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认为自己很聪明?”
一反常态,埃德蒙德并没有理会菲勒蒙的尖刻言辞,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紧张。
但菲勒蒙并没有被骗到。他的二哥,即使在巴兹尔用言语攻击别人的时候,也从未动摇过。
“我是你哥哥。”
一如既往,埃德蒙德的回答简短,却意味深长。菲勒蒙试图理解其中的含义,但埃德蒙德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
“不明白就算了。说吧,什么事?”
菲勒蒙再次犹豫了。他有时很难相信,埃德蒙德竟然只用寥寥数语就转移了话题。
无论如何,他还是说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埃利希安·赫伯特。”
这一次,埃德蒙德真的瞪大了眼睛。虽然这其中有些文学上的夸张,但他的眼皮确实比平时抬高了一些。
“没想到你会提起这个名字。”
“您知道她?”
菲勒蒙的语气充满了惊讶。
“你是明知故问吗?”
“我只是想知道她是谁。”
埃德蒙德的目光透过眼镜,锐利地射向菲勒蒙。
“哥哥?”
“答案很简单。她是你的姐姐。”
菲勒蒙一头雾水,又问了一遍:
“我的姐姐?”
埃德蒙德无奈地叹了口气。菲勒蒙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这么说或许有些夸张,但这确实很罕见。
“是我们兄弟几个从未见过的姐姐。”
菲勒蒙想起来了。就在离家不远的墓地里,有一块他偶尔会去祭拜的小小墓碑。他知道这块墓碑的存在,但他从未意识到,墓碑下长眠的人是他的家人,是他应该称呼为“姐姐”的亲人。
这样一来,他在梦中看到的景象也就说得通了。但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他毫不犹豫地问道:
“既然埃利希安是我的姐姐,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埃德蒙德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平静地抱起双臂,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胳膊。菲勒蒙很清楚,这是埃德蒙德表达不满的方式。
“你从军的时候,我什么也没说;你拖着一条残腿去探险,染病回来的时候,我也什么也没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菲勒蒙急忙想找个借口。
“菲勒蒙。”
“因为我已经成年了吗?”
“因为那是你的选择。”
菲勒蒙为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感到羞愧。
“而且,我相信你不会愚蠢到做出危害家人的事情,即使真的发生了,我也能帮你摆平。对了,我给了你很多次提问的机会,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不等菲勒蒙回答,埃德蒙德就问道: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我只想听这个。”
这问题来得太突然,也太尖锐。如果言语也有靶心,那这番话的靶心,一定是菲勒蒙的心脏。他愣愣地问道: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是变得迟钝了吗?还是说,你已经习惯了?你说你不知道埃利希安是谁。那么,告诉我,一个不到一岁就夭折,连你都不记得的姐姐的名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又是谁告诉你的?原因是什么?”
埃德蒙德说的没错。
菲勒蒙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奇怪的。不是因为他不知道埃利希安是他的姐姐,而是因为他说话太过轻率。
埃德蒙德的话一针见血。他已经对所有异常的现象习以为常了。
“看来我问了个让你难以回答的问题。那么,我换个简单一点的。”
菲勒蒙并不相信埃德蒙德的话。
“如果埃利希安的死另有隐情,那么,包括我,哥哥你,还有母亲在内,我们都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在这种情况下,你仍然认为我应该对此一无所知吗?”
这已经不是斗争了,菲勒蒙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攻击。埃德蒙德又一次毫不犹豫地问出了他最不愿面对,甚至不敢问自己的问题。
“我很难回答。”
“菲勒蒙。”
仅仅是被叫到名字,菲勒蒙的眼皮就忍不住跳动起来。
“如果我把刚才你的话,和你去年4月10日来找我时的辩解联系起来,那绝不是因为我愚蠢到盲目相信你。这是为了你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菲勒蒙再次犹豫了。
他是否应该坦白一切,寻求这位睿智的二哥的帮助,同时,也将他的灵魂拖入无法救赎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