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林书房之中,鎏金香炉散发着袅袅青烟,烛火摇曳,将屋内映得忽明忽暗 。
柳林坐在雕花紫檀椅上,神色似笑非笑,目光落在苏天德带来的那堆妖族零件上,而苏天德站在一旁,身子微微颤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柳将军,这妖熊利爪,能让人拥有开山之力;这鹏妖之翼,可助人翱翔天际,瞬息千里;这洞察妖眼,能看穿虚妄,千里之外的动静都逃不过使用者的眼睛。”
苏天德一边介绍,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柳林的神色,他迫切地希望柳林能满意,结束这场艰难的谈判。
柳林听着苏天德的话,心中暗自冷笑,这老狐狸果然有所保留。他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目光如炬:“苏族长,你带来的东西虽说不错,但离我的预期,还差得远。”
苏天德心中一紧,脸上却依旧堆满笑容:“柳将军,不知您还有何吩咐?只要能做到,苏某绝无二话。”
“如今入秋,很快就要入冬,我畏寒,听闻白狐皮毛最为保暖,苏族长能否割爱?”柳林似笑非笑地盯着苏天德,言语中带着一丝戏谑。
苏天德一听,心里明白柳林这是在故意刁难。他苦笑着说道:
“柳将军,您就不要说笑了,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要了老夫的命啊……”
柳林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哼一声:“怎么,连这点诚意都没有,还谈什么和谈?”
苏天德无奈,知道今天不拿出点像样的东西,难以过关。
他伸手在腰间异兽头骨上一拍,一道红光闪过,一件通体火红的物件出现在眼前——竟是一副龙骨!刹那间,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本清凉的书房温度骤升,案几上的纸张被热浪卷起,在空中飞舞。
“柳将军,这可是赤焰龙骨!”
苏天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介绍道,
“传闻这赤焰龙生前掌控火之法则,它的龙骨蕴含着强大的火之力。将其炼入兵器,可让兵器拥有焚天灭地之威;若用于修炼,更能助人突破火属性功法的瓶颈。”
苏天德一边说,一边偷瞄柳林的表情,心中默默祈祷这件宝物能让柳林满意。
乌云如墨,沉甸甸地压在国公府的雕梁画栋之上,狂风呼啸着席卷庭院,吹得门窗哐当作响。
书房里,鎏金烛台上的蜡烛在穿堂风的肆虐下剧烈摇晃,昏黄的光影在墙壁上扭曲、变幻,仿佛无数张狰狞的鬼脸。
柳林斜靠在雕花紫檀椅上,双脚随意地搭在案几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羊脂玉佩,眼神冰冷且贪婪,紧紧盯着苏天德。
“就这点东西?”
他冷笑着,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
“三番五次哄骗我,你以为我柳某人是好糊弄的?”
他突然将玉佩狠狠摔在地上,站起身来,双眼圆睁,恶狠狠地吼道:“老狐狸,我现在就想活生生扒了你的皮,做成裘皮大衣,让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随着柳林的怒吼,书房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一股无形的杀气从各个角落汹涌而出。
藏在暗处的精锐暗卫,如同闻到血腥味的恶狼,纷纷将目光投向苏天德,他们手中的兵器在昏暗中闪烁着寒光,只要柳林一声令下,便会如饿虎扑食般冲出来。
苏天德被这股杀气紧紧笼罩,双腿忍不住发软,九条尾巴像炸开的扫帚,僵硬地竖在身后。
他心里清楚,如今妖族局势危急,和谈迫在眉睫。若是柳林在此杀了他,并答应和谈,妖族为了大局,很可能会咽下这口气,甚至把他的皮当作礼物送给柳林。
想到这儿,苏天德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全身颤抖得如同筛糠。
权衡再三,苏天德咬了咬牙,颤抖着双手,将腰间的储物法器扔给柳林,扑通一声跪地,哭喊道:
“柳将军!柳大人!柳国公!求您饶命!这是洛阳妖域此次给的所有物资,还有我们私下拼凑的,真的再没有了!您先过目,要是不满意,我立刻回去如实禀报……”
此时的苏天德,满心懊悔,早知道柳林如此难缠,说什么也不来趟这趟浑水。
柳林伸手接过储物法器,掂量了几下,脸上的狰狞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暴怒只是一场幻觉。
“老族长,瞧你这话说的,”他笑眯眯地说道,声音柔和得如同春日暖阳,“在你眼里,我柳某人就这么贪婪无度?”
苏天德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紧接着意识到不妥,又拼命摇头,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显得极为窘迫。
柳林仿若没看见苏天德的失态,慢条斯理地坐回椅子上,轻抚着手中的储物法器,悠然说道:“东西我收下了,这些礼物,我很满意。至于和谈条件,你拿笔记好,回去如实转达。”
昏暗的书房里,鎏金烛台的火苗随着穿堂风左右摇摆,在墙壁上映出苏天德佝偻的身影。
听到柳林的吩咐,苏天德忙不迭点头,动作僵硬又急促,随后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
本子边角磨损严重,上面还沾着些许草渍,看得出使用频繁。
柳林靠在雕花紫檀椅上,双腿随意交叠,慢悠悠地开口:
“当下还不能和谈,草原战场得持续打一阵子。得让朝廷觉得你们已虚弱不堪,无法与洛阳妖域相互呼应,到那时才能谈。不然,我贸然促成和谈,朝廷怪罪下来,我只能拿你们妖族开刀。”
苏天德一边听,一边点头,手中的小毛笔在纸面上快速游走,笔尖摩挲纸张,发出沙沙声响。
突然,他笔下一歪,写错了字。只见他身后一条尾巴迅速伸过来,毛茸茸的尾巴尖精准地擦去错误的墨迹,动作熟练得如同经过无数次练习。
柳林仿佛没看到苏天德的窘迫,继续说道:
“不过,这仗到底是真打还是假打,就看你们了。虽说双方并无深仇大恨,点到为止最好。”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透过升腾的热气,落在苏天德身上,
“还有,一旦和谈成功,草原上蛮族、妖族,以及我的势力范围,都由我划分,谁都不许越界。否则,各方群起而攻之,绝无商量余地。”
苏天德一边记录,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他抬眼看向柳林,只觉眼前这个男人深不可测,野心绝不止于幽州、并州。柳林只提草原势力划分,对并州地盘只字未提,显然是打算将并州据为己有。
苏天德心里清楚,并州两大世家已被柳林牢牢掌控,就算朝廷空降刺史,也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傀儡,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粮没粮。
如今,两大世家对柳林忠心耿耿,蛮族也归附于他,再加上流窜在幽并两州的起义军,柳林已将这两地经营得固若金汤,朝廷想插手都难。
除非朝廷不惜撕破脸皮,发动大军攻伐。但苏天德明白,洛阳富甲天下,即便柳林控制了幽并两州,在朝廷眼中,威胁远不及洛阳的世家。
朝廷大概率会对柳林的所作所为听之任之。毕竟,妖族不可能被赶尽杀绝,妖族与洛阳妖域联系紧密,一旦在外有了据点,妖域中的妖族定会外逃,致使北境妖族势力愈发强大。到那时,确实需要柳林这样的强大势力来制衡。
苏天德脑袋里思绪翻涌,手上记录的动作却一刻不停,将柳林的话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记录完毕,他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柳将军,您的吩咐,我一定如实转达。”
柳林瞧着苏天德一副彻底服软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身子微微前倾,加重了语气:
“还有,你们妖族在草原上的所有买卖,此后都得经我之手。不管是药材生意、矿石交易,还是原石矿挖掘,都必须先来我这儿交足税,才能继续进行。并且,这些货物卖给谁,都得由我决定。”
苏天德听闻,原本低垂的脑袋瞬间抬起,脸上血色全无。柳林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坎上。
刹那间,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鎏金烛台上的烛火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压抑的气氛,不再摇曳,笔直地向上燃烧。
苏天德心中暗自叫苦,柳林这是要彻底把控妖族在北境的经济命脉啊。
妖族再骁勇善战,也得吃饭、修炼,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资源。一旦生财之路被柳林牢牢控制,往后妖族可不就成了柳林手中的傀儡,任他摆弄?
想到这儿,苏天德背后冷汗直冒,九条尾巴无力地耷拉在地上。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迎上柳林那冰冷且不容置疑的目光,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书房外,狂风愈发猛烈,吹得窗户纸哗哗作响,似乎在为妖族即将面临的困境发出哀鸣。许久,苏天德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声音沙哑:“柳将军,您这要求……实在太过苛刻,能否……”
“不能!”柳林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跳了起来,“这就是我的底线,要么接受,要么继续开战!你们妖族如今的处境,应该清楚,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苏天德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内心激烈挣扎。开战?妖族已然疲惫不堪,根本不是柳林的对手;
接受?妖族往后怕是永无翻身之日。
可权衡再三,他还是无奈地垂下头:
“柳将军,我……我回去如实禀报。”
话一出口,他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整只狐狸瘫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