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恶化

维塔莉娜和失控内卫掀起的烟尘尚未完全落下,国度范围外,塔露拉的视线牢牢钉在那五名暂时还没有动作的内卫身上。

指尖的火焰随着她的心念明灭不定,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显然已做好了随时将这点火星化作燎原烈焰的准备。

“塔露拉,我们现在怎么办?”临光快步返回,呼吸略显急促,她刚刚把最后一个吓坏的孩子塞进相对安全的废墟角落。

安置完非战斗人员,她立刻回到阵前寻找塔露拉。

“那边我们插不上手。”塔露拉头也未回,金红色的眸子锐利如刀,紧盯着那五名内卫,“真正的麻烦在这里。”

临光心头一凛,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盾牌。

不管是与塔露拉并肩作战,还是对抗乌萨斯内卫,这两件事对临光来说都有些像是梦中才会发生的事……不,梦中也许都不会发生这样离谱的事情。

她瞥了一眼身侧这位曾经的整合运动领袖,心绪复杂难言。

但眼前的危机不容她多想,一个失控的内卫已是灾难,何况这里还有五个正常的。

不过能确定的是,现在她们的目标一致。

塔露拉的目光扫过如同被无形枷锁禁锢住的内卫们,身材高大的乌萨斯人站立原地,一动不动。

可在塔露拉的视野里,他们并非全无反应。

金属甲胄的缝隙间,黑色的源石雾气丝丝缕缕地溢出,如同有生命的毒蛇,扭动着想要挣脱,却又在下一刻被强行压回体内。

其中一名内卫的头盔轻微震颤,发出沉闷的咯咯声,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激烈冲撞。另一名的手指则在不自觉地痉挛,金属手甲刮擦着大衣下的轻型铠甲,发出轻微但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临光屏住呼吸,她能清晰地听到那些内卫甲胄下传来的异响。

不再是之前那种压抑的细微刮擦,而是金属部件因内部巨大的力量冲击而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内卫大衣的接缝处渗出的黑雾越来越浓,带着一种不祥的搏动感,仿佛有什么活物正试图撑破那层外壳。

那种压抑到极致,即将喷发的疯狂,让她握着盾牌的手心渗出细汗。

她几乎能‘看’到内卫体内两种力量的角力,一种是命令,一种是……别的什么东西,更原始,更混乱,正疯狂地滋长壮大。沉闷的低吼断断续续从头盔下传出,像是濒死的困兽在啃咬囚笼的栏杆,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痛苦和暴戾。

“准备动手,库兰塔人。”塔露拉的声音不高,却像烧红的烙铁烫进空气里,驱散了些许寒意。她顿了顿,视线扫过那些扭曲的身影,金红色的眼瞳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送他们彻底‘解脱’。”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指尖跳跃的火焰猛地蹿高,空气骤然扭曲,热浪扑面而来。

临光握紧盾牌,和塔露拉并肩作战的感觉依旧奇异,但眼前的威胁实实在在。

仿佛回应塔露拉的话,又像是蓄势已久的爆发,远处那五名内卫身上同时响起刺耳的崩裂声。

不是金属断裂,更像是某种无形枷锁被强行挣断的声音。

浓郁如墨的黑雾轰然炸开,如同五个同时引爆的烟幕弹,瞬间吞没了他们周围的空地,并疯狂向外蔓延,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源石气味。

黑雾翻滚中,内卫们的身形似乎都膨胀了一圈。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压制的凝滞感,而是充满了力量和……狂喜。

“自由——!”内卫队长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扭曲变形,带着恶意和解脱感。

话音未落,五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同时启动,动作协调得如同精密机械,却又带着野兽般的扑杀意味。

他们瞬间散开,在弥漫的黑雾中拉扯出五道轨迹,形成一个标准的半月形包围圈,将塔露拉和临光死死锁在中心。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牢牢锁定两人。

塔露拉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右手伸出,向上猛地一抬。

呼——!

高达数米的一道烈焰屏障拔地而起,灼浪翻滚,瞬间将她与临光同五名内卫隔开。

临光盾牌边缘反射着跳动的火光,她能感受到那火焰中蕴含的惊人力量。

“德拉克的火焰的确不凡。”内卫队长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嗡嗡作响,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对付一两个或许还有用。但这里,可是有五个。”

他抬手,一个简单的手势。

五名内卫动作完全一致,脚下同时荡开漆黑的涟漪。

国度展开,像是某种实质性的黑暗领域,彼此连接、融合,转瞬间便化作一片粘稠的、吞噬光线的区域,反向压向火墙。

火焰与黑暗碰撞,并非简单的简单的物理熄灭,更多的是一种能量层面的对抗。

塔露拉制造的火墙剧烈波动,原本明亮的赤金色迅速黯淡,边缘开始瓦解、剥落,国度渗透,冰冷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塔露拉咬着牙,手臂青筋隐现,更多的火焰源源不断地涌出,试图稳住防线。

但五个“国度”叠加的力量远超预期,那片黑暗如同拥有生命的泥沼,竟然开始不断蚕食着她的力量,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压力。

“还能支撑?”内卫队长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发出低沉的笑声,仿佛找到了有趣的玩具,“不愧是黑蛇留下的火种。”

塔露拉的金红眼瞳猛地一缩,怒意一闪而逝,随即化为更深的冰冷。

她没有回应,只是将所有意念都集中在维持那道摇摇欲坠的火墙上,额角渗出的汗水沿着脸颊滑落。

队长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靴子踩在地上,其余四名内卫紧随其后,步伐整齐划一,如同一个整体,他们无视了火墙残余的高温,热浪炙烤着他们厚重的甲胄,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响,甚至有焦糊的气味飘散开来,但他们毫不在意。

国度跟随着他们,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步步紧逼。

塔露拉感到自己制造的那道屏障并非被击溃,更像是被那五个叠加的“国度”彻底消化、吸收。

冰冷的黑暗顺着刚才力量连接的通道反噬而来,古怪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强行压下体内源石结晶的刺痛,塔露拉试图重新制造出隔离区,但这次,临光却将她护至身后。厚重的盾牌稳稳立在身前,盾面映不出任何光,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

“拿下她们。”内卫队长的声音在头盔内回荡,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他缓缓抽出腰间的制式长刀“为了乌萨斯,为了皇帝陛下。”

刀身一出鞘,便被一层流动的黑光完全覆盖,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仿佛构成这把武器的并非任何一种金属,而是凝固的恶意。

那片黑暗如同潮水般猛地向前一涌,彻底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退路和闪避空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骤然传来轰鸣声,由远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快速接近这里。

紧接着,一道刺眼夺目的金色能量光束撕裂了沉沉的夜幕和内卫们释放的叠加国度,如同灼热的利剑切开黄油。光束精准地射穿五名内卫组成的包围圈,并未直接伤害到任何一名内卫,其蕴含的纯粹能量瞬间驱散了大片黑暗,在粘稠的“国度”上留下一个短暂的、剧烈波动的“空洞”,也就是塔露拉设想中的‘隔离区’。

光芒过处,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熔痕,散发着高温。

“那是——”内卫队长正欲下令总攻的动作猛地一滞,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转过头去,看向光束射来的方向,头盔下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一道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绽放红色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