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
太渊城
刺史刘孝安站在大堂中,目光扫过到场的数十位世家代表,心事重重道:“曹鲲亲率大军进犯并州,眼下已经攻占钟山、朔方二郡,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一名中年汉子怒目圆睁道:“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曹鲲贪婪无度,雁过拔毛!看看那些世家大族的下场,苛捐杂税,强取豪夺,已经被榨干了油水,要是曹鲲占据了并州,把西北那一套搬到并州来,那咱们还要不要活了?”
“说得对啊!”
“并州是我们的并州,咱们在此扎根繁衍,早已经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绝不能让一伙外人站在咱们的头顶上拉屎撒尿!”
安襄叶氏家主叶景荣,身着一袭青色锦袍,面容冷峻道:“并州是我们的!我们在此繁衍生息吗,开枝散叶,经营多年,岂能轻易让曹鲲夺走。”
“叶家主说得对!”
“并州是我们的!”
叶景荣话落,众人义愤填膺。
河阴宁氏家主宁粱眼神锐利,沉声道:“不管曹鲲有多大的本事,但我等绝不能坐以待毙,我提议大家有钱出钱,有人出人,组建一支可以与曹鲲抗衡的军队。”
成宜杜氏家主杜玄山,身着劲装,大声道:“宁兄言之有理,只要我们有足够强大的军队,就不怕他曹鲲,什么天下第一猛将,到了并州是虎得卧着,是龙得盘着。”
武虞钟氏家主钟期道:“我赞同!咱们就和曹鲲干!往死了干!”
刘孝安对于这些世家大族的态度很是满意,只要这些世家大族不倒向曹鲲,这仗就有的打。
因为出身世家大族的他非常清楚世家大族的实力。
世家大族隐匿人口,豢养私兵,私藏甲胄,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一支军队。
就拿成宜杜氏来说,成宜县登记在册的人口是一百二十万,但为逃免租赋,躲避徭役,逃出本籍,姓名不列入户口册,依附杜氏的隐户不少于七十万人。
“好!”
刘孝安大义凛然道:“既然诸位齐心抗曹,本官就有信心与曹鲲开战,本官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只要本官在一日,本官就要与曹鲲战斗到底!”
宁粱带头道:“我等愿听使君号令!”
“我等愿听使君号令!”
有了世家大族的支持,刘孝安有了和曹鲲一较高下的底气,当即命令麾下官吏征调粮草民夫,一面囤粮筑城,一面操练兵马。
世家大族回到家中也是马不停蹄地组织人手,挖出埋在地下的甲胄兵刃,拉出一支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自上而下的煽动民意,传播各种谣言,对百姓说曹鲲是喜欢吃人心的魔头,曹鲲手下的士卒都是强盗,一旦杀过来就会屠城灭村,鸡犬不留,鼓动百姓敌视曹军。
这些百姓听风就是雨,在世家大族的蛊惑下,要么结寨自保,要么就投靠了世家,寻求世家大族的庇护。
安襄县叶氏祖地,叶景荣厉兵秣马,亲自操练私兵。
叶家祖上曾是大殷皇朝的大将,叶景荣的曾祖父曾官拜征北将军,只是因为参与党争被流放辽东,在抵抗妖族的战役中陨落,自那之后叶氏便日渐衰落。
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叶氏一族在安襄县扎根繁衍,树大根深,族人数万,良田无数,依附叶氏的隐户多达六十万之众。
叶景荣有六子三女,长子叶承霄曾在武道圣地逍遥山学艺,练得一身绝世武功。
叶承霄眼神炙热道:“今天下大乱,皇帝昏聩,朝政衰败,晋王反叛,盗贼蜉结,大连州县,小阻山泽,当此之际,我叶家若能广招豪杰之士,募百万之兵,或可取姬家而代之,建万世不朽之业。”
叶景荣大声喝斥:“不可胡言乱语!此话若是被朝廷所知,将是灭族之祸。”
叶承霄不屑道:“朝廷内忧外患,自顾不暇,有何可惧?如今并州山雨欲来,龙蛇起陆,正是我叶家一展抱负的时候。”
“家主!不好了!不好了!”
突然,管事刁二狗满脸惊慌的跑了过来,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叶承霄喝斥:“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刁二狗跪在地上,满脸慌张道:“家主、少主,曹军杀过来了!”
叶景荣大惊:“什么?曹军杀过来了!他们有多少人?到哪里了?”
刁二狗道:“旌旗遮天蔽日,不知有多少人,但绝不少于十万人,大石村、卧牛沟都被曹军夷为平地。”
叶景荣心慌道:“快!传令护卫,严守邬堡,准备御敌!”
叶氏邬堡周长足有十六里,有内外两层城墙,箭楼众多,易守难攻。
当叶景荣匆忙赶到外围城墙时,只见北方沙尘滚滚,曹军的骑兵黑压压的一片,看上去一望无际,如同汹涌的黑色洪流,带着令人胆寒的气势席卷而来。
“嗷呜呜呜!”
“驾!”
“驾!”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叫喊声和马蹄声,叶景荣震惊道:“那些骑兵是北戎人!”
叶承霄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曹鲲倒是好手段,居然能让北戎人为他卖命。”
此时,邬堡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叶氏子弟指挥着家丁和私兵做好防御准备,箭矢、滚木、擂石等防御物资被源源不断地运到城墙上。
叶承霄带着一群家族中的年轻子弟,在城墙上巡逻,鼓舞士气。
“兄弟们,曹军虽强,但我们是安襄叶氏!今日,就让我们叶氏的刀箭,让曹军知道我们的厉害!”
“杀!杀!杀!”
叶氏子弟举起刀剑,齐声大喊,士气高涨。
“吁……”
章如虎身着玄铁重甲,勒住坐下战马,趾高气昂的大喊:“叶家的人听着!魏王仁德,特遣本将军前来招降,若尔等识时务,放下武器,归顺魏王,可保家族荣华富贵,若执迷不悟,休怪本将军踏平叶家!”
叶承霄望着章如虎那嚣张的姿态,心中怒火中烧,拉开手中长弓,搭上一支利箭,目光紧紧锁住章如虎。
“魏王擅权,乃国之奸贼,我叶家光明磊落,宁死不屈!”
叶承霄怒声大喊,松开了弓弦,利箭如流星般射向章如虎。
章如虎狼狈躲过利箭,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等死吧!全军听令,攻城!”
雍州神机营的士卒们迅速行动起来,熟练地操纵着投石车,将数以百计的火雷装填上。
随着一声令下,火雷如雨点般掷向邬堡。
“轰!轰!轰!”
火雷爆炸的巨响震耳欲聋,邬堡内顿时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恐怖威力让叶家私兵死伤无数,惨叫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叶承霄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大吃一惊,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拔出腰间宝剑,大声呼喊:“叶家儿郎们,不要怕!击退曹军人人有赏!”
叶家私兵虽心怀恐惧,但在叶承霄的激励下,纷纷振作起来,顶着火雷和箭矢,顽强的抵挡着不断冲杀过来的曹军,红着眼睛与曹军展开惨烈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