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就先拿你打牙祭！”
骨龙的嘴几乎张开成一百八十度的地步，它仿佛将全身的重量都施加在了脑袋上，带着沉重的动势猛然砸落，极度尖锐的利齿狠狠地扎在了拉提斯身上。
轰！
“不愧是被奴役了一千年的骨龙，看来以前没少护食。”
一阵烟尘过后，拉提斯在骨龙嘴里用力地撑开骨龙下颌，看了眼自己在这一咬下变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忍不住吐槽道：
“你们露骨也就算了，我要是也玩露出play，那可是过不了审的。”
“……你在说什么玩意？！”骨龙从看见拉提斯毫发无伤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他身陷囹圄还在说垃圾话，大怒道：
“他吗的，废话那么多，先解决你再说！”
它猛然仰起头，在拉提斯“我超我超”的惊呼声中，将他整个甩进口中，开始用力撕咬起拉提斯来。
“铠甲！”拉提斯眼见无敌时间快要过去，迅速发动了先前吸纳的魂骨，一扇粗犷的骨片铠甲瞬间出现在了他的体表。
铿！
带有骨刺的甲片和骨龙的利齿猛然相撞，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拉提斯偏了偏脑袋，任由撞击处爆裂开来的骨屑从眼前飞过，随即大笑一声，在手中生成了一把巨大的长枪。
在吸纳了长矛的魂骨后，他先前的枪魂骨得到了巨幅的增强，强就是大，大就是强！如今他的长枪已经有十厘米粗、两米半长了！
“海月儿，放战歌！赛冷，准备控制技！……堂柯柯！”
他匆忙一瞥，见堂柯柯竟倒在地上、浑身的骨架都在颤抖，他暗道一声不好，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
两只魂灵少女从他身上飞出，人鱼高昂歌声瞬间响起，伴随那淡淡的魂力对自己魂骨的激发，拉提斯顿时精神一振，怒目圆瞪地喊道：
“食——我——大枪！”
欻！
他猛地将粗大的长枪顶进骨龙的喉咙里，在这狂烈的冲击下，骨龙的脑袋被迫向后仰倒，长长的颈椎一阵阵地崩裂开来，它痛苦地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嚎叫，猛地甩动起身体来。
拉提斯用力将长枪往下一推，一个大脚猛踏上去，直接让长枪一步到胃，随后他默默续了一下无敌时间，手中再度生成了第二把长枪，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瞬间又扎入了骨龙的喉咙中。
“人类，找死！”
骨龙浑身的骨架剧烈地颤动起来，它内部的骨刺翕动着堆积起来，整条龙都开始蠢蠢欲动。
那是它遗落骨灵界还依旧能发动的少数能力之一，骨刺铁处女！即利用自身缩骨的能力，把困在体内的人用骨刺困住，随后在剧烈的震荡中使人遍体鳞伤！
“我就不信……把你整个人都牢牢锁死，你还能有机会反抗！”
骨龙猛然嚎叫起来，突然涌现的龙威让拉提斯浑身一僵，眼见海月儿的歌声来不及刺激魂力将他唤醒，骨龙顿时邪恶地狂笑起来，骨翼一扇便开始缩动起自己的身体来。
“给我停！”
忽然，一阵冻彻骨髓的疼痛瞬间袭来，骨龙大骇，连忙回头看向出现在自己脊椎中段的魂灵少女。
只见她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冷厉的神色，双手捏住骨龙的脊椎，清冷的声音大声喝叫着，猛地催动起魂力来。
吼！
骨龙身体一麻，下意识地挣扎起来，然而魂力已经短暂地拦截了它半身的知觉，它只能一边嚎叫着一边颓然坠落地面。
轰！
“咳咳……我靠。”
拉提斯从骨龙的嘴里翻滚出来，看了眼自己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骨甲，正要收回骨甲，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
他掀开腿甲，看了眼里面已经变成真空状态的牛哥，面色顿时大变，又再度生成了一层新的骨甲。
“吗的，普通的衣服还真不经造啊……”
话音刚落，已经逐渐恢复知觉的骨龙从地上爬起，看了眼场面上的现状，空洞的大眼眶子一动，就要朝拉提斯猛扑而来。
“接下来……！”
拉提斯一句话还没说完，便目瞪口呆地看见骨龙一个折返，瞬间扑腾起骨翼飞上了天空，只丢下一句狡诈的叫声：
“你等着！我会一直看着你……一直……”
发表完视奸宣言的骨龙双翼一振，阴险地大笑起来，然而，正当它要在拉提斯的眼皮底下飞离此地时，一匹高大的骨马从拉提斯身后瞬间跃起，钢铁般的马蹄轰然踏在了骨龙的脑门上。
“是堂柯柯！”
拉提斯心中一喜，迎着下坠的骨龙
大步奔去，高声喊道：
“堂柯柯，拦下它！”
“了解！”
身穿腐朽盔甲的骑士高声呐喊了起来，他纵马跃下骨龙的脑袋，任那坚硬的马蹄噼里啪啦地踩过骨龙的颈椎，带着一往无前的动势，向着那骨翼的连接处，猛然刺出了自己的长矛！
砰！
仿佛风车的叶片在冲锋中颓然倒地一般，那比堂柯柯还要大上好几倍的骨翼竟在这一刺下瞬间爆裂开来，长长的骨翼和碎裂的骨片纷纷在空中打着旋俯冲坠地。
“好！”
拉提斯高声叫好起来，他已经在地上插好了几把长枪，直待坠落的骨龙一个滑铲狠狠地插入其中。
“骨龙……受死！”
堂柯柯啸叫着直直跃起，那高大的骨马在空中兵解开来，给他一个直冲而下的巨大动势，他那骷髅般的脸庞死死地盯着骨龙的另一半骨翼，直至擦身而过时，他猛然刺出了长矛。
砰！
骨翼伴随着断裂的长矛一同落地，在长枪地刺陷阱爆开的响动声中，堂柯柯从烟尘中滚出，咳嗽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起身看向拉提斯。
“我们赢了，好兄弟。”
拉提斯拍了拍自己沾满灰尘的骨甲，接住从空中降落下来的两位魂灵少女，走向堂柯柯，拍了拍他的肩。
“咳……好久没这样狼狈……”
堂柯柯身上的铠甲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骨头架子上残留的薄薄腹肌也显露了出来，他从地上捡起断裂的长矛，默默地握紧了柄把，说道：
“我似乎对那些战斗有点印象……骨龙虽然失败，但没有真正的死过……”
“什么？”
拉提斯正想鼓励一下他，闻言却忽然心里警铃大作，他迅速转头看向自己设置的长枪地刺，在那滚滚的烟尘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双空洞的眼眶……
“摄！”
恐怖的龙威瞬间震慑住了拉提斯和堂柯柯，在这千分之一秒的短暂瞬间，身上插着十几把断裂长枪的骨龙已经无声地朝他们猛扑而来。
在那不顾生死的跃动中，骨龙浑身的骨架都已经悉数变形，它的嘴张大，虽然早已没有肉体，但狰狞的表情依旧显露得淋漓尽致。
“我……早就想换一个有魂力的肉体……我早就想攀登奥古斯塔山，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骨龙嘶哑地嚎叫着，它扭动身躯，将断裂的骨面全都转向了拉提斯。
苍白的液体从里面喷涌而出，那不是它牛骨中喷射的骨髓……
而是「白月」。
蕴藏着无数纷杂记忆的白色洪流穿过拉提斯的胸膛，他如遭雷击，思绪瞬间被难以想象的信息量冲得一片空白。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一支锐利的箭没入了骨龙的头颅，那一往无前的箭支，连箭尾也没有一丝颤抖。
……
……
【在纷杂的意识中，你感觉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被「白月」所影响，须知你的模拟躯体中是不存在记忆的。】
【不过很快，你就知道了，这是骨龙身为死灵生物的一个能力，其主打的就是对灵魂发动攻击，而骨龙藏在骨骼之中的「白月」，其实是它的另一个目的。】
【你的脑海中浮现出它先前絮絮叨叨和你讲述的「骨龙往事」，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它的目的所在！】
【是的，它企图用这种方式在你的记忆中创造「节点」，随后在「白月」的混淆中，用「节点」在你脑海中锚定属于骨龙的记忆，创造你的「自我认知」！】
【而当你将自我认知成一条骨龙后，它便可以凭借这个机会……与你互换身躯！】
【想通这一点后，你顿时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对灵魂进行洗脑呢，原来还是借助「白月」的力量，这样就不足为惧了。】
【毕竟，它要占据你的身躯，前提是与你互换记忆，但那具模拟身躯里，大概只有2kb的运行内存，里面写满了牛哥的使用说明……】
【你保持着自我的记忆，过了一遍骨龙的杂乱记忆，随后睁开了眼。】
……
“我超……感觉像喉咙被捅了几百下……”
拉提斯干呕了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骨龙身躯。
“果然，意识被挤到这边来了。”
他转头，看向自己倒在地上的模拟身躯和一旁的堂柯柯，摇了摇头，倒没有什么担心的情绪。
“变成龙还挺好玩的……”拉提斯甩了甩尾巴，伸出爪子，摸向了自己发痛的脑袋。
“草，摸不到。”
他放下爪子，感觉脑袋
一阵一阵地疼了起来，随即他想起自己失去意识之前颅骨中扎入的那一箭。
“这让骨龙变成美乐宗的一箭，难道是堂柯柯射的？”
拉提斯看了眼昏迷倒地的堂柯柯，沉吟了片刻，默默撇开脑袋，叹了口气。
一股被排挤出去的感觉袭来，拉提斯精神一振，知道是骨龙发现自己一片空白的记忆后只能懵逼地回来了，他暗笑一声，正要离去，忽然发现似乎有个天赋可以给骨龙的挣扎划上一个句号……
他嘿嘿一笑，发动了「天生反骨」。
……
……
咚咚咚……
“Bro，该起床了。”
拉提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堂柯柯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破烂头盔上发出的敲钟的声音，他晃了晃脑袋，吃力地撑起了身体，扶着头盔看向拉提斯。
只见他手里提着一大坨白色的骨质球状物，正举在眼前朝远处眺望着，似乎在考虑将它埋在哪里比较好。
“这是……什么东西？”
堂柯柯声音嘶哑地问道，他四处找了一下自己断裂的长矛，却没有找到，无奈只能空着手走近了拉提斯身边。
“这是那只骨龙。”拉提斯没有隐瞒，哈哈一笑，甩了甩手中的骨球，说道：
“我让它所有的骨头都往内长了，堆叠得特别紧密，它不能反向转动骨头，只能扩展和缩窄，因此是挣脱不出来的。”
“哦……哦。”堂柯柯愣愣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骨球里面那乱七八糟的骨片，好像还真的从中看到了一对大眼眶。
“他吗的，你瞅啥！”
骨球震动了一下，沉闷的声音从其中传来，吓了堂柯柯一跳，他惊讶地问道：
“它还没死？”
“他吗的会不会说话？真没礼貌！”拉提斯狠狠地颠了几脚球，随后笑着对堂柯柯说道：
“没关系，下次白月之后，它即使复活了，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也不会再记得自己是一条骨龙了。”
“那就好……”堂柯柯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
“这兴许是它在来到死灵界之后第一次失去记忆……失去记忆，大概，也算得上一次死亡。”
拉提斯愣了愣，还以为他在说骨龙，忽然意识到，堂柯柯此刻，应该是在说他以前的队友。
对于死灵界的人来说，在浑身的骨架最终消散于白月的洪流里之前，就已经开始坐视着自己逐渐失去记忆了。
“嗯……”
他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带着些无奈说道：
“骨灵界，还真是残忍呢……”
……
……
他们回到了先前掩埋那三只兵种骷髅的地方，拉提斯看着对坟堆进行祭拜的堂柯柯，这才知道他果然是认识这几只骷髅的。
『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将他们击杀，随后埋在土里让他们永眠的呢？』
拉提斯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这些答案，说不定早在白月的洪流中消散了它最初的样子，即使是堂柯柯本人，或许也不得而知。
滴答。
一颗光滑的骨粒从堂柯柯眼眶中滑落，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下意识地捻了捻自己的胡子，用嘶哑的嗓音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重新上路了，祝你好运，先生。”
“等会。”
拉提斯挠了挠头，从背上取下小灰旗，指着「what can i say bro」和「一定会到达列尔芒山的！——息拉娜」这两行字边上的空位说道：
“阁下，难得相逢一场，能请你在这上面留个名字吗？我会带着它一起前往「阿玛迪斯山」的。”
“诶？”
堂柯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奈何被战损的头盔挡住了脑袋，他从地上捡起一枚砂石，干笑了两声，嘟囔道：
“我没怎么学过写字，字写得比较一般……”
见拉提斯坚持，堂柯柯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在旗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字，一边跟着字迹念叨道：
“一定会……击败……阿玛迪斯山的。”
他放下砂石，看着旗子上面的字迹，再度尴尬地叹了口气，把它还给了拉提斯。
“那么我就走了。”堂柯柯挥了挥手，披着破破烂烂的祖传甲胄，顺着河流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他会去哪呢……』
拉提斯看着堂柯柯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良久，他摇了摇头，看向了手中的小灰旗。
忽然，他眼睛瞬间睁大，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将小灰旗凑到了眼前。
接着，他连忙扑到了地上，在白砂中翻找出来了方才从堂柯柯眼中滑落的骨粒。
“你……”
拉提斯大喊起来，连忙站起身，朝着堂柯柯离去的方向跑了两步。
然而此刻他已经看不到堂柯柯的身影了，在那川流不息的白色河流涌去的方向，只有一望无际的苍茫和死寂。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神色一顿，转身看向了瀑布下方那若隐若现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