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旗停顿了一会儿，眼神从许开达的问号脸上扫过，看到对方放下戒备，才继续说道：
“许军官，实物资产这事儿，其实没那么复杂。
军队拥有的不仅仅是武器装备，还有军垦农场、城市驻地，这些都可以用作实物担保。”
许开达的眉头骤然紧皱，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变得坚决：
“张红旗，这不行。
你也清楚，这些军垦农场、驻地都是上级划拨的资产，根本不能随意用作抵押。
而且这些资源还有别的用途，谁也不敢动。”
张红旗一听，就知道这个话题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毕竟，他正打算将军方的“实物资产”用作担保，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过敏感。
尹裕光在旁边看着两人，一言不发，但他的嘴角抽动。
虽然他明白，这个方案是张红旗进行风险投入的必备条件，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并不觉得这个方案可靠。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张红旗的这个提议，显然触及了某些底线。
张红旗知道这事触及了对方的敏感神经，但他依然保持镇定。
见许开达的神情逐渐冷却，他才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果实物担保不行，那就只能走银行担保的路子了。这也是我们公司可以接受的折中方案。”
许开达眉头稍微松开，低声道：
“相对于提出来的这个实物担保方案，我觉得银行担保更为可行。
不过我好奇的是，你到底打算用这些城市驻地和农场做什么？这可不是普通的资产。”
张红旗笑了笑，显得有些神秘。
“现在改革开放了，国家对于和国外公司进行合作放得更开了。
不过相对于和国外公司合作而言，我在想，如果公司能够直接从国外引进外国专家来华进行研究，或许是个降低成本和提升研发速度的方法。
但是要引进外国专家，就必须为这些专家提供一个合适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
所以我们希望在全国各地寻找适合的地点，为这些专家提供更好的工作和度假环境。”
话音未落，办公室里一片沉默，尹裕光和许开达都在揣摩这番话的含义。
外国专家？
对于在座的两人而言，引进外国专家，这并不是一个全新的概念。
在50年代的时候，曾经应有大批的苏联专家来华进行技术援助。
当时为这些专家们提供的待遇可是相当的优渥，在当时苏方提出的标准是，华夏方面除了应支付专家工资之外，还应另外支付一笔费用，作为补偿专家原所在企业所蒙受的损失。
按照苏方的计算，华夏政府应按每人每月2000－4000卢布交付给苏联政府。
这个价格可谓是相当的高，在当时，如果按照这个价格进行支付专家费用，那么每个专家的费用相当于每月10000至18000斤小米。
这大概是个什么概念，用一个简单的对比来说，就是正副大领导每月只有3400斤小米，部长们只有2800斤小米。
最后经过谈判，实际支付的补偿金也只降到1500－3000卢布每月。
正因为都知道这些，所以两人都为张红旗的大胆感到佩服的同时，也觉得有点担心。
尹裕光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住张红旗，语气带着怀疑：
“红旗，你的这个计划看起来不错，但是请外国专家的费用可不低，你能承受得住吗？
另外像胡克博士那样的顶尖人才，能通过简单的环境改善吸引到吗？
我们之前能请到他，主要是靠英国宇航公司的关系。你真的有把握吸引到更多类似的人才？
红旗，你可要考虑清楚，要是请不来专家，这些用来抵押的土地资产可就烂在锦飞星途了。”
许开达原本沉默不语，但听到尹裕光的质疑，忍不住笑骂道。
“好你个老尹，你这是笃定我们军方付不起钱了？
你这是看不起我们还是怎的？
你担心张红旗拿到地块没用，我们还担心这小子研发不出飞机，耽误了我们军方的大事。”
尹裕光的神情微微一变，显然他并不想让自己的质疑演变成对军方的指责。
他摆了摆手，略带歉意地解释道：
“我并不是说军方付不起款，而是觉得张总把全部风险都放在锦飞星途公司身上，这样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锦飞公司作为母公司，可是纯粹的国家企业，可不敢像这小子这样，拿自己的身家来冒险。
要是真按照他的方案来执行，风险太大说闲话的人就多了。
要是因为这个方案导致红旗对锦飞星途的掌控权受到质疑，这就可能影响到锦飞星途对强击机的研发。”
尹裕光的分析，让许开达和张红旗都意识到，资
产抵押的提议虽然大胆创新，但如果创新得有点太过，如果不加以修正，确实有可能给项目带来变数。
张红旗的表情略显凝重，他明白尹裕光的话虽然刺耳，却不无道理。
他沉吟片刻，决定调整策略。
“尹经理说得有道理，这样做，对锦飞星途的风险确实过大。
既然如此，从避免锦飞公司跟着承担过多风险的角度出发，我这边可以提一个折中方案。
就是我可以先行购买这些土地，不过，支付的资金必须存到银行。
在合同约定的时间内，这笔资金只能用专款专用，用于支付飞机的研发和采购费用。”
这个提议一出，办公室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张红旗的提议虽听上去合理，但其中的复杂性依然让人难以迅速消化。
许开达挠了挠头，一副头疼的样子。
“红旗，我只是负责技术的，这些具体的事情还是让上面的大领导去头疼吧。
今天咱们先别绕远了，还是把讨论范围限定在强击机的性能指标上。”
张红旗知道，这确实不是技术军官可以决定的事，所以他也不打算在这上面纠缠，顺势点头。
“好，许军官，那就请你这边先明确一下，强击机的具体性能指标吧。”
许开达终于松了口气，他清了清嗓子，把军方的意见摆上了桌面。
“这次军演当中，在歼十六和斯贝鬼怪的衬托下，强五的表现实在是一言难尽。
总之现在军队内部，对现有的强五强击机非常不满。
总体说来，不满可以归为两个方面。
第一，它的载弹量太小，作战效果受到限制。
其次，设备故障频发，导致出动率太低。
所以对于新型强击机，我们希望在保持低成本的前提下，增加载弹量和作战半径。”
张红旗忍不住皱起眉头，这种“既要低成本，又要高性能”的要求，让他感到无奈。
“许军官，”他直言不讳道，“还请说具体一点，有了明确的指标后，我们才能评估方案的投入风险。”
许开达点了点头，神色显得无奈。
“没有明确的指标，现在部队内部，对于新型强击机的想法都还没有统一。
按照原本的打算，具体的指标是要在找到合适的合作方后，双方坐在一起，召开项目论证会，具体论证方案的设计。”
尹裕光插话道：“确实是这样，以往每次研发新项目，都是所有参与单位坐在一起，对项目进行论证后再提出具体指标。”
张红旗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中飞快地分析着各种可能的解决方案。
他清楚，要是跟着军方的需求变，这个项目存在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就拿他原本所在时空的歼轰七而言，原本是空军和海军的共同项目，但是项目做到一半后，空军直接放弃了。
要不是靠着海军的力挺，歼轰七和其它项目一样得黄。
所以当前绝对不能被军方牵着鼻子走，必须把研发方案限定在一个风险可控的范围才行。
为了达到项目风险可控，张红旗就必须想出几个风险可控、成本可控的备选方案出来，做成菜单，让军方在限定的范围内点菜。
他抬起头，看向许开达。
“许军官，既然军方目前对强击机项目还没有具体的想法，那么我这边就提供几个风险可控，成本或性能超过强五的方案。”
许开达没有想到，空军内部都还没有具体方案，作为研发单位，第一次接触，就能一下子提出几个方案出来。
“哦，你竟然现在就能提供几个方案出来，快快说来听听。”
张红旗先是回想了一下强五的数据，然后才说道：
“据我所知，强五目前的载弹量大概是1.5吨的样子，作战半径400~600公里。
最大飞行速度在1.12马赫的样子，不过这个速度是在弹药全内部挂载的情况下取得的。
考虑到我们现役的有歼十六和斯贝鬼怪，在研的有轰七，在超音速突袭方面，应该说已经不缺机型了。
所以我的方案中，除了一款以外，其它都不考虑超音速。”
说到这儿，张红旗看了两人一眼，在见到他们点头表示认可后，才继续说道：
“和当前国内的研发习惯不同，为了控制研发项目风险，我这边只考虑在已有的发动机方案基础上进行研发。
这一点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尹裕光和许开达对以前的军机研发项目都非常了解，他们知道，原来空军和3级部提出来的好几个方案，除了因为技术调整以外，都是因为发动机的问题而中途夭折的。
许开达直接说道：“稳妥点好，军队现在对新型强击机的需求很急，使用成熟的发动机最好。”
见得到认同后，张红旗就说道：
“目
前国内有三款发动机可以用到新型强击机方案上面，第一款就是涡扇十五去掉加力燃烧室。
在去掉加力燃烧室后，在不动发动机核心机的情况下，我们还可以学习美国人的做法，对涡扇十五的无加力版本进行一些调整，增加推力。
通过这样的做法，我们有望获得一款最大推力9吨左右的涡扇发动机。
基于这款发动机来进行研发，我们有望能够得到一款载弹量和航程超过美军a7攻击机的机型。
但是这个方案的缺点在于，考虑到新型无加力涡扇发动机的研发，这款强击机在采购价格上，并没有和歼16拉开差距。
我个人感觉，这样的进行对于当前的华夏空军来说并不合适。”
许开达听了也认可的点了点头，如果真的和歼16价格差不多，那么为什么不直接买歼16。
“这个方案就算了，我估计报上去也不会批的。”
张红旗又接着说道：
“既然这样，那么我这里还有两款基于我最新研发的小型涡扇发动机的方案。
因为这两款发动机的所有权属于卓越动力公司，所以虽说当前正在研发当中，研发费用并不会摊到强击机的研发费用当中。
我的这款小型涡扇发动机，设计最大推力2.7吨，加力推力4吨。
基于这款发动机，我们可以和原本西飞一样，参照美洲虎攻击机研发一款超音速强击机。
美洲虎攻击机的性能，想来你们也是清楚的，我这里也就不多说了。
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来进行研发，考虑到要尽快拿出成品，项目时间有点紧。
验收指标我们就直接参照美洲虎攻击机的性能来定，这点没问题吧？”
许开达说道：“具体有没有问题还得上面来定，你还是继续说一下其他方案吧。”
张红旗点头表示了解，然后继续说道：
“所以说这个方案是超音速攻击机，但是我并不怎么看好这个方案。
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来搞，价格一样也下来不了，并不能满足你们维持机队规模的需求。
所以我更为看好的是，使用我的这款小型涡扇发动机，研发一款单发的强击机。”
听到这儿，许开达当即就表示怀疑道：
“用这款发动机来设计单发强击机？这个恐怕不能满足我们当前的需求吧？
要知道强五可是双发的，他的单台最大推力2.9吨，加力推力3.7吨。
如果按照你的想法，使用单台小型涡扇发动机，载弹量能超过强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