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当恐惧化为实物倒变的没有那么恐惧了。

族人们也理不清自已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冲向黑雾?

破罐子破摔吗,还是压抑的失了心智。

貌似这些都解释不了。

他们就是想通了,想开了。

慕卿卿曾经给他们看过的那些书,教导他们的知识就像一把多年前曾开的枪,正中了眉心。

无论是传言多么恐怖,总归要试一试。

既然生存在这个大陆上。所面临的磨难和困难兴许超过了自已的能力,但一味的逃避恐惧永远都不可能解决问题。

如同墨蛇的传言,百年来都遭受人诟病。

可事实却是。

族人们被所有人都抛弃的时候,是墨蛇护住了他们。

慕卿卿是他们的兽主,让他们轻易的见识得到了生存所需要的一切新鲜的东西。

可墨枭已经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族人们的信仰。

所以他们部落的图腾是墨蛇,且,他们引以为傲。

强光手电闪烁不明,族人们的眼神却格外坚定。

他们不畏惧死亡,敢于挑战,他们只希望能解决这个东西,让自已身后的雌性和小崽子们,不再终日感到心慌慌。

族人们开始行动了,墨枭自然不可能在一旁坐视不理。

他和族人想的不一样。

他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是自私的。

他的卿卿创造了一个部落,为此她会爱护她的族人,关心她们的身体健康,心理健康。

而他的眼里只有慕卿卿。

慕卿卿能做到的,他帮忙做,不能做到的,他带领着做。

他一切只是为了她而已。

黑雾犹如旋涡里的风席卷着族人,将他们一个个掀翻在地。

撞到墙壁上的兽人口吐鲜血,撞到栅栏上的兽人胸口穿刺,撞在地上的兽人头晕目眩。

也因兽人对黑雾的干扰使得墨枭有机可乘。

他看准了时机,那似乎连抓都抓不住的黑雾牢牢的用巨大的蛇尾圈住。

黑雾察觉到了危险,就像沸腾的开水一样,不停的翻滚着。

族人们不敢开枪,怕误伤自已人,哪怕仅剩一口气,也要拿着工具对黑雾使劲的挥打着,企图出一份力。

不同于万兽归巢时的轰鸣震动和枪响。

这一次的搏斗格外的安静,只有一闪一闪的亮光。

屋外安静,屋里面也安静。

雌性们默契的拿着手电筒,一个个轮流照着,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景象也不吭声。

看见自已的伴侣倒地,雌性也只是红着眼睛死死的捏紧了拳头,痛苦而艰难的压抑着。

小崽子们不知何时被雌性们放了出来。

他们安静的趴在窗口看着自已的阿父,亦或者疼爱自已的叔叔,用尽全力后却不得不倒在血泊中。

小崽子们一直对死亡这两个字都理解的很模糊。

可是这一刻,这样的画面却深入人心。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在狼奕和豹塞尔都快濒临死亡的时候结束了。

一闪一闪的亮光,再也看不见黑雾的影子,只留下地上不过手臂长度的蛇。

它的模样极具平庸,放在草地里甚至都不会被人发现。

可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在兽人大陆闻风丧胆。

亮光熄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雌性们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崽子们也乖巧的不吭声。

直到外面传来砰的倒地的声音。

众人这才纷纷清醒过来。

那倒地的声音,是墨枭发出来的。

都没来得及幻化成人形就倒在地上,足以说明伤势有多重了。

慕卿卿惨白着脸摸索着朝前走,渐渐的,光亮又此起彼伏。

“阿母,别害怕。”墨凛来到慕青青的身边。

墨焱绕到了慕卿卿的另一边。

“阿母,阿父他一定没事的。”

就连小虎崽也颤颤巍巍的踩在墨凛的肩膀上,两只小爪子扒着慕卿卿的手臂,冲她轻轻嗷呜一声。

“卿卿,不,不怕。”

小崽子们软萌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将慕卿卿从恐惧害怕中拉了回来。

大家出了门,发现兽人几乎全躺在地上,伤的伤死的死,好不凄惨。

手电筒随意一照,满地腥红。

阿玲摸索着进了房子,拿出自已的药篮子给他们处理伤口。

慕卿卿蹲在墨枭身边,伸手摸着他冰凉的额头。

他身上那厚而坚实的鳞片,许多被硬生生的拔起,连皮带丝的,血肉模糊。

墨枭的伤口源源不断的流着血,慕卿卿慌张的伸手捂住一个伤口,可另外的伤口也在流着血,很快,慕卿卿满手鲜血淋漓。

她一边流着眼泪,茫然无措。

“墨枭,墨枭……”

而此时,她怨恨自已无能的心也到达了极致

她穿越过来,自以为有了空间便无敌。

可每次发生的事情都出乎了她的意料。

被鬣狗挟持,她却拿不出枪。

这一次,漫无止境的黑暗,她却不能为这个世界带来任何光明。

就连墨凛的兽化,老四的破壳,她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她的出现改变不了什么,除了微不足道的吃喝玩乐,她几乎没有在这个大大陆留下任何东西。

所以当灾难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只能苟延残喘的躲在兽人们的身后。

实在无能。

墨枭的脑袋动了动,缓缓睁开竖瞳。

那双赤红的竖瞳冰冷刺骨,望向慕卿卿,却是温柔至极。

他轻轻的吐了吐舌信子,仿佛是在安抚她破碎的心。

阿玲飞速的将几名濒死的兽人救了回来后,便跑到墨枭身边查看着他的伤口。

厚厚的草药粉,很快将流血的伤口止住。

可这只是背面上的,而伏在地上的伤口却难以看见。

阿玲轻声朝慕卿卿说道。

“必须得翻个身或者幻化人形。”

然而墨枭刚才嘶嘶吐着着蛇信子用的最大的力气,眼下他已经完全翻不动身。

墨枭的竖瞳慢慢合上,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疲惫和无力。

然后他幻化人形,不过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尾。

这也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阿玲看了眼篮子里的草药粉说道。

“看来我只能动手将他翻身了。”

“等一下阿玲,别!”

慕卿卿连忙阻拦道。

可惜阿玲已经伸出了手,摸到了鳞片。

毫无意外,阿玲的手被薄薄的坚硬的鳞片给划伤。

鲜血滴滴嗒嗒的落在了地上,阿玲错愕的看着自已的手。

她没想到墨蛇的鳞片居然这么锋利,仅仅碰了一下,居然就被划伤。

可就算被划伤,墨枭身上的伤也不能置之不理,时间长了便会溃烂发炎。

而且阿玲刚才还去看了一下异兽的模样。

那黑雾其实就是毒气,那蛇隐含剧毒。

知道后,她立马跑来墨枭这里,墨枭伤口的严重程度不比兽人轻。

阿玲找慕卿卿要来手套,戴了一层又一层。

然后开始这才开始翻动墨枭的身体。

墨凛和墨焱两个小兽人见状也过来帮忙,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墨凛他们摸着鳞片倒是没有大碍。

阿玲拿着镊子将墨枭已经扯掉皮,但却还连着肉的鳞片剪断。

慕卿卿看着刺痛了双眼。

剔除了烂肉后,阿玲用消毒水将伤口消毒,然后覆上了一层厚厚的药粉。

草药粉是虎泽研制的,效比寻常愈合的药粉速度快上许多倍。

就在阿玲止治疗墨枭的时候,雌性们忽然将屋子里的垫的,盖的,还有枕头什么的都拿了出来。

就在慕卿卿疑惑他们要做什么的时候,却见族人们居然席地而睡!

野兽的死亡大大降低了族人们的防备心。

或者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分不出心神来警惕。

颇有种听天由命大不了一起死的洒脱感。

纵使自已伤心难过,可慕卿卿依旧不忘拿出许多暖宝宝分给族人。

慕卿卿照料了几个小崽子后,也跟着钻进了墨凛铺好的被子里,依靠着墨枭沉沉睡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睡得昏天暗地,却意外的感觉到心里很踏实。

然而睡着睡着,却突然感觉到脸上冰冰凉凉的。

几滴水甚至还落到了慕卿卿的嘴边,她下意识的舔了舔。

没有味道。

慕卿卿朦朦胧胧的准备睁开眼,突然听见旁边一阵惊呼。

她打了个哈欠,从眼界的缝隙中看到了光亮。

天亮了。

终于亮了。

族人们翘首盼望的白天终于来临了。

雌性们不禁喜极而泣。

光亮使得所有人都看见了兽人身上狰狞可怖的伤口,她们的眼泪流的更汹涌了。

阿玲起来后便第一时间去查看兽人们的情况。

墨凛眼疾手快的站在了她身边,帮她拎着篮子。

药效迅速,那些狰狞发黑的伤口在药粉的作用下,颜色慢慢变淡,有着愈合的迹象。

即便如此,却依旧有兽人没有挺到白天。

若黑夜是压抑,那么白天便是发泄。

兽人的伴侣不再压抑自已,彻底的放声大哭起来。

消瘦颤抖的身影尽显绝望。

躲过了万兽归巢,战胜了黑暗异兽。依旧没有扛过这个晚上。

慕卿卿摸着墨枭妖冶惨白又冰冷的脸。

这一刻她能与雌性共情。

倘若墨枭也醒不来,她恐怕会和雌性一样,哭的撕心裂肺。

慕卿卿轻轻的靠在了墨枭的胸口。

听着那微弱的心跳声,她闭了闭眼,眼泪缓缓从眼角划过。

经过短暂的休息,族人恢复了一些体力。

受伤的兽人也能渐渐行动,不至于像个瘫子一直瘫在床上。

族人们迫不及待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们眯着眼,仰头看着天空,久久不能回神。

渐渐的,有些人红着眼睛慢慢低头,不远处甚至还能看见她那躲过一劫的房子,然而同她一起生活的人已然消失。

有的人则用力的搂住身旁之人,即便家已废墟一片,依旧心怀庆幸。

还有的茫然的站在原地消化着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

仿佛就像一场梦。

慕卿卿的二层小楼靠近树林,她的面前有几间平房。

平房被冲撞着,踩踏着几乎看不见一块完整的砖。

不过却因此帮慕卿卿的屋子抵挡了冲撞。

族人埋好死亡兽人的尸体后,便在部落里转悠一圈。

一共发现十几间房子整体还算完好。

豹塞尔和狼沨带着族人一一将他们分进屋子。

同时,他们也默契的忽略了慕卿卿的屋子。

狼奕扛着墨枭回到了二层小洋楼。

纵使没有大型野兽踩踏撞击屋子,也有不少小野兽从里经过。

里面的东西被搅得一团糟。

甚至还能看见小野兽的残肢。

几个小崽子回到家后。

大的照顾小的,小的照顾更小的,个个懂事的都做着原本不该他们做的事。

狼岐进了厨房,将滋补的药粉倒进锅里,在煮上兽肉和蔬菜。

墨凛和墨焱打扫着屋子。

钰儿乖巧的抱着蛋弟弟和虎崽坐在沙发上不给人添乱。

狼奕则躺在床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他也觉得那些事就像是一场梦,残酷又梦幻。

也不知道万兽城那边怎么样了。

狼奕眯着眼思考着,慢慢又陷入了昏睡。

墨枭第三天的晚上醒来的。

而前两个晚上,慕卿卿都彻夜点着灯,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到底还是留下了阴影。

当时慕卿卿正在房间整理着东西,突然听到背后墨枭嘶哑的嗓音。

“卿卿,你的手电怎么可以一直亮着?

听见熟悉的声音,慕卿卿鼻子一酸,眼眶霎时就红了。

她转过身。

墨枭虚弱的躺在床上,长长的墨色的发丝铺满了整个枕头。

有一种破碎的凄美感。

意识到光亮并不是手电发出来的,墨枭疑惑的看着灯。

“发电机能用了?”

慕卿卿噗嗤一笑,显然墨枭还没有从黑暗中回过神。

她勾唇笑的绝美动人,眼泪却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慕卿卿慢慢走到床边,目光缱绻的看着床上的爱人。

天亮了。

墨枭疑惑的看向窗外,嘴里嘟囔着。

“卿卿你瞎说,明明还是黑的。”

慕卿卿很少见他如此幼稚的样子,弯了弯眼。

墨枭一下子心领神会。

瞳孔微缩。

“外面天亮了。”

慕卿卿点点头,伸手感受爱人的体温。

“我们终于熬过来了。”

墨枭愉悦的眯了眯眼睛,瞧着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是啊,我们终于熬过来了,我都快憋死了。”

后面的话慕卿卿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墨枭转过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