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救一个，多么令人绝望的话语啊！
姚致远的秘书何启超瞬间被绝望包裹，脚下一软脑袋就栽进了水里。
吴世良手忙脚乱地冲过去把他薅起来骂道：“你就这么想死吗？还没到最后呢，也许救援队马上就到了呢？也许上面还会有人下来，你怎么能自己先选择放弃结束生命！”
何启超带着哭腔号叫着：“你以为我想死吗？我也不想死，我也想好好活着，我还没看着我儿子出生呢，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
他双眼无神，看着吴世良自嘲地笑：“你都说了只能再救一个了。难道你还能放弃赵书记的命，就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秘书吗？”
吴世良沉默，这时候选择一个，就代表着要看另一个人去死。
他无法做出选择，无关身份地位，就是不愿意看一条人命在自己手心流逝。
“你们两个就没有一个会水的吗？哪怕只能游一小段也行，或者能在手里憋气憋一会儿的，给我减轻一些压力。”
“我会！”赵定国竟率先出了声。
明知道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明知道只要他要求吴世良救他，吴世良一定不会拒绝，何启超也不能说什么。
可他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让吴世良带着何启超先走。
吴世良审视着他的脸好几秒钟，再次问道：“赵书记，这不是开玩笑。”
赵定国轻笑：“我从来不拿人命开玩笑，一切决定都是我做的，我就得承担所有的后果，而且我撑得住。”
“那咱们说好了，等我把他送上去您就出发往那边游，我们在中间接头。”
“好。”赵定国费力地伸出手摸了摸何启超的头顶安抚：“能活下去的。”
这时候的水，已经快要漫到赵定国的嘴巴了，他得很努力地仰着头才能呼吸。
“快走吧，在水里耽搁越久越浪费体力，别一会儿都淹死了。”
他还有心情开着玩笑催促，这让吴世良稍稍安了下心。
俩人头也不回地朝着高速路底下游去，一点也不敢耽搁。
可是体力消耗过头了，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
好在何启超始终保持着清醒，看见生的希望后更是爆发出了极强的潜力。
吴世良只是稍微地在底下托了托，他就自己奋力地爬了上去，省了不少气力。
奈何这个时候他们回头看，赵定国并没有往前游的打算。
他远远地朝着吴世良的方向挥手，还做出了哑语谢谢的意思。
没错，他根本就不会水，也不能在水下闭气很久，他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一开始吴世良出现的时候，他就让吴世良先带着昏迷的人走。
最后他也没想到抢夺生的希望，如果一定有人要牺牲，他选的是自己。
“赵书记，赵书记您撑住，千万不要放弃不要死啊！”
何启超站在安全区域放声哭喊着：“您这样让我怎么办，我这条贱命怎么配用您的命换……”
吴世良也想明白了这一切，心里对赵定国更加敬佩。
这样一个，一心为他人的好官，怎么能这么憋屈地死在这里？
胸腔里热血迸发，吴世良不管不顾地又一次回头游向车辆沉没的地方。
他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也不断地在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我可以的，我是永不放弃的吴世良，我一定可以救出所有人的！”
信念加持下，他的速度竟跟最初下水的时候不相上下。
总算是赶在赵定国完全消失之前，找到了他抓住了他。
彼时赵定国已然呛了水神志不清，在潜意识的支配下，紧紧搂着吴世良的腰。
他算是被吴世良背着游回去的，成功爬上高台也耗尽了吴世良最后一丝力气。
“何先生，紧急处理呛水会吗？”吴世良翻着白眼问道。
何启超疯狂点头，窜到赵定国身边对准他的胸口开始按压。
眼瞅着他的动作还算标准，赵定国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水来，吴世良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关注到他的状态，一旦不小心掉进水里只有死路一条。
说吴世良命好也行，说他好人有好报也罢，总归是稳稳当当地倒在了平台上。
而他最后救人的举动，也被赶到的记者们抓 拍了下来。
救援队赶到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吊机救护车全体就位，在邹骏达的安排下，将五人拉了上来。
所幸全都活着，只是全都力竭陷入了昏迷。
他们被一起送进了医院。
副市长姚致远跟赵定国的秘书徐子昌查出有脑震荡，还需要多休息。
市委书记赵定国溺水后遗症，浑浑噩噩的一直都没清醒。
吴世良力气消耗过大，人是没什么事情，就是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综合起来只有何启超情况最好，到医院检查都没做完人就清醒了过来。
跟警方和几位领导说过来龙去脉之后，他不顾自己还虚弱的身体，固执地守在了吴世良跟赵定国的病房门口。
那两个都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份情他何启超得记着。
就连他的直接领导姚致远醒了，他都没有过去看。
好不容易等到赵定国醒来，他一个“扑通”就跪到了地上。
“赵书记，您的大恩大德我何启超这辈子都不会忘，我的命是您给的，以后我就是您的一条狗，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赵定国的大脑还是一片混沌，呢喃道：“真是好笑，人都死了居然还能看见幻觉，你们应该都能活着的吧！”
何启超听罢泣不成声，连忙解释道：“活着，我们都活着，您也还活着。”
他把后面发生的事情说给赵定国听，只说吴世良拼了命地救他，丝毫没有提及是自己做的急救。
他认为自己做的，跟吴世良跟赵定国比起来，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赵定国听完，看着一侧病床上躺着的吴世良低喃道：“这傻孩子，你还年轻呢，怎么就那么不稀罕自己的命，要是出事了你家人得多伤心。”
好巧不巧的是，吴世良在这个时候醒来，还接上了话：“我家里人要是知道我没有救您这样的好人好官，那怕是更得伤心了。”
赵定国心头微动，有了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我也想有个你这样懂事的孩子你看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