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低声嘟囔了一句：“再做下去也未必有胜算啊，丞相可是跌得彻底，咱们还能有几分本事翻起天来？”
话音刚落，另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冷哼一声，他须发斑白，目露锋芒，显然是这群人中的重要头目之一。
“不做？笑话！赵斯的计划周详至此，要不是那个张虎出卖了情报，到现在北燕怕是已经进了边境！我们能走到这一步，全凭满腔热血拼命争取来的。难不成，你们想就此窝在这里等死？”
他一眼扫过在座众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令几人纷纷低头不语。
这时。
角落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我……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啊，也许咱们确实该停下来了……”
说话的是个瘦削的中年男子。
他缩了缩脖子，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连丞相都栽了，咱们几个如今不过是秋后蚂蚱，死路一条。不如散伙，各想办法逃命去。毕竟，活着才最重要嘛，是不是？”
这话一出，场上一片死寂。
几名同伙脸色各异，有人暗暗皱眉，有人则露出一丝若有所思。
然而沉寂没有持续太久。
“砰——”的一声，白须男子一掌掀翻了桌上的烛台。
怒吼道：“逃命？！你他娘这是贪生怕死！没骨气的懦夫，今日要走，也得看老子允不允许！”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乍现。
白须男子拔出佩剑，毫不犹豫地一剑刺穿了那瘦削男子的胸膛！
对方身子向后猛地一仰，咳血不止，瞪大了眼睛，似是没想到自己说了句实话竟会丧命当场。
“再有人敢提退路，就是这个下场！”
白须男子抽出沾满鲜血的剑，高举着向其他人示意。
他目露凶光，声音如同雷鸣，“跟着赵丞相的兄弟哪一个没杀过人、抢过命？！如今骑虎难下，还想退出？那只会死得更快！”
其他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以及染血的剑刃，都忍不住颤了颤。
他们彼此交换眼神，却没有人敢再吭声，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剑刺穿的人。
“龙头老大说得对！”
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附和道，“现在放弃，咱们个个都得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既然已经背水一战，索性搏一把，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对！赌一把也是条路！”
“赵丞相的计划虽有变故，但若能借北燕之力，还是有可能胜出的。”
众人议论纷纷，很快达成了共识。
他们可是亡命之徒，既无退路，也无明日。
坐以待毙是死，搏命一战也是死，与其苟活被抓，不如横刀立马拼一个结果。
白须男子见局势稳住，面色稍霁，他将血剑狠狠插回剑鞘。
语气缓了几分：“既然大家都有了决心，那就别再踌躇。北燕的使者就在暗道下一处藏着，我这就去联系他们，告诉他们计划继续进行，按原定日期发兵。”
众人点头称是，没有一人敢再提出异议。
……
北燕王帐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羊膻味，夹杂着劣质酒水的酸臭，熏得人头脑发胀。
北燕大王拓跋烈斜倚在虎皮王座上，一脸的不耐烦。
“怎么回事？大乾那边的人呢？说好了的里应外合，怎么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拓跋烈粗声粗气地吼道，一口唾沫星子飞溅到跪在地上的探子脸上。
探子瑟缩了一下。
连忙擦了擦脸上的唾沫，颤巍巍地答道：“回禀大王，大乾那边……出了些变故。赵斯……赵丞相他……他被大乾皇帝发现了，已经……已经下狱了。”
“什么？！”
拓跋烈猛地坐直身子，虎目圆瞪，“赵斯那个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我们攻打大乾的计划怎么办？”
探子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据说……据说现在大乾朝廷正在抓捕赵斯的余党，我们攻打大乾的计划……恐怕……恐怕难以顺利进行。”
“毕竟……毕竟没有了赵斯的策应，我们很难拿下大乾……”
拓跋烈“啪”地一声拍在桌案上，震得桌上的酒碗都跳了起来，酒水洒了一地。
“放屁！本王看你也是个废物！一个赵斯倒下而已，就拿不下大乾了？本王可不是吃素的！”
拓跋烈不屑地冷哼一声，“大乾刚刚换了新皇，朝堂根基不稳，民心涣散，这个时候攻打大乾，无疑是最好的时机！传令下去，不论大乾那边有没有人策应，本王都会亲自带兵攻打大乾！“
探子还想再劝，却见拓跋烈脸色阴沉，眼露凶光，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
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心腹侍卫掀开帐帘，单膝跪地。
禀报道：“大王，外面来了几个人，声称是大乾来的，还说……他们是赵斯的人，求见大王，商议下一步计划的具体细节。”
拓跋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快，快请他们进来！”
不多时，几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人被带了进来。
他们一进帐篷，便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为首一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精瘦的脸庞和一双闪烁着精光的小眼睛。
为首之人正是白须男子，他拱手道：“外臣张材，见过北燕大王。”
拓跋烈上下打量着沈墨，浓眉一挑：“你就是赵斯派来的？有何凭证？”
张材也不废话，从怀中掏出一块雕刻着龙纹的玉佩，双手奉上：“此乃赵丞相亲赐之物，可作凭证。”
拓跋烈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又命人拿来赵斯之前送来的书信，对比信中所画的玉佩图案，果然一模一样。
他将玉佩丢回给张材，又看向其余几人：“你们呢？可有信物？”
其余几人也纷纷拿出各自的信物，有的是匕首，有的是令牌，有的是腰牌，均与之前赵斯送来的信中所述之物相符。
拓跋烈这才放下心来，哈哈大笑：“好！既然你们都是赵斯的人，那咱们就是自己人了！来人，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