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震响赶尸铃,长长地吆喝了一声:“阴人上路,阳人回归!魍魉退散,勿扰归人!”
随着铃声和锣声的响起,他带着尸体走出了院子。
此时,天边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这一夜,显得无比漫长。
然而,在冥府的这一天时间里,那条已经荒废了的古官道上,却突然散发出了磅礴的冥威。
破旧的古隘口仿佛自动修复了一般,恢复了往日的辉煌。
此时,这条古官道上已经停留了不少的阴魂,但它们都没有通过那个隘口,而是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听说那个收过路费的回来了!”一个阴魂小声说道。
“不会吧?那家伙怎么能活这么长的时间?在这里收了三万年的过路费,还没收够?”另一个阴魂满脸惊讶。
“会不会是他的传人啊?冥府也是的,就任凭这个收过路费的在这?也不管管?”又一个阴魂疑惑地问道。
“管什么哦!你们都不知道吗?前段时间就在这古隘口,冥府的判官和孟婆都来找这个隘口的城主算账!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一个看似知道内情的阴魂卖起了关子。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罢!”其他阴魂纷纷催促道。
“也不知道现在这隘口上看守的还是不是以前那个收过路费的,或者是新来了什么高人,竟然把那孟婆和判官都给打跑了!”那个阴魂神秘兮兮地说道。
“真的假的,竟然这么厉害?!”其他阴魂纷纷表示惊讶。
“我之前在这里路过一次,倒是看到过那个城主,很低调,并不是之前那个在这里收过路费的家伙。”另一个阴魂补充道。
古官道上百鬼熙熙攘攘,议论纷纷,但却没有一个敢靠近隘口的。
而这条古官道另一边的尽头,也就是直通鬼城的那边,此时正有一支大部队赶往阎王爷的阎王殿。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地上一日,地下一年。
所以,判官和孟婆他们明明是刚刚在阴阳客栈中走了没多久,但在冥府却已经过了好几天的时间。
此时,判官拖着一身伤痕累累的身躯,向着阎罗殿走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去了之后应该怎么说。
他输给了一个阳间人,而且还是拼了自爆才有机会逃出来。这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死?
然而,那个阳间人已经明显不是他能管得住的人了。
甚至可以说,要不是今天他心够狠,可能都要被镇压在阴阳客栈里了。
判官摇了摇头,正准备看看前面的路还有多远,便听见身后传来阴差们的窃窃私语。
“我靠,你们有没有看见,刚才就在那院子里,我好像看到了有天兵下凡!”一个阴差小声说道。
“你说那金光闪闪的五个人?好像是,我也看到了。不然的话,判官和孟婆大人怎么会这么狼狈?那孟婆大人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你们说,会不会像七品鬼差赵吏一样,被镇压在阴阳客栈了?”另一个阴差猜测道。
“嘘……这种事还是不要乱说。今天看判官和孟婆两位大人的样子,应该是在那里没少吃亏!”又一个阴差提醒道。
“能不吃亏吗?我感觉到阴阳客栈下的古隘口正在复苏,还有天兵下凡相助。判官和孟婆两位大人就是再大的本事,也扛不住一个古隘口复苏的压制和一个天兵的神威克制啊!”另一个阴差感叹道。
“现在怎么办?连五品的冥将大人都铩羽而归,这地方不是没人管得了吗?”一个阴差忧心忡忡地说道。
“还是等等再说吧,感觉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的!”另一个阴差说道。
听着阴差们的窃窃私语,判官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但他并没有发作。
今天在阴阳客栈战斗的时候,偶尔会震开迷雾大阵上的迷雾,外面的阴差也肯定能看到一些。
想要完全杜绝闲言碎语,是不可能的。
看来,这件事到了阎王那里,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因为过不了几日,整个冥府都会知道这件事。
只是孟婆……想到当时逃出来的时候,他亲眼看见孟婆被天兵所镇压住,想必这会儿应该是已经没了。
判官摇了摇头,将思绪拉回现实。他看向前面不远处的古城高墙,只见高墙上无数颗人头骷髅正挂在墙上呻吟,无数条手臂如同泥塑的树枝一样向外伸展。
这面墙就好像完全是由人堆砌而成的一般,第一次来的阴魂在看到这面墙的时候,都会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判官习以为常地看着城墙的大门,带着自己身后的阴差走进了鬼城。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阎罗殿的面前。
像是一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一般,阎罗殿的大门今日竟是反常地敞开着。
判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阴兵,随即沉声道:“你们该去哪就去哪,但是这件事情,要保密!若是像刚才那样被我听到有人在议论纷纷,那就别怪我大义灭亲,把你们全部都剥了九品官职,打入拔舌地狱中!”
话音刚落,所有阴差顿时全
身一个颤栗,小心翼翼地看着判官,然后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是是是,大人请放心,我等一定不会四处传播。这件事我们就当做是烂在肚子里了。”
“大人放心!”另一个阴差也赶紧附和道。
判官这才点了点头,随后走进了阎罗殿之中。身后的阴差看了看判官的身影,确定看不见了之后,这才松了口气。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小声议论道:“你们说……那天晚上在封门村附近,肯定也有别的阴魂在。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判官大人还要我们保密干什么?”
“谁知道了,可能就是为了面子吧?”另一个阴差猜测道。
“也许是刚刚判官大人听见我们议论,有些不高兴了吧?”又一个阴差说道。
“也没准是判官大人想瞒住此事吧?”另一个阴差猜测道。
“反正我们还是小心点吧……万一……”一个阴差提醒道。其他阴差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各自散去。
正当几个阴差窃窃私语之时,忽然,他们瞥见一个身影在不远处缓缓靠近。
“这……这不是孟婆大人吗?”一个阴差惊愕地说道。
“真的是孟婆大人!她不是被镇压在阴阳客栈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另一个阴差满脸疑惑。
“你们有没有觉得,孟婆大人的阴气似乎在流失,她好像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该不会是和判官大人一样,自爆修为才逃出来的吧?”一个阴差揣测道。
“我仔细看了看,她身上的伤好像是剑伤,不对,是刀伤!”又一个阴差仔细观察后说道。
“应该是当时那几个天兵造成的吧?”另一个阴差附和道。
众人沉默片刻,只见孟婆缓缓走近。
原来,孟婆和判官是先后离开阴阳客栈的。由于判官要带领大部队,所以行进速度相对较慢。而孟婆则在判官进去没多久,便紧随其后赶到了这里。
听到这些阴差的闲言碎语,本就心情不佳的孟婆停下了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
“再让我听到一句闲话!”孟婆的声音冰冷而威严。
“我就把你们全部扔进油锅里炸成小鬼!”她继续说道,语气中不容置疑。
“听到了没有!”孟婆厉声喝道。
虽然孟婆的权力没有判官大,但冥府里谁都知道,孟婆的脾气可是连判官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她这么说,保不齐事后真的会扔几个小鬼进油锅。
正当孟婆训斥众阴差之时,阎罗殿里突然传来一道诡异阴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训斥。
“孟婆。”那声音低沉而有力。
“既然回来了,就快点进来吧!”声音继续说道。
孟婆扫了一眼阎罗殿,心中不禁一惊。虽然她已经答应了与江淮合作,但阎王可是有着真正四品正钦的实力,她心里真没底,不知道自己能否瞒过他。
听到阎罗殿里传来的声音,孟婆心一横,想着自己被阎王白嫖的三千万年,咬了咬牙,然后毅然走了进去。
白嫖?在我孟婆这里是不存在的!你四品正钦又如何?这回我要是不把你坑得裤衩子都没了,我就不是孟婆!
阎罗殿内,刚一进门,便是一片漆黑。与判官的衙门截然不同,判官的衙门显得相对普通,而阎罗殿则显得神秘莫测。
判官的衙门,不过是平日里断案的地方,会有一些难以定罪的阴魂前来伸冤。因此,那里相对较为寻常。
然而,阎罗殿这个地方,并不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来的。通常三百年才会在阎罗殿里开一次会,届时十大阴帅、六案功曹、四大判官、七十五司全部汇聚于此,汇报自己这三百年的工作内容。
但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们就没有见过阎王到底长什么样子。每次在阎罗殿里开会的时候,都能听到阎王的声音,却始终无法见到阎王本人。
此时,判官清了清嗓子,迈出两步,传出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踏……踏……”脚步声在寂静的阎罗殿内回荡。
脚步声刚刚响起,只见漆黑一片的阎罗殿两端,突然亮起了烛火。惨白色的烛身上冒着微弱的火光,在这漆黑的空间里,照亮了判官那张黝黑的脸庞。
判官按照自己的品位,走到从前往后数第五根蜡烛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半晌后,他又退了半步,这才躬身行礼道:“判官见过四品正钦大人!”
过了许久,前面的黑暗中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嗯。”
“听说你们去封门村抓那个阳间人了?”声音继续问道。
“怎么样?”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判官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道:“回禀大人,这次出征,我们收集到的资料有限。找到那个阳间人的时候才发现,他手段通天,凭我和孟婆的手段,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孟婆还因此被镇压在了阴阳客栈。”判官继续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愧疚。
“是我没用!”判官低声说道,他知道自己这次的任务失败了。
他知道阎王就在那片黑暗之中,也知道阎王此时正注视着他。但
他还是忍不住向眼前的黑暗看了看,似乎是想看看阎王会不会生气,若是生气了,又会是什么表情?
然而,那片黑暗就像是一个可以吞噬一切光亮的无底洞一样,完全看不到一点东西。别说是阎王了,判官感觉若是在那黑暗之中摆上一盏灯,都不会发出一点光亮。
半晌后,黑暗中再次传来那个沉闷的声音:“连你和孟婆去都吃了亏,这阳间人竟然有如此本事吗?倒也不愧是能冒充四品正钦的人,有两把刷子。”
“刚刚你说,孟婆真的被那个阳间人镇压住了?”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讶。
判官点了点头,补充道:“当时情况紧急,属下见情况不妙,拼了自爆修为,才得一逃脱的机会。孟婆想必是舍不得,或许也是没有反应过来,被那阳间人召唤的天兵给擒住了。”
“现在……”判官顿了顿,继续说道,“恐怕已经和我们的七品鬼差赵吏一样,被镇压在客栈了。”
此时,判官心里忍不住暗暗想着:若是四品正钦大人不亲自出手的话,恐怕也就没有人能制得住那个阳间人了。
然而,让他有些顾虑的是,这个阳间人到底有多厉害?总不能让他们冥府倾巢而出,去对付他一个阳间人吧?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柄?
倒也不是冥府拿他一个阳间人没有办法。
说实话,冥府十大阴帅、六案功曹、四大判官、七十五司之中高手众多。
但这些所有鬼差的实力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占了冥府总战力的二十分之一。
可以说,他们在寻常人眼中看起来很厉害,但在冥府这些真正不出现的大神眼中,不过就是蝼蚁而已。他们要想对付江淮的话,也太过轻松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