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7章 沉眠者

    他说完之后,整个殿堂当中死一般地寂静。

    孽主的脸上依然是带着懵逼和茫然的神情,她知道的并不多,对林恩所经历的一系列的事情也并没有一个概念。

    但是小丑不同。

    因为那位王骑的话,几乎是直接向他们点明了一个无法让人相信的可怕的事实,那就是他们一直以来所对抗的那片横贯于主宇宙那片灾厄,就是他们的……

    「大君……」

    小丑呢喃。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甚至因为脚下绊到了阶梯而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就仿佛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你什么意思?!」

    小丑猛地抬起了头,从那巨大的震撼中迅速地回过了神,眼中露出了无比愤怒的被冒犯的神情。

    「王骑殿下,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想要告诉我们,现在外面的那片黑暗!那片追杀了我们和女主人数千年存在的灾厄,就是我们心心念念的大君?!」

    他说到最后的那句话的时候,声音骤然拔高,甚至情绪都变得歇斯底里。

    「我知道你位高权重!但就凭你今天所说的这些话,你就足以被打成异端!你的这些话,是对我们无数年以来忠诚的最大亵渎!」

    他的双目血红。

    他说出这些话,都变得歇斯底里,就仿佛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虽然他已经不是狱卒。

    但他从没有背叛自己的忠诚,甚至为了能够让他的往重新屹立于大地,他都不惜奉献出自己的生命来逼迫林恩体内地印记的复苏。

    而现在他却告诉他。

    他们的大君一直都在那里!他就是他们一直以来所对抗的那终极的混乱!

    周围死一般地寂静。

    林恩没有像他一样歇斯底里,他的目光注视着那个王座,可是其实他是知道的,或者说,在他一路走来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其实早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测。

    或者说,小丑他们又怎么可能没有怀疑过?

    只是他们不愿意相信。

    他们也不敢让自己相信。

    在他离开蓝星而再一次坠落地狱时,他依然记得在弥留的最后那一刻,看到那个满脸泪痕从混乱的色彩当中出现眺望向那片灾厄的女孩,他记得羽毛笔给过他的那个预言,说有什么东西在保护他,有什么东西在找他。

    他睁开了双眼,望着面前那冰冷的王座。

    「这就是,那片灾厄要杀死所有渡鸦的原因吗?」

    那个王座中传来的声音沉寂了很久很久。

    但那个苍老的声音终于还是响起。

    「是的,祂对你们的杀戮,从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开始了,起初只是一两只渡鸦的陨落,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渡鸦的死难,我们才慢慢地发现了不对,但当我们意识到有一个暗中的黑手在屠戮着这一切之后,存世的渡鸦就已经所剩无几。」

    渡鸦,一直都是他留在这凡世的化身。

    也是他践行自己理念的工具。

    因为祂知道,压迫和被压迫是无法被改变的,只有要统治者,只要有站在这世界顶点的那一批人存在,那就会有无数的生灵成为这被压迫的金字塔的底端。

    你永远没有办法消灭统治者,屠龙者终成恶龙,也许最初的几代人还能够保持住当初的理念,但在时间滚滚的长流地淹没之下,总会有人站在这权力和力量的最顶点,睥睨众生。

    而当那一批人拥有无尽的寿命和力量之后。

    当他们掌控了所有的资源和上升途径之后。

    那被他们统治的下层的生灵,将再没有任何的翻身的余地。

    而这也将成为一片无法逾越的寒冬。

    【如果这寒冬一辈子都无法过去,久到你永远看不到春日的曙光,你会畏惧吗?】

    【不,我不会。】

    【因为总有一只乌鸦会在冬夜时悄悄降临,又会在为我们带来第一缕暖风是,轻轻地离开。】

    林恩抬起了头。

    他再一次响起他曾经从艾雯爵士那里听到的那首古老的歌谣。

    而这一刻他已明白。

    那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道:「这就是渡鸦存在的意义,让这每一个纪元站在凡人头顶的统治者,都不至于永恒地压迫下去,再加上地狱和狱卒的存在和大清洗地机制,这让我们能够每隔几万年到几十万年,都能够让这整个有序宇宙重新洗牌。」

    「我们将不会给予那些神以永恒。」

    所以才会有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的坠落者,不是吗?

    因为他们全部已经掠夺了足够的资源和力量,已经成为了凌驾于了所有凡人之上的可怕存在,因为格局已经固定,因为如果不打破的话,那这样的统治就会无数年地持续下去。

    也许其中会有善良者,也许会有仁慈的神与王,但在无尽的永恒中,谁又能保证他们会一直仁慈下去呢?

    所以。

    在他们成神的那一刻开始,这把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就已经高悬。

    他们最终的下场,就是坠落于这座地狱。

    死亡将成为他们的归宿。

    「但是出问题了不是吗?」

    林恩低声道。

    那个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定会让这个机制运行到时间的尽头,但是随着一只又一只渡鸦的死亡,随着数千年前那片灾厄的正式降临,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再运行下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在这纪元的中段,将一个又一个神灵拉入地狱。」

    从某一刻开始。

    这座最终的葬所与监狱,已经成为了末日之下的方舟。

    因为地狱的存在从来就不是为了彻底地毁灭,而是为了整个宇宙的一切都能够有序地延续。

    林恩睁开了双眼,直指这一切问题的核心,道:

    「所以,外面的那片灾厄根本就不是别的什么,它就是三大柱神之一的【沉眠者】,就是你们的大君,是吗?」

    小丑的脸色一片惨然,瘫坐在地上,满目苍白。

    创世纪!

    新世界!

    在古老的纪元初爆发的那场最终的血战!

    过去的结果早已了然,那位大君根本就没有死,他在入主为沉眠者的意识之后就陷入了这永恒的沉睡,是他出了问题,是他变成了外界那片可怕的灾厄,是他反过来要席卷他留下来的这份新世界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