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胭脂红
“吸血鬼真的会像故事书里说的那样，经常用高脚杯喝血吗感觉好像不太新鲜……”影心坐在温暖的篝火边，听着从高台上传来的轻快歌声，向自己的吸血鬼同伴发问。
“直接啃脖子当然更好，不过高脚杯会在有人类陪伴的时候使用。”阿斯代伦摇晃了一下红酒杯，在篝火的映衬下，杯中的液体反射出粘稠的质感，“这样能避免尴尬。”
“如果你感到好奇，我们现在就可以干上一杯。当然了，我确定你的杯子里是美味的红酒。”阿斯代伦摇晃了一下手指，“我记得我们神通广大的吟游诗人朋友，从尼讷的给养里找到了一瓶布灵登石城胭脂红。就算我已经活了200年，品尝过它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你的意思是……”影心有些迟疑。
“当然是把它搞到手！”阿斯代伦朝铁手侏儒的方向张望了一下，“那些侏儒们也加入了宴会，这意味着平庸宝箱现在正处于几乎无人看管的状态！你是一个黑暗女士的牧师，而我恰巧擅长手上功夫……”
“你真是太贴心了，阿斯代伦。”影心很难相信自己居然会对一个长着尖牙的吸血鬼露出微笑，她摇了摇头，拒绝了阿斯代伦的提议，“不过我们还是把最好的那瓶酒留给别人吧……”
“我就知道没人想要和一只长着尖牙的吸血鬼干杯，更别说我还只是个衍体了。”阿斯代伦故作失落。
他夸张的表情引得影心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的可真多，阿斯代伦。”
“耳聪目明总没有坏处，而且我还知道，你现在想和谁碰杯。”阿斯代伦的视线跨过欢宴的人群，望向远处的帐篷，不久前艾维带着几名同伴钻了进去，讨论明天的行程，“看！他们出来了！”
影心从倚靠的软垫上直起身子，回头张望着——换了一身舒适丝绸绣衫的艾维正和身边的明萨拉说着什么，他们正向麦酒桶的方向走去。
卡菈克就站在麦酒桶边上，身边围着一群孩子，虽然他们都是提夫林，但很少有人能做到从指尖上点燃火焰。
“这边！艾维！”
影心几乎以为是自己在说话，要不是声音是从篝火另一边传来的，她都以为自己喝醉了。
她立刻回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阿斯代伦冲她眨了眨眼睛：“千万别忘了说谢谢，而且明天我要听到事情的完整经过。”
“什么！不……”影心有些慌乱，她从没这么讨厌过酒精的副作用，努力捋直舌头，组织好语言后，她说，“我又没说我打算跟艾维干一杯……”
“没说吗或许是这样吧”阿斯代伦狡猾地笑着，“但你可别忘了我知道的很多，而且对于怎样从酒会上带走床伴非常精通——哦！他过来了！”
影心瞪着吸血鬼衍体嘴角那恼人的微笑，心里没由来一阵害怕。在过去一段时间的冒险里，阿斯代伦的一言一行都证实了他的话，他确实擅长从酒馆里带走……
但我呢
影心问自己。
我对于浪漫关系的认知，仅限于博德之门发行的通俗小说。虽然上面的内容同样露骨，但……
该死，为什么我没把这种记忆交给莎尔女士请原谅我，莎尔女士，我不是有意……
影心没工夫思考自己的脑内活动究竟有多么亵渎了，因为艾维已经来到了她背后。
“影心”艾维说道，“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喊我”
“哦！”影心一下子站直了，然后迅速转过身来，“不，不是我，是……”
她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去，篝火的另一边没有任何人，阿斯代伦已经不知道躲在哪里自鸣得意了。
影心尽可能自然地放下自己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只是……我只是想对你说一声谢谢。为了你特意带给我的那尊莎尔女士的神像。”
“你还好吧影心”艾维双手抱胸，打趣地问道，“我总觉得你会更干脆飒爽一点，而且今天你已经说过一次了，记得吗”
“呃……当然。”酒精不仅让影心失去对自己舌头的掌控，甚至还弄乱了她的大脑，在经过几次不那么自然的转移话题后，她决定把问题丢给自己的本能，“其实，我只是想找你喝一杯。”
这句话比想象中更容易说出口，影心已经开始觉得多了些自在，她感觉脸颊上因为麦酒带来的热意正在消退。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知道一个不被打扰的地方……”影心拽了拽衣服的后摆，希望能平整之前因为坐在软垫上压出的褶皱。
“好啊。”艾维点了点头，“你想喝点什么我记得平庸宝箱里有些口感更精致的饮料。无冬贵腐酒，玛杉柏城冰酒，布灵……”
“布灵登石城胭脂红，对！”这款来自幽暗地域的红酒名字从影心嘴里飞一样跑了出来。
“啊……”艾维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玩味，“看来某人早就对我的私人收藏虎视眈眈了啊……”
“我认为那是团队物资。”影心觉得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烧了，不过她还是故作镇定，“尼讷是我们一起干掉的，对吧”
“那倒没错。”艾维的目光在影心胸口的月长石项链上游移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去拿酒，当然还有杯子……或许你想要来点佐酒的餐点和零食”
“你拿什么我都……”影心顿了一下，改口道，“不……一点水果就好。我就在这儿等你。”
影心口中不被打扰的地方是一座高处的悬崖，其实还能听到一点宴会的喧嚣。
晚风很柔和，不过也带着一丝凉意。
这丝凉意很好地中和了酒精带来的燥热。
“快坐下吧。”影心拍了拍身边的青石板，用力伸展了一下肢体，从无袖开襟背心中伸出的柔嫩胳膊和被黑色皮裤包裹的小腿都展现了具有青春活力的曲线。
这是具经受过严苛训练和战斗考验的身体，艾维忍不住拿她和自己见过的其他女子作比较。
卡珊德拉和赫敏都还太贫瘠，芙蓉则更像一朵温室里的娇嫩朵，虽然开得明艳动人，但却没有影心身上那种兼具易碎和坚韧的特质。
“你在想什么呢”影心伸出手在艾维面前晃了晃，“难道你不口渴吗”
“不，”艾维从善如流，坐在了影心身边，酒瓶酒杯和带来的两盘水果都放在他这边，“我只是在欣赏。”
“这是某种夸奖吗”影心笑了，“我还以为你只会欣赏诗歌、音乐和魔法。”
“美好的东西有很多，如果我只会欣赏那三样，岂不是错过诸多美景”艾维动了动手指，指挥酒瓶将胭脂红倾倒在银质高脚杯里。
那些杯子是擅长翻箱倒柜的邪念，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的，在把它们变卖作为冒险资金之前，拿来用用也未尝不可。
胭脂红的酒体散发着馥郁的香气，让人很难相信它产自危机四伏的幽暗地域。将它倾倒在酒杯里的时候，坐在悬崖上的两人都听到了一连串令人感到舒适的黏着气泡音。
“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从艾维手中接过银质高脚杯的影心闻了一下胭脂红的芬芳，笑着说道。
“这么饥渴”艾维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过着戒律森严的生活。”
“忏悔就留到明天早上再说吧。”影心冲艾维扬了扬下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祝酒词。有什么建议吗”
“敬我们。”艾维向着月亮举了举杯子。
“听起来很大胆嘛，‘我们’指的是什么正在进行宴会的大伙，还是……”影心话锋一转，“看来我得自己发现了。敬我们！”
布灵登石城胭脂红的味道比想象中更完美，在拥有魔法世界里，高端的红酒会借助奥术的力量变得更加醇厚，而且还带着一种魔法的芬芳。
虽然胭脂红并不是为了让人一睹魔法的神奇，但艾维还是从中品尝出了令人愉悦的回甘。
“呼——”影心吐出一股芬芳，“跟我说说你自己吧。当然，不包括我们这一路上一起经历的东西。说说你吧。”
“我有许多故事，你想听哪一段”艾维挥手将身后的两块石头摄来，又将它们转变成两个柔软的靠垫。
“你是个吟游诗人、魔法学院教授、发明家、炼金术士，现在一想，你居然有这么多不同的身份！相比之下，身为莎尔女士的牧师，似乎就没那么显眼了。”影心把酒杯放在身边，蜷起一条腿，又把脑袋放在膝盖上，偏着头细数艾维的各种头衔，“不如，讲讲你的学院生活如何”
真奇怪。
明明艾维是个穿越者，并且在穿越之前接受了整整十六年的教育，可提起学院生活，他首先想到的还是霍格沃茨，然后是斯翠海文。
他几乎可以算是个魔法界的本地人了。
艾维笑了笑，轻声说道：“那是一座魔法城堡。有会自主活动的盔甲，负责照顾学生的小精灵，互相串门的画像，或严肃或和蔼的教授，一帮精力旺盛的同学，以及各种各样神奇的魔法。哦对了，还有会移动的楼梯和变换位置的门窗。”
“会移动的楼梯和变换位置的门窗”影心好奇地问道，“难道你们不会在城堡里迷路吗”
“对于新生来说，那是常有的事情。不过我一向擅长规划路线。”艾维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是纳威，在他作为维克多教授夜巡的时候，有时会在格兰芬多塔看到蜷缩在地板上睡觉的他。
“还有呢”影心墨绿色的眼睛正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轮到你了，有来有往才算公平。”艾维不准备事事都迎合影心，这是他从为数不多的感情经历中总结出的道理。
“别笑！我没什么能分享的……对于莎尔的追随者来说，隐秘即是一切……不过我们还是别讨论信仰了。”影心突然靠近了艾维，探身从他胸前越过，伸手去够摆在艾维腿边的酒瓶和酒杯，“我给你倒点酒来润喉，我已经完全沉浸在吟游诗人的故事里了，别让我醒来，好吗”
对于并肩作战的伙伴来说，这个距离有些近了。
艾维能感到影心的发辫扫过他的胸口，也能闻到她头发上散发出的清香。
当影心一手酒瓶一手酒杯回到原位的时候，甚至还因为无处借力而倚靠了艾维一下，几乎就是半躺在他怀里了。
不过这种程度的接触对影心来说也稍微有些超过，艾维能感受到她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扶着影心的肩膀帮她坐好，艾维听到她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和真正精灵相比稍显圆润的耳朵尖也变成了酒红色。
“太好了！”影心岔开话题，“胭脂红都还在酒瓶里！”
“知道吗，还有比那更好的东西。”艾维的话，让影心倒酒的动作停住了。
“比如”她问道。
“比如，你……再比如，我。”艾维行动和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并不在一个频道上，他坚定地将自己的视线从影心脸上挪开了，如同耳语般说道，“知道吗想要什么，就该去拿，否则它是不会自己跑到你手上的。”
空气停滞了一两秒，然而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传进了艾维耳朵里，那声音越来越远，是影心将两个银质高脚杯踢下了悬崖。
“哎呀。”艾维轻呼道，“这下有人要去和侏儒们对账了。”
“你不想再来点胭脂红吗”幽暗地域红酒的芬芳混合着少女的体香，从艾维右手边幽幽飘来，而且越来越近了。
“当然。”艾维又向悬崖下方张望了一眼，反射月光的银酒杯已经彻底看不到了，“但是没有杯子了。”
“如果你想要什么，就该去拿，否则它可不会自己长腿跑过来……”影心将艾维的话原封不动地返还，顺便拎起胭脂红的酒瓶喝了一大口，那意思不言自明。
艾维把头靠了过去，影心的身体也微微前倾。
在月光柔和的照耀下，艾维同时品尝了胭脂红的馥郁，还有半精灵少女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