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前希坐在营帐内,铝合金折叠桌上方挂着一个电灯泡,散发出温和的黄光,桌上放着一个黄桃罐头、几支笔和地图。
第十七师黎明前的情况已经为各部所知,得益于侦察营的提前发现,损失得到了控制,第37团牺牲及重伤者仅34人,最终成功击毙敌三百七十余人,可谓大获全胜。
虽然第十七师的野战医院还没有建立起来,但好在他们本身就在滩头阵地上,两艘登陆艇就将重伤员送到了停泊于海湾内的丹参号医疗船上,船上备了一定数量的青霉素,想来伤员是性命无虞。
“调整作战计划,我们不等榴弹炮了,直接行动。”
在一番考量之后,徐前希下令道。
“联系舰队,今天早上七点半行动,仍按原计划。”
“是!”
在昨天下午和傍晚的登陆之后,陆战一旅大部已经上岸,只有部分重型装备尚未到位。
而且,经过一夜的紧张准备,陆战一旅的75mm山炮营已经完成放列展开,主要车辆和两栖坦克基本就位,野战医院等勤务支援单位建设完毕,完全能够执行任务。
还未上岸的单位只有105mm榴弹炮以及防空营的博福斯和苏罗通。
前者是国防军改进仿制的莱茵金属10.5厘米lefh 16轻型榴弹炮,它在国防军内有两个型号,基本型是二〇式105mm轻型榴弹炮,与原版相比炮架有所不同,与施耐德m1897改进型共架和其他方面的优化也让其整体重量也有所下降。
改进型改的也是炮架,顺应时代,从单脚式炮架改为了开脚式炮架,同时对炮室进行了切削拓宽,使用新弹药可以达到10000米的最大射程。
除此之外,改进后,重量也有所升高,9200米外的精度下降也比较明显,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缺点。因为实战中各国的105mm榴弹炮的作战范围基本都在8000米内,所以说,换了炮架之后,这门德国一战老炮仍可以称得上一句“宝刀未老”。
而陆战旅所用的自然是改进二〇式,未来也不准备更换,原因倒也很简单,除了改二〇性能足够外,重量也是一方面,改二〇式放列全重仅1.6吨,而新炮则接近2吨,陆战旅自然更钟情于轻的。
不过,对付这些抵抗军,不用榴弹炮也不要紧,山炮也足够了。
按照之前制订的计划,第一团担任主攻,与两栖坦克连配合,并两个连的工兵,携带渡河器材——陆战一旅的登陆点在东京城区的东南方向,荒川这条河流自然就成为了挡在陆战一旅面前的天然屏障。
而一团的主要任务就是突破对方的防线,强渡荒川之后建立稳固的阵地,建造浮桥以供后续部队过河。
……
奉命阻击陆战一旅的是守土军松山支队,下辖第二、第四千人队,指挥官是松山祐三,陆士第22期步科出身,军衔陆军中将,是抵抗军中极少见的高级军官。
在松山的指挥下,第二千人队爆破了荒川上的几座桥梁,然后布置好了防线,静候敌人的到来。
在一座被炸塌的桥梁后的野战指挥部中,副官快步走入其中,松山祐三正对着大门闭目养神,副官鞠躬报告道:“搜索中队报告,唐兵的先头部队已经迫近了,大约有三十辆战车和两千人。”
松山祐三看了一眼地图,道:“做好准备吧,这里是最佳的渡河地点,他们一定会来的。”
“报告,航空兵最新的侦查报告。”
“知道了。”陆战一旅第1团团长钟昌接过了报告。
抵抗军的组成复杂,时间极短,东征军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了解,将要对付的敌军主官是谁也不知道。
但不知为什么,从今天早上出发开始,钟昌心里总是有点不宁静,仿佛格外的激动。
“炮兵就位后,准备渡河。”钟昌浏览了一遍侦查报告,空中侦察显示敌在目标登陆场布有重兵,虽还未发现炮兵,但敌人肯定是有身管火炮的,因此钟昌也申请了空中打击。
国防军装备的三一式75mm山炮轻便灵活,木轮版放列全重不到六百公斤,广受各级官兵喜爱。
不多时,炮兵展开后,两栖战车连的十八辆三五式两栖坦克从交错纵队转变为横队,沿着河滩一字排开,确保全队能以最大火力迎击对岸。
而未做浮渡准备的几辆装甲车依然排在后面。
钟昌端着望远镜观察了许久,道:“跟空中侦察结论一致,明确可见两道主要防线。”
“进攻展开,火力准备!”钟昌站在车上,挥了挥手。
随后,按部就班的进攻迅速展开,营属80mm迫击炮和团属120mm重型迫击炮直接攻击观察到的敌军阵地。后方阵地上,12门三一式75mm山炮则开始进行间瞄射击。
花钱少死人是很显然的道理,坐办公室的老爷们需要考虑开销,但站在前线的官兵肯定是不愿意考虑的。
与此同时,从太微左垣号上起飞的舰载俯冲轰炸机分队“东上将”负责实施近距离支援。
国防军的航母上搭载的舰载机分队代号大多采用与舰艇命名规则相近的命名方式,以星垣命名的航母上所采用的舰载机代号大多以其内的星星命名,而以星星命名的航母则多采用别称和编号——
太微左垣号上的战斗机分队名为“东上相”,鱼雷攻击机分队名为“左执法”俯冲轰炸机以及侦查分队则分别以“东上将”、“东次将”命名;
而启明号上的就要简单的多,战斗机和鱼雷机分别被命名为“晨”、“昏”,俯冲轰炸机和侦查分队则为“明甲”和“金乙”。
“东上将”编队下的九架三七式舰载俯冲轰炸机以品字形排列的三机编队飞抵战场上空,对敌方工事进行扫射和轰炸。
几十枚50公斤和100公斤的航弹被抛下,接二连三的爆炸在敌人的阵地上,数十公斤的梯恩梯被引爆,整个大地都要抖三抖。
在密集炮火和空袭的破坏下,抵抗军在这两天费劲力气修建的野战工事在短短几十分钟里被摧毁了大半。
接近一个小时的火力准备中,山炮营每门炮都打出去了两个基数的炮弹,迫击炮则更多,长时间的持续开火让炮管根部都呈现出一丝黯淡的红色,精疲力尽的炮兵们拿出香烟往那儿一碰,香烟就被点燃了。
八千多发炮弹与数十颗航弹落在敌人的阵地上,将防线搅的一塌糊涂,漫天炮火一开始看着或许挺壮观的,但稍微看几分钟,被震耳欲聋的炮声与耀眼的火光扰了耳朵、闪了眼睛,大部分人都是接受不了的。
坐在两栖坦克里的坦克兵们带着耳罩,躲避着扰人的炮声,静静的等待着命令。
在火力准备结束后,战车连就接到了行动命令,早已经迫不及待了的坦克兵们立即行动,两栖坦克搭载的85匹马力六缸风冷汽油机发出了响亮的轰鸣声,河岸边上的十八辆两栖坦克便缓缓驶入了河中,履带继续划水的同时,尾部的小螺旋桨也转了起来,卷出一股股雪白的浪花。
这无疑是进攻的标志,对岸日军虽然看不到这一幕,但在炮火停止之后,他们也知道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大量的部队开始进入残破不堪的阵地。
然而,当日军从后方掩蔽部中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天空上的飞机又多了十几架,在炮火准备的同时,太微左垣号上的战斗机编队也已经起飞了,只等着日军露头呢。
缺乏防空火力的日军在二十多架飞机的扫射和轰炸下,顿时溃不成军。
紧跟着战车连的一名连长手里头拎着一支汉造自动步枪,吹了一声哨子,然后朗声招呼道:“快快快,准备动身!”
在这支连队稍后方一点,两发红色信号弹升空,小号声也响了起来,很快,全营就都收到了进攻信号。
“快点,把船推下去!”
在士官们的吆喝声中,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一半拉一半推,同心协力将制式橡皮艇推下了水,然后开始配合着划起了桨。
与此同时,在几公里外,两个英国人正观察着渡河的陆战一旅官兵。
“他们的速度真快,看来日本人是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了。”
这两人是被临时派来干苦差事的,他们原本是东京租界驻军的一员,今年十一月份才从新加坡到东京,他俩本想着来东京好好花天酒地个一年半载,结果快活日子没过上几天,英国就撤军了,临行前这俩倒霉蛋还被指示留下来执行军事观察任务。
“这是哪支单位?”被热带地区太阳晒得皮肤呈暗橙红色的埃塞尔少校把目光从炮队镜上移开,道,“中国人的素质完全和国内那些人的言论不一样。”
“真希望希望你的脑子没被新加坡的阳光和东京的姑娘搞坏了。”一旁的那名皮肤呈小麦色的上尉不屑道,“大英帝国的政客从来都是如此,他们嘴里的话没有一句是可信的。”
“如果中国人真的像那样脆弱,新加坡又何必垒起一座又一座炮台?”
“至少,他们的海军陆战队,那些蓝绿色制服的家伙们看起来可比新加坡的守军要靠谱多了。”
“傲慢、狡猾、自私,大英帝国的官僚和政客好像一直是这样。”埃塞尔少校也点了点头。
两人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转而抱怨起带嘤那堆不当人的官老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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