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专家跟在沈乐后面,见识了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修复方法。
把木头扔进营养液里,催生木头,让它自己长回来。
无论是十字架,是念珠,是棺材,还是别的什么,它都是木头,让它长就好了——至于长好的木头会不会失水变形?
“拜托,他们要的是圣器,又不是文物。”沈乐非常理直气壮地一耸肩:
“力量能贯通,灵性能增长,这就行了。至于会不会变形,圣器的灵性点亮以后,失水速度什么的,它自己会控制的!”
两位专家一脸“你到底在说什么”的荒谬表情。修文物,修文物不是修复工作者控制一切,是让文物自己去控制?
哦,你修的不是文物,是圣器啊,那没事了……
然后,修各种挂毯,经历太久时间,变黄变脆的羊毛,丝绸,一个清洁术扔下去,去除灰尘污垢。
一瓶丝素蛋白溶液倒下去,让这些羊毛、丝绸吸收溶液,从劣化、脆弱的形态,变得饱满而光润。
一块乌漆抹黑、皱皱巴巴的裹尸布,用注射器吸取丝素蛋白溶液,一小滴一小滴悬浮在丝绸的断裂处,让一根根丝绸彻底长好……
除了这些他们看得懂的修复动作,就是往那儿一坐,发呆,发呆,持续发呆,或者说,持续冥想。
有时候,面前的圣器会发光,会变形,会发出轻微的声音。更多的时候,圣器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就像顽石朽木一样,和沈乐面对面发呆……
只有看到那一位位血族,狼人,教士,鱼贯入内,盯着圣器满脸狂喜的时候,他们才能猜测:
大概,沈乐这种冥想,也是文物修复的一部分,也是有效的?
对了,沈乐这种文物修复的方式,还是不要从国内摇人过来了。
就算摇人,名义上参与中法交流的文物修复项目,也绝对不能参与这边的工作——
他们一天天的,看着沈乐这样修复,已经头晕目眩,血压升高了。再从国内多摇几个过来,陪着他们一起高血压么?
或许是为了配合他们对文物的研究,也或许只是单纯为了偷懒、为了省出更多的时间去玩,沈乐修复圣器的速度并不快。
基本上,木制圣器一天一件,挂毯、丝绸什么的两天一件,骨器这些,因为要做比较多的实验,足足折腾了七天。
当然,28天的申根签证有效期,那是早就过了。换签证,让他合法多留一段时间,自然会有人去办,甚至不需要沈乐到场;
沈乐的主要精力,就是在专家们观察、鉴定过的那些一级文物当中,协助圈定一个范围:
“这个象尊最好不要带回去。”
“这个玉猪龙……最好也不要带回去。”
“经卷……经卷无所谓……多带几件回去好了……”
“三羊青铜鼎和象尊,最多只能选一样,绝对不能都带回去!”
“乾隆大阅甲胄,这个无所谓,但是,大清万年地图和圆明园玉印,最好能带一样回去,也只能带一样回去……”
他在单子上勾勾画画,打几个勾,又划掉几件。
小会议室里,两位专家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怪物:
“沈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这些文物有多珍贵吗?你知道,把它们带回去,这个机会多珍贵吗?
——象尊,三羊鼎,玉猪龙,这些都是必选名单的前几位,必须要带回去的!
大清万年地图和圆明园玉印,最多最多也就是二级文物,它们根本就不在名单上!”
为了在这海量的文物当中,选出20件一级文物,国内的文物专家们,各个博物馆,几乎打破了头!
青铜器不珍贵,还是玉器不珍贵,还是书画,还是敦煌经卷不珍贵?
每个博物馆,每个研究方向的专家,都想尽量选几件和自己方向、和本馆相关的文物,都想尽量加强自己这一方的实力!
他们的职责只是鉴定真假,具体请哪些文物回来,都是要国内决定的!
这些天,国内的专家们天天开会,各种唇枪舌剑,利益交换。最后圈定下来的单子,差不多是所有人呕心沥血的结果,你一张嘴就要换掉一小半?
“我知道啊……但是……”
沈乐目光怅惘地看着单子上的文物。如果有可能,如果能做得到,他当然想要每一件都带回去;
但是,专家们只要考虑文物价值,他沈乐,作为文物和灵力两方面的专家,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
“我这么说吧,这块地方,在灵性意义上,可以视作我国的领土,和这些文物是密切相关的。”
沈乐扭头看向特事局副局长,伸手轻轻拍了拍桌上的单子。副局长眨眨眼睛,有点茫然,听天书一样看着他:
“啊?”
领土啊!
领土是最重要的!
哪怕是灵性意义上的领土,那也比区区一件文物,重要多了!
而且,虽然说起来难过,但是中国流失在这里的文物有那么多,一级文物也有那么多……
选这件和选那件,区别在他看来,并没有那么大。能维持灵性意义上的领土,那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文物的灵性,性质比较特殊,是可以作为灵力领土的节点,基石,最好暂时不要挪走。”沈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有些文物,和灵力领土关系不大,随便带走没关系。所以,我们优先选择那些关系不大的?”
副局长皱眉思索。两位专家倒是有点听懂了:
“所以,那些传统意义上的社稷重器,会更容易成为节点,最好不要挪动?就像青铜鼎,青铜器这样的?”
沈乐眼睛一亮,用力点头。青铜器,在任何意义上,都是“社稷重器”的一部分,特别是青铜鼎;
玉猪龙,是祭祀器物的一种,和天地,和领土的灵力联系,也非常紧密;
经卷倒是没什么关系,特别是这些经卷,被供奉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在洞里又封闭了太久。
它们的考古价值、学术价值可能确实不小,但是,和国土的灵力联系,那就比较小了,怎么挪动都无所谓……
至于大清万年地图,圆明园玉印,它们本来是一套的,都是曾经那个王朝统治权的一部分。
一件放在巴黎,一件带回家,能够非常好地建立国内和这里的联系,把这里和国内的领土紧密联系在一起。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如果真的能够让中国在海外多一块灵力上的领土,区区一件文物的得失,那重要么?
“我去给国内打个电话!”
他一按桌面,拔身站起。事关重大,光靠某为手机什么的,已经不够靠谱,不能确保百分百不泄密——
去使馆,借保密线路!
既然牵涉到灵力领土,那就不能只听文物部门的,特事局也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电话打回去,国内不出所料地炸开了。
约好的会议时间,视频另一头,一群沈乐看着有些眼熟、又叫不出名字的老师,争先恐后质疑:
“你开玩笑!”
“这怎么可能!”
“谁说的?沈乐?——他一个小年轻,他空口白牙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乐缩在会议室一角,不想说话。这些都是学术界的前辈,前辈的前辈,一个不好,直接就能打电话给他导师,再让导师轰炸他。
好在,只要他做出成绩来,自有大儒为他辨经。视频里面,一个白胡子老道冒了出来,挥舞拂尘,一个人就占了整个视频的一半:
“我说的!”
“我在这里,施展道法确实流畅了,威力确实大了,我还能不知道?”
“不相信的话,再从国内找几个修道者过来!过来试试看!一路过来,一路施法,这区别就很明显了!”
两个原来毫不相干的部门,要吵架起来,就只有更高层才能主持决断。
这来来回回,磋商,验证,又折腾了七八天。终于,一场盛大的文物赠送仪式,在巴黎举行:
以两国友好、合作交流的名义,二十件从中国流失的珍贵文物,被几个博物馆归还中国。
中方对法方的态度表示赞赏,对几个博物馆表示感谢,希望能够继续加深合作……
沈乐缩在赠送仪式的角落里,左脚倒右脚,右脚倒左脚。领导讲话怎么这么长啊……
怎么这么啰嗦啊……
记者采访这么这么多问题啊……
幸好不用我出面,幸好不用我回答问题,话说我啥时候能溜出去看展览?
谁想起来把我拖在这里的啊!
仪式现场,马绍尔主教站在另外一边的角落里,远远地、哀怨地望着沈乐。
年纪轻轻的,下手真够狠,为了搞定几个博物馆,让他们出面,教会动用了多少资源!
那些祝福仪式,那些洗礼,都是要圣力的!
要信仰之力的!
给那几个老男人祝圣,让他们能够恢复青春活力,有多麻烦你知道嘛?!
您以后别来了,再也别来了……
算了,来还是要来的,圣力还是有恢复的可能性,最多大家辛苦一点,多做几场弥撒;
家里还有那么多圣器等着修呢!
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