赞同地剜了他一眼。
“是,臣知道。”
女子听后却暗暗腹诽,又朝他摆了摆手:“行了,你去吧。”
还知道,知道什么呢你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