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影下令之后的七天时间里,驻扎在蝰门关的李嗣见证了一场浩大的运输——无数满载着军粮和弹药的马车,飘荡在空中的天舟,浩浩荡荡的步骑兵部队,其中还有不少身披鎏金铠甲的天廷龙卫。
大量的战争机器和精锐部队被调往蝰门关,自从再次削弱了缙绅势力之后,卫北列省中本就不多的反对妙影的声音更加微弱,她的铁腕令每一个经略使都不敢再有抗命的念头。短短七天,便又有三万多人,以及海量的补给抵达了蝰门关。
在这些军队面前,李嗣和他手下的三千玉勇都显得羸弱了许多。如此之短的时间能组建起如此规模的军队,还是以玉勇这种正规军为主的大军,即使是身为天廷丞相的元伯来了,也要对自己这位大姐说句自愧不如。
妙影几乎调动了卫北列省中一切可以调动的军队。按理来说,卫北列省内部的叛乱还没完全平定,在这种时候不留后备部队是十分冒险的行为。
但妙影可不管那么多,对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先解决掉这烦人的色孽腐蚀,至于几个缙绅掀起的叛乱,她弹指之间就能平定。
入秋以后的第十一天,这场盛大的北伐开始了。李嗣和他的部队作为后卫,跟在整支部队的最后方,而他也有幸见识到了许多之前没见过的东西。
在组成方阵,齐步前进的步兵身后,是有一座小山那么高,却还能自如前进的陶俑。这些陶俑形似李嗣上辈子见过的兵马俑,但无论是其体型还是它能动这件事,都远在李嗣的认知之外。
这就是俑士禁卫,驻守在长垣以及震旦各地的构装体,传说这些陶俑受到了龙帝的赐福,其庞大的身躯全靠魔法驱动。
也就是蝰门关的城门够大,能让陶俑安全通过,要是换成南阳那种小城,恐怕得把城墙拆了才能进去。
李嗣跟在后面,心中暗暗惊叹,俑士禁卫每次落脚,都会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同时扬起一片尘土,令周围的士兵一时间睁不开眼。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行军,还不踩到自己人,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事。前方的部队围绕在俑士禁卫的四周稳步前进,而像他们这样的后备部队,就只能押送粮车,远远跟在大军身后。
从地理上来说,蝰门关离龙馗路的距离并不近,要想以最短的路程杀到龙馗路,从长垣三关正中的龙门关出兵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蝰门关离南皋更近,并且妙影本人也在蝰门关,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出蝰门关,向北扫荡也是一种选择。
然而据深入混沌荒原的斥候来报,先前进犯长垣的色孽军团已经不见了踪影,蝰门关北去一百里,有的只是其留下的堕落痕迹,以及几十具大概率是在极度癫狂中死去的尸体。
这个消息反而对出关的北伐部队是个重大利好,因为根据目前已知的情报,龙馗路正处于一个库尔干部落的控制下——这些混沌战帮根本不会去修缮当年震旦军队留下的要塞,同时他们也没有任何火器,攻城一事反而显得易如反掌。
事出反常必有妖,妙影并不认为阿扎泽尔就会这么轻易地撤军,她下令自己手下的所有部队必须加强夜间警戒,同时放出了大量鸦人在大部队附近游弋。
作为大部队的后卫,李嗣和他手下的玉勇当然也要执行命令,这样一来,整体部队的前进速度被拖慢了不少,原本七八天的路程,最后硬是花了十天不止。
极度的谨慎带来的是一路上的风平浪静,李嗣这些天除了和押送粮草的民兵聊天,就是立在队伍中央望着荒凉的混沌荒原发呆,原本想象中九死一生的北伐之旅却出乎意料地什么都没发生,反倒是他还借此机会学会了怎么骑马。
大军开拔后的第十天,妙影派出去的先锋部队已经能看见龙馗路衰败的城墙,以及城墙周围库尔干人的旗帜了,这些先锋部队全部由身经百战的骑兵组成,他们要么骑着完全不逊于库尔干战马的震旦战马,要么乘着巨龙马,只从空中观察地面。
不过前锋距离大部队还有二十多里地,而李嗣的后卫部队距离大部队又有二十多里地,他还同时需要维护蝰门关与大军之间的补给线。
这条补给线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李嗣手里也就三千号人,要不是他多要了两百匹战马,就玉勇这一身的重甲还要来回跑,恐怕累都得累个半死。
“李大人!前军已经在离龙馗路三十七里的地方扎营了!”骑着马的卓武烈从前方跑了回来,“督师大人有令,咱们手上这一批粮草,明天拂晓之前就得运到!”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李嗣十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这几天闲得发慌,手上的恐虐符号都完全黯淡了下去,而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在空余时间练习挥刀时,力量都比以前弱了不少。
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会不会失去右手上的恐虐符号?
骑着战马,李嗣走过光秃秃的驰道,道路中间满是先前大部队经过时留下的足迹,而他看着这一路上纷乱的脚印,一时间竟出了神。
道路两旁传来隐约的躁动声,队伍中的老玉勇脸色一变,立即翻身下马,伏在地上,一只耳朵紧贴地面听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面色铁青地说道:
“有骑兵,不下千人的骑兵部队,正从北方向我们靠过来。”
北方?
李嗣扭过头,在枯萎的灌木丛之外,似乎能看到一道逐渐逼近的黑线。
龙馗路和蝰门关之间的道路是东西走向,而大军已经在龙馗路附近扎营,也就是说,友军不可能会从北方向他们靠近。
既然如此,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李嗣拍了拍卓武烈,交代他到前面去求援,随后拔刀大喝道:
“全体拔刀,准备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