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豹目光眯成一条缝，心中暗忖：‘可惜了，如果是老天师亲自出手，时候二哥在异人界的声名，真不知会推到何种地步。’
深吸口气，不论如何，只要这次得胜，先前那些暗示过的那些大中小型门派便可收入囊中。
一举将吸古阁建设成举足轻重的超级大派！
而他那如豹，就是这个超级门派未来的当家之一，光是想一想，都是激动莫名呀！
嘴里再次压抑不住的翘起，偌大异人界，也只有拿天师府这样的千年大派当垫脚石，才有这番效果！
想入非非的时候，也听到一众心腹无法抑制的兴奋交谈声。
那如豹扫了一眼，只见众人无不是神采飞扬，眉目跳脱，仿佛已经身临未来。
“咳咳！”那如豹拿捏姿态，轻轻咳嗽了几声。
有机伶的心腹连忙唤道：“三爷。”
那如豹背负双手，老成的训斥道：“平日里也就罢了，尔等一遇上事，喜怒便流浮于面上，嘻嘻哈哈，散漫无状，成何体统！”
“三爷教训的是，我们，我们就是太激动了！”
那如豹淡淡道：“激动也不能这副模样，胸中没有城府的人，怎么能够伴随二哥，怎么能够跟着吸古阁走上巅峰”
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你们还需要多多磨炼，以后弟兄们看到的风光，和以往必然不同。”
“是。”
“三爷之言鞭辟入里，我等受教。”
心腹们唯唯诺诺，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现今的二爷不会是以前那个二爷了，吸古阁同样不是以前那个大猫小猫三两只的势力。
可以预见，三爷作为二爷的亲兄弟，在异人界的地位，必将水涨船高。
他们这些心腹，如果跟不上二爷三爷的脚步，只怕也有被抛弃的风险。
“你们明白就好。”
那如虎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心里暗暗点头，看来敲打的效果不错。
“我嘛，也是为了大家考虑，更是为了二哥，为了我吸古阁的声誉考虑。各位都是最早追随二哥的元老，千万不能因此自满，我希望每个兄弟，都能跟上二哥，跟上吸古阁的脚步！”
那如虎掷地有声。
“我话放在这里，不管以后二哥怎么样，吸古阁怎么样，我和二哥都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弟兄！”
“三爷！”
“三爷大恩！”
“三爷仁德！”
这一番话，说得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虎目含泪。
三爷实在是太讲义气了！
跟着二爷和三爷实在是太幸运了！
那如豹满意的点点头：“好了，等二哥得胜归来，后续个门各派依附与我吸古阁，还得仰仗大家伙的帮助。”
“愿为二爷三爷效死力！”
心腹们纷纷表态。
那如豹微微含笑，二哥归来之时，吸古阁的崛起将是不可阻挡之势！
心里快速权衡起来，随着各门各派依附，往日的一些规矩怕是也得多多改善。
吸古阁不能继续跟个草台班子一样，眼下这些心腹里面，倘若真有跟不上脚步的，也只能忍痛割弃。
另外这种大型势力的管理，他没有多少经验。
脑海中蹦出个人来，倒是可以向那位白手起家的风会长取取真经。
那如豹心里算盘打得叮当响。
“三爷，好一会儿没有消息发过来了。”
“嗯”
那如豹面上一冷，已经开始下意识培养，超大型势力掌舵人那份不怒自威的威仪。
出声的心腹心里一颤，看来以后没办法和三爷称兄道弟了。
唉！
身份有别！
那如豹看了眼手机，方才一番敲打，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一条消息都没有发过来，确实有点不正常。
难道说二哥和张怀丹打得难解难分
那也不至于一条消息都不发吧！
疑惑之时。
“二爷！是二爷！”
上山路上，那如虎拾级而下。
那如豹瞳孔猛缩，一行人连忙迎了上去。
可随着接近，脚步却渐渐放缓下来，但凡眼睛没有瞎掉，都能看出来，此刻的那如虎，状态很不对劲。
明明是曜日在天，他身上却没有一丝的温暖，仿佛萧瑟秋月里走来，颓然、落寞，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胜利者该有的姿态。
那如豹声带发颤：“二……哥……”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二哥只用了一击，就击败了天师第九和第四亲传，到了老天师出手才能拿下的地步！
张怀丹是知道二哥的厉害，形势所迫才不得不出手，怎么可能是二哥的对手！
对！
一定是这样，二哥准备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二哥不可能输……
那如虎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张怀丹强如怪物，我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
那如豹浑身一震：“什么二哥，你在逗我们对不对！二哥，别开玩笑了！”
那如豹一脸哀求。
那如虎移开目光，不能注视他的面庞：“阿豹，我没开玩笑，我输了。”
‘轰隆！’
犹如晴天霹雳，劈碎了那如豹心中所有的幻想，方才他心里打的算盘碎成了一地，每一颗算盘珠子，都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输了
二哥输了
什么天下来投，什么鲸吞英杰，什么超大型势力，全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那如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脸呆滞的钉在原地。
而翘首以盼，等着那如虎带来胜利喜讯的心腹们，也全都破灭了心思，脸色肉眼可见的灰暗下来。
那如虎眼帘低垂，越发的落寞了。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察言观色或者心思细腻的人，如果没有那如豹，他多半是个独行侠。
是以他虽然是吸古阁的阁主，但日常的事务，全都由那如豹负责操持，这个三弟，才是真正的吸古阁之主。
而想要成为十佬，自然不可能形单影只。
外人只知道他凭借着一双拳头打进佬中，少有人知道那如豹在背后付出的努力。
可以这么说，吸古阁是那如豹一手建立起来的。
如今，他不单单没有让吸古阁走上更高的巅峰，反而……
一时之间，那如虎竟不知如何开口。
‘轰！’
霹雳连闪，震动那如豹的心湖。
他咬紧牙关，吐出一口长气。
虽然不如风正豪那样的枭雄，但好歹能够建立吸古阁这样的势力，算的一个人杰。
那如豹轻声道：“二哥，没关系，人生哪能没有失败，没有人能够一直顺风顺水，只要……”
声音戛然而止，后知后觉，那如虎好像不是输了那么简单，连精气神都被打垮了，和他记忆中那个铁塔般的二哥全然不同。
龙虎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叮’
手机接连不断的震动，那如豹掏出来一看。
【那如豹，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用回复，已删。】
【三爷，你好自为之。】
【还望不要将我们联系过的事情宣扬出去，互删。】
一条条信息疯狂闪烁出来，那如豹随便找了个人回复过去，是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这些混蛋，这些混蛋……”
那如豹大怒，每一条信息背后，都曾有一个低声下气的人。
此刻却是翻脸无情，或是威胁，或是恳求，或是无奈，俨然树倒猢狲散，令他怒火冲天之余，又生出无尽的惊恐。
那如豹心神不宁：“二哥，到底……”
那如虎闭上双眼：“惨败。”
那如豹心弦剧震，心腹们同样骇然失色。
不是失败，是惨败，一字之差，意义天差地别，这意味着那如虎惨遭碾压，方有惨败啊！
那如豹瞳仁跳动，张怀丹，张怀丹真有这种实力，能让破关后的二哥惨败
不！
他不能相信！
“二哥，一定，一定是天师府作弊了对不对你先击败了第九和第四亲传，状态肯定不是那么好！卑鄙的天师府，竟然用车轮战这种遭人唾弃的招数！”
那如豹激愤不已。
那如虎只是摇了摇头：“阿豹，不用说了。”
那如豹沉默了。
这次挑战，聚集了全夏国异人的目光，孰是孰非，后续自有一番定论。
也不需要等消息彻底散播出去，从那如虎的表情来看，他就能分析出来，怀丹真人并没有占二哥半点便宜。
那如虎歉然一笑：“另外，为了谢罪，我已经不是佬了。”
那如豹两眼圆睁，捂着胸口后退数步。
只觉五雷轰顶，几乎站不住脚。
不是佬了，二哥不止是惨败，连佬这个身份都丢了吗
没有了佬身份的加持，吸古阁不过一个二流势力。
“阿豹，我对不起你。”
那如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二哥，没，没事。”
心腹们闻言，目光闪烁起来，他们确实忠心，但现代不是古代。那如虎惨败还能接受，毕竟是天下双杰之一，十佬之一，可现在不是佬了，是否还要留在吸古阁，就成了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默然之中，有脚步声点破。
来人虽然陌生，可那如虎一眼就辨认出来，是乔装后丁嶋安。
两人目光碰撞，那如虎先是移开了去，萧索到了极点。
丁嶋安见此，倍感痛心，这尊铁塔般的汉子，伏在了更高的山岳面前，令人何其唏嘘！
作为好友，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如虎，其实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
那如豹了然来人的身份，定声道：“二哥，一时的失败，不代表永远的失败！”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看着那如虎消沉下去。
那如虎摇摇头：“现在说这些……”
丁嶋安掷地有声：“不要忘了，你是一个创道之人！”
那如虎心弦一震。
横炼流派，是异人界万千流派之一，属于外道。
这意味着对天赋要求不高，舍得本钱打熬身躯，就会有收获，但同样也意味着成就有限。
他以往和柴言学艺，很快出师，自行将皮肉筋骨打熬大成，今肌肉若一，筋骨齐鸣，臻至横炼顶点。
然而，数年前他心有所悟，曾和丁嶋安描述过一条道路，名为武道。
武道共有八个境界，又分两个大境界。
他现在不过是外四境圆满。
丁嶋安目光笃定：“如虎，你是天生的武道种子，你这一生，一定可以踏入武道内境！”
“我……真的可以吗”
所谓的内四境。
他到现在也没有半点头绪。
当年的心血来潮，好像就只是心血来潮。
……
震动异人界的挑战落下帷幕，大部分人都告辞下山，但也有少部分留在了上山。
牧由。
是其中一人。
好歹是江湖小栈的门主，没有怠慢他和随行的门人，安排在贵客居住的客房。
屋中，牧由怔怔盯着那紧闭的房门，良久，长吁短叹，拿起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
“掌门，有什么吩咐。”
接电话的人，是他非常信赖的一名助手。
牧由斟酌片刻：“之前有天师府的人，想要从我们江湖小栈购买材料的事情，还记得吗”
“记得，您下了禁令，不能交给天师府的人，也请您放心，我让手底下的人没有严词拒绝，找了理由推脱。”
助手疑窦重重。
之前牧由似乎十分生气，让他嘱咐手下人直接拒绝，绝了那些人购买的心思。
但他后续想了片刻，觉得这样不妥。
找了些似是而非的理由，结果上面没有区别，面皮上总是好看些。
“你，你做的好。”
牧由莫名有些庆幸：“现在，立刻把天师府的人需要的材料，找个好一点的理由送给他们，要多少送多少！要什么送什么！”
这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接电话的助手越发奇怪，莫名有所领悟。
“龙虎山上……”
牧由无力的挥挥手，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很快你就知道了，另外多给我上点心，看看天师府的人还需要什么，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助手惊疑不定，此刻就算再怎么迟钝，也能猜出，龙虎山上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如虎失败了
可就算失败了，也不至于这样。
作为牧由信得过的助手之一，他是知道牧由针对的原因，之前十佬会谈上，太不把江湖小栈的掌门人放在眼里！
牧由对他有恩，是以他也十分不满张怀丹的行为，对掌门的小动作坚决执行下去。
但现在这南辕北辙的操作，真是让人打心眼里感到不安啊！
不敢拖延，立刻联系起人手。
……
牧由放下电话，蓦地苦笑连连。
“牧由啊牧由，你可真是有眼无珠！”
张怀丹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实在太过骇人。
牧由甚至怀疑，他现在距离吕慈陆瑾那一代人也不远。
要命的是他才二十出头，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想到之前竟然记恨这样一尊存在，他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怀丹真人，不是他能够记恨的人！
等了一段时间，牧由向龙虎山门人提出要见老天师。
……
青松下。
石亭间。
牧由给张之维沏茶。
张之维笑着道：“小牧，有什么事不如直说。”
牧由暗地里使绊子，他如何不会知道，正好江湖小栈有的那份材料，相对来说比较难找。
现在倒好说话，直接送上门来了，这般主动示好的行为，张之维自然是心知肚明。
另外铸就道兵的材料繁多，以天师府的势力，之前的预估也太乐观了。
或许需要不少人的帮助，才能收集个七七八八。
牧由暗暗观察他神色，心中一动：“老天师，我能问一下，天师府收集那些古物，有什么用途么”
他送上去的那东西，据说是江湖小栈上上上一代掌门，走遍天南海北，偶然得到的一块奇特不知名金属。
说是不知名，意思是没人认得。
说它奇特，明明是金属，却呈液体流动，宛若水银。
但实际上又和水银截然不同，天然能够附着异人的真炁。
这样的东西，称一句奇物毫不过分，那位前前前掌门给出的评价，是炼器的好材料。
只是说太少了点，才半块指甲盖那么大，没办法拿来炼器。
又由于是前人偶然所得，纪念意义比较大。
就算没有疙瘩，牧由都得考虑一下，要不要给天师府。
当然了，现在东西已经送了，只是让牧由好奇在于，天师府收集这玩意做什么
作为江湖小栈的门主，他也不是心思愚笨之辈，忍不住去想，这是一件偶然的事情呢，还是有有所预谋
异人界的门派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奇物不在少数，天师府只是向江湖小栈购买吗
张之维闻言，瞥了他一眼。
牧由连道：“随便问问，老天师不要往心里去，如果后续有什么用得着江湖小栈的地方，也请尽管开口。”
心里却是明悟，看来这是不能说秘密
老天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莫不是又在偷偷搞什么大新闻
张之维微微一笑：“会有那一天的。”
心里有些感慨，他让座下亲传收集材料的事情，再三嘱咐要保住消息不能泄露。
同时为了不暴露真正的目的。
甚至都没有告诉座下亲传收集材料要干什么。
这不是他不信任徒弟们，只是说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然而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有些特殊的材料，不得不向外界求取。
外人又不是傻子，这种和平时大相径庭的举动，很容易就能引起一些猜想。
牧由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要是让人知道，这是再为怀丹搜集铸造道兵的材料，也不知会引起多大风波。’
什么下山杀戮全性，呈挑战书于天师府，在证真人这件事面前，不过是浪尖上飞出来的几点水珠。
性命双修乃是异人界道统，性命双修的人一旦证得真人，可为人仙！
在如今这个末法时代，人仙能够外显的实力，没有天地间灵机的增幅，已经是百不存一。
可人仙就是人仙。
虽然还有一个人字，也沾了一个仙字。
纵然不能移山填海，无所不能，也能上天入地，逍遥人间。
要是叫人知道，异人界将要出现一个在世仙神，不知会让多少人寝食难安啊！
尤其是哪都通，估计要跳起来！
所思及此，张之维的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不论别人怎么看待，证得真人，成就人仙，便是修行这条路的终极追求，是万千修行者最为原始的梦想。
能够教导一位人仙，张之维的心中，也有一种圆满的快乐。
那是任何尘世间的放纵都无法比拟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