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要下山的事要跟大小姐说一声么?”
黎枝迟疑了下,还是摇摇头,“别多此一举,去准备吧。”
接主上下山自然不能跟他们之前下山似的就靠双脚一步步走下来,那也用不着他们专程去接了。
林桉负责安排直升机,黎枝去准备明天从阙山飞京市的机票。
袁朝俞收工从片场回来,就见黎枝已经等在客厅里了。
“黎姐?”
黎枝起身看向袁朝俞那张还没恢复多少元气的脸,伸手过去扶了一把,两人又双双坐回沙发上。
“还是别把自己搞太累,拍摄可以再放慢些进度,医生给你开的药每天别忘了喝。”
袁朝俞听着就笑,“黎姐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要走了似的?”
“我确实要离开阙山了,明天回京市。”
袁朝俞笑容顿住,“这么突然?”
“家主吩咐。”
“那兄长他……”
黎枝截断了她后面想问的话,“小俞,我也只是听从家主安排。家主在哪,要做什么,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可兄长都好久没露面了。”袁朝俞喃喃了一声,她前几天都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黎姐都回来看过她,可兄长到现在都没露过面。
黎枝偏过头,只当没看到袁朝俞脸上的黯然神伤。
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傻丫头!
你现在这幅短时间就破败了许多,甚至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如初的身子骨,很可能就是你那位兄长造成的啊!
要是知道了,还会这么执迷吗?
还是喜欢这个人已经喜欢到愿意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黎枝不由庆幸了把自己。
她曾经也对主上有过超过上下级的好感,毕竟每天跟随在这么一位强大又神秘且冷情的男人身边,真的很难不心动。
但正因为时常跟在身边,她同时也能清醒地认知到,她之所以被提拔上来,只是因为主上觉得她好用,她只是一个让主上觉得趁手的工具而已,甚至她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她自己,都是属于主上的,而不是她自己。
工具怎么能肖想覆手就能把自己打落尘埃的主人呢。
她收回自己所有妄想,从此只老老实实待在趁手工具的位置上。
因为那样才能好好活着!
“好好养着身体,再没什么比自己身体好好的更重要了。”
黎枝最后真心嘱咐了这么一句,起身从袁朝俞面前离开。
次日一早,宋辞渊还在山顶搭建的简易房屋里睡着,就听见越来越大的螺旋桨声音,顿时睡意全消,一骨碌爬起来。
“我去,怎么来这么快,早知道就规定几点到了。”
赶在直升机落到山顶前,总算紧赶慢赶收拾好自己。
黎枝和林桉从飞机上下来后就走到房屋跟前,抬手轻敲了敲门。
等了两秒,房门从里面打开,两人齐齐抬头看了一眼。
宋辞渊连忙把差点打出来的哈欠强行给压了下去,整理了下袖口抬脚出门,“走吧。”
黎枝侧了侧身,同时又忍不住往屋里看了一眼。
这房子当时是折叠运上来的,到了山顶只需要简单组装一番就能住人,两居室,该有的厨房和简易卫生间也都有,还附带基础的家具。
现在她看到的只是外间的小客厅和一侧的开放小厨房,本以为这几天主上住山上没人照顾,这房间里多少会有些乱,没想到入目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甚至可以说整洁得有些过分了。
她很难不惊讶!
宋辞渊没听见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见黎枝正看向屋里,心口就是一紧。
他也不是特意把房间给收拾这么干净的,主要还是习惯了。
在沧澜界的时候,一开始是为了跟生性爱洁的大师兄看齐,后来就是逐渐养成习惯。
一件已经持续了上百年的习惯,真不是一下子就能改的。
哪怕当猴子的那段时间,他都忍不了自己和待的地方脏兮兮的。
更何况现在重新回到自己身为人的身体里了。
那是看到一点脏乱的地方都忍不了!
“房子就留这,不用回收了。”
黎枝猛地回过神,忙收回视线回道:“是。”
她按下心头的思绪,又看了看四周,没看到穿灰袍的那道身影,也没看到主上心心念念的所谓石胎。
是不在这边?还是已经提前下山了?
但主上没有提及这两个的动向,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问出来,把门关好后就快步跟了上去。
林桉见黎枝都没问,也就一路沉默着跟着上了等在不远的直升机。
就在宋辞渊朝京市这边赶的时候。
李承宵已经坐在端木家的会客厅了。
小五安静站在他身后。
端木荣荣坐在主位上,等家里的佣人上了茶,就让候在厅里的其余人,包括一直带在身边的卢峰都全部出去了。
转眼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他们三个人。
就连端木泷都被排除在外。
端木荣荣解释道:“本来我是想让泷泷也过来的,但她昨天才受了大刺激,今天又来这一着,我怕她精神受不住,就打算再过一两天再说给她听。”
李承宵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紧接着就见端木荣荣把手边的箱子给打开,“这几样东西,是我在小森的书房暗室里找到的,承宵你知道它们都是什么吧?”
李承宵偏了偏头,小五顿时会意走上前,把箱子给端过来。
垂眸一扫,“有特殊作用的血,联络器,还有……装血魂木的盒子。”
“果然,你都知道。”端木荣荣长叹一声,“小森他走了歪路,我很抱歉。”
“您不用这么说。”
“你就当我代小森说的吧。不过,承宵你能告诉我血魂木是什么东西么?这名字一听就感觉不太好。”
“您就当是一种蛊虫的培养皿吧。”看端木荣荣脸色微变,想到端木泷也曾戴了一颗,还戴了挺长时间,“您不用担心端木泷,那颗对她身体没什么影响,而且我已经处理了。”
这也是承认他当初在医院悄悄取走了父女俩身上的珠子。
端木荣荣只关心这东西对人有没有影响,听他这么说,才松了口气,“那就好。能说说是怎么处理的吗,有没有后患?”
“火炼,没有后患。”
端木荣荣放在扶手的手猛地一紧。
火!
她想起来侄子临死前,拼尽全力喊出来的那声烫!
“那蛊虫,跟小森他……”
“以血养蛊,双方哪怕相隔很远,也会产生联系。如果我不杀那蛊,它会凭气息找到喂养自己的人,代替对方活下去。”
哪怕没亲眼见过,但只听李承宵说,端木荣荣都觉得遍体发寒。
“他怎么敢……”
但已经这么做了,人也已经因为自己造的孽付出性命的代价了,她再怎么气,也没意义了。
端木荣荣很快调整好心态,“承宵,端木家这些年的经营我做主全都好交接与你,我只有一个请求。”
“您说。”
“我老了,端木家的旁支也没有能顶起来的,等我哪天去了,你能帮我庇护泷泷一二吗?不需要对她事事关照,只要能让她在这京市不被旁人折辱欺负就好。”
李承宵看了眼端木荣荣身后不远的帘子后方,“我答应您。”
端木荣荣死死握住扶手的手掌松开,整个人瞬间放松不少,这才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看过去。
就见一辆轮椅正无声滑动过来,坐在轮椅上的端木泷早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