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两步,笑着说:“皇后,我就站着说话吧,坐下不合适。”
她拉开凳子坐下,又冲我招招手:“这屋里没别人,不用叫我皇后,怪别扭的,叫姐就行,来坐吧。”
我见无法拒绝,只能走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
“大掌柜——”
“叫我小刀就行。”
“好,小刀,这两天住得还好吧?”
我赶紧点头:“挺好的,吃得好睡得好。”
桌子很小,上面也就摆了五六个盘子,乔金娘站起身,给我倒了一杯酒。
“小刀,老洪跟我说,你是来找洪颜赔不是的?”
“对,上次见面,误会了。”
乔金娘撩了一下头发,翘着兰花指,举起酒杯说:“来,先喝一个。”
我捏起小酒杯,一饮而尽。
她笑着说:“这姑娘不是我亲生的,她爹一直惯着,脾气不好,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我点点头:“我们毕竟是客人,有误会还是说清楚好。”
“听说,你们想让老洪和王老六合作,进山打他娘?”
“对,王老六帮过我,我也要还他一个人情。”
乔金娘笑了,她轻轻挽起袖子,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了我面前的小碟子里。
“这是小鹿肉,热油爆炒,嫩着呢,快尝尝。”
我赶紧道谢,拿起筷子夹进了嘴里,口感嫩滑,确实好吃。
见我吃得开心,她又夹起一个小“雪球”,放在了我的碗里,笑着说:“尝尝,我这个厨子的绝活。”
我用筷子一夹,软绵绵的,轻轻放进嘴里,又软又滑,满嘴的香甜。
“这东西是真好吃。”
乔金娘吃着菜,低声问:“小刀,昨天晚上老洪去找你们,唠的啥啊?”
今天一早,连水月已经嘱咐我了,如果到处都是乔金娘的人,她一定会安排人盯着洪瘸子。所以,昨晚的事儿骗不过她。
我早就有了准备,笑着说:“哎呀,这事儿你也知道了?”
“有人跟我说了。”
“不瞒你说,他就是抱怨,说你管的多了,不让他出去干这一仗,目光短浅。”
乔金娘摇摇头:“我就知道,他会找你们唠这个。他抱怨,我还抱怨呢!”
我赶紧说:“消消气儿,他也没说别的,最后不还是得听你的。”
“你不知道,这些年要不是我拦着,他都干多少蠢事了。就说去年开春,要打县城,我就劝她,县城不能打,死路一条,他还跟我犟,说手下人多,肯定能打进去。”
我也饿了,继续吃菜,听她在那唠叨。
“小刀,我们手里看着人多,其实能打仗的太少,都是老弱病残。再说了,出去两千号人,还不到两百杆枪,怎么打县城?”
“确实不妥。”
“前两天跟我说,要抢许文山的屯子,他也不想想,许文山能是我们惹得起的吗?”
我点点头:“确实不好惹。不过,你们人多,一般绺子也不敢招惹你们的。”
“话虽这么说,但过日子不能太冒险,附近几个县的屯子,挨个抢就是了,老百姓一床褥子也值几个钱啊,柿子要捡软的捏。”
“对,有道理。”
乔金娘笑了:“老洪说的话,你们不用放在心里,在这里好好休息几天再说。至于合作嘛,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我算是听明白了,乔金娘想捞钱,又不敢惹大绺子,只会欺负老百姓。钱弄来了,她又藏着自己享受,连洪瘸子都不给。
这个女人肯定很精明,连水月嘱咐过我,少说话,多点头。
于是,她说她的,我吃我的。
等吃得差不多了,我才笑着说:“麻烦您安排一下,我还是想去给洪颜道个歉。”
她点点头:“行吧,我马上领你去。但是啊,这个小姑娘脾气倔,我不保证她会给你开门。”
我站起身:“无所谓,不开门,我就在外面道个歉,一样。”
乔金娘从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大氅披在身上,招呼我出去了。
刚走两步,她忽然回头问:“小刀,我打听一下,你那个大哥三镖,成亲了没?”
我立刻点头,同时伸出了三根手指。
她一愣:“三次?”
“三个。”
乔金娘捂嘴一笑:“好,我知道了。”
我们一路走到洪颜的屋门口,乔金娘笑着说:“丫头,大
掌柜想找你赔个不是——”
话还没说完,门吱扭一声开了,洪颜板着脸冲我招招手:“进来!”
我一愣,看了看乔金娘,她也愣住了。
“不进来我关门了!”
乔金娘赶紧推了推我:“进去吧。”
我小心翼翼进去,洪颜一把关上门,指着小方桌说:“坐。”
这个屋倒是挺大,也很暖和,但是布置很简单。
我慢慢走过去,拉开凳子坐下,洪颜靠在窗边,推开一条缝看看外面,也不说话。
我低声说:“洪姑娘,我是来赔不是的——”
“闭嘴!”
她关紧窗户,又走到门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等了一会儿,才转身走过来,坐在了我的对面。
“你叫伍六刀?”
“对。”
“十八路绺子的大掌柜?”
“那是虚名,我就是个普通的胡子。”
洪颜点点头:“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原谅你,还给你很多钱。”
我一愣,心里想,这一家人,没一个正常的。
“我不要钱。”
“你是胡子,必须贪财。”
“我是那种不贪财的胡子。”
她摇摇头:“我不信。”
“不是,你先说说,想让我帮啥忙?”
她板着脸,贴到我耳边,低声说:“想办法把我带出这个地方!”
我轻轻推开她,也起身从窗户缝看了看外面,回来说:“啥意思?”
“我不喜欢乔金娘,我爹也是个废物,我只想出去,过自己的生活。”
我灵机一动,低声问:“这后院有没有什么密道之类的,我也方便带你出去。”
“你脑子不好使吗?要是真有啥密道,我自己就跑了,还用你帮忙?”
洪颜气呼呼地坐下,忽然又笑了。
“我给你出个主意,等你们走的时候,悄悄把我装进箱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就带出去了。”
她眨着大眼睛,满脸的兴奋,似乎这是一个万全之策。
“那你出去了,想去哪儿啊?”
洪颜站起身,来回走了几圈,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
最后,她来到我面前说:“我还没想好,你先把我带出去再说。”
她这个要求,完全不再我们的计划之内,我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只能说:“你容我考虑一天,行不行?”
“行,你顺道考虑一下,能不能把我爹一起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