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处骤然响起震天的马蹄声与战鼓声，连火烛都仿佛晃动了三分。
壮汉心底越发警觉，攥紧了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寨子四面已是百灯齐明。
沈墨与苗疆王带着精锐兵马步入了主阵，气息沉稳，步伐整齐，每一步似乎都踩在敌人的神经上。
壮汉果然如他所料，一边微笑迎上却避而不谈正题，“九殿下，久闻大名呐！能与您这等身份的人物见面，真是蓬荜生辉——”
沈墨懒懒地打断他，话语简明而凌厉，“别废话，任谁都知道我此次为何而来。我不想劝你太多，点到即止，给你三分余地——北燕王交人，我可让黑风寨无事，若要偏偏犯蠢藏人，那休怪兵刀无眼。”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描述什么稀松平常的小事。
但这无意间流露的威慑力却让壮汉的笑意僵住了半拍。
壮汉脸色变了又变，迟迟未答。
黑风寨正厅之内，空气仿佛凝固。
沈墨站定，眼底藏着捉摸不定的冷意。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亲信立刻将一张地图呈了上来，迅速铺开，“寨主不愿合作，没关系，这黑风寨几条可破之处，我都摸得一清二楚——”
这话刚一出口，壮汉的脸彻底沉了下去。
就在壮汉脸色阴晴不定之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苗疆王缓步上前，站定在沈墨身侧，目光一扫，“黑风寨，还真是……不成样子。”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可那语气里蕴藏的轻蔑让壮汉的神经瞬间绷紧。
他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大刀，拔又不敢拔，松也不想松，只能僵在那里。
苗疆王并未理会他的窘迫，只抬了抬下巴，声音里带着沙哑的威严：“你认得本王吗？”
壮汉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陪着一股子的谄媚点头道：“自然认得，自然认得！苗疆王的大名，谁敢不认？”
苗疆王冷哼一声，双手背在身后，姿态懒散，但隐隐有一种压迫感。
“既然认得，那本王就直说了——北燕王是我们苗疆的敌人，你黑风寨敢私藏
国敌，按律当斩！”
他刻意将“当斩”二字咬得极重，犹如刀刃破风，直接落在对方面门。
一时间，壮汉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就连身旁的小喽罗们也不由后退了一步。
可壮汉显然不是吃素的，被逼到这份上，他反倒硬起了几分脾气。
他摩挲着刀柄，迟疑片刻后勉强抬起头道：“苗疆王，这话可别乱说！咱黑风寨……咱黑风寨可是安分守己，平日一根鸡毛都没拿过朝廷的！至于这什么北燕王，我……我根本没见过，更不认得！”
壮汉的声音略显急促，却努力压着火气。
他知道此时不能向苗疆王示弱，否则不仅是黑风寨，他自己的脑袋恐怕也保不住了。
苗疆王却冷笑一声，声音沉得宛如压下来的暴风雨：“你是在说本王的眼睛瞎？还是在质疑我苗疆王对你的宽容？”
苗疆王一步上前，气息骤然浓烈，霎时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壮汉下意识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说道：“苗疆王冤枉人可不成！就算天塌了，我也得申明，北燕王这三个字，我压根不熟啊！”
他拼命镇定，却忽视了自己手中的动作。
紧攥的刀柄早已出卖了他此刻的心虚，甚至细微的青筋都暴露在灯光下。
沈墨终于淡淡开口，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无可辩驳的压迫感：“看来寨主的记性随时都会出问题。你若记不清，我可以派人帮你理一理。是要从寨主府的地库开始挖，还是从后山的暗道找？”
壮汉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连嘴角的抽搐也停不住。
他自以为布置天衣无缝的暗道出口竟被对方掐得死死的，这种感觉就像读书时被老师当众点出背错了一句课文，狼狈得无处可藏。
苗疆王挑眉冷笑，“沈墨已经赏了你三分容情，现在别得寸进尺。别忘了，你这些日子里送的稀奇古怪的货，到底是给谁谋了方便！”
这些情况，早就被沈墨的人摸透了。
这话一出口，壮汉的眉头锁得死紧。
他嘴唇张了张像是想说点什么，可苗疆王与沈墨的气势却如两座山一样，压得他连完整的一句话都没能挤出。
“本王可以再提醒你一次。”
苗疆王声音低沉，眼中透着一股危险的锐利，“北燕王，是我们苗疆的大敌！你挡住了他的去路，可是挡不住铁血铲平你的命运。最后问你一次，人，在何处？”
壮汉的双眼里闪过一抹挣扎，他的手指微微颤动，像是下一瞬就要抬起做点决定。
然而，就在这份僵持让所有人屏息时，门外突然传来急报，一名卫兵匆匆跪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启禀寨主，南边暗哨……有人突袭！”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一根死穴上的针，戳破了满身冷汗的壮汉。
沈墨与苗疆王几乎同时转头，眼底的深意交汇成了一片看不到底的漩涡。
苗疆王嘴角挑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北燕王……也不打算一直藏着躲着了啊。”
而沈墨则看了一眼壮汉，忽地放下了握着剑柄的手。
南边暗哨遇袭的消息一出，壮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他猛地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吼道：“娘的，这帮北燕狗崽子还真敢来！快，传令下去，加强防备，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斤两！”
他一边咆哮着发布命令，一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去，企图融入慌乱的人群中。
沈墨与苗疆王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皆是洞悉一切的清明。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时机未免太过巧合，更像是刻意安排的戏码。
苗疆王冷哼一声，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滚动：“声东击西，雕虫小技。”
沈墨微微颔首，薄唇轻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