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袍泽来了,就不和你说了。”
许满仓此时缓缓起身,看着远处正过来的人,再次开口道:“我给不了你王子的葬礼,但却能给你一块墓地。”
“我会让他们把你埋在兰河边,那边风景很好。”
“殿下!”
此话说完,呼厨炎的声音已经飘过来了。
许满仓抿嘴笑了笑,转头看了一下身后,继而坐在了一块满是黑色血污的木桩上。
呼厨炎三人同时过来了,他看到了鲜于青哥和达日阿赤,两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
“殿下,您身子没事了?”
呼厨炎三人走到近前,他直接坐在了许满仓身边,鲜于青哥和达日阿赤更直接,坐在了地面上。
“没什么大事了。”许满仓笑了笑:“只是还有些虚弱。”
“呼厨炎大哥,我一直没问你,这次征战……”
“殿下,这问题您就别问了。”呼厨炎抿了抿嘴,笑的有些苦涩:“总之咱们获胜了,这次是前所未有的大胜。”
“您算算,王庭这次出动的部队有大几万,大多数都是精锐。”
“咱们能战胜他们,在草原上也是独一份了。”
呼厨炎不想告诉许满仓具体的伤亡数字,主要是害怕许满仓心疼。
战死的袍泽已经战死了,就算是告诉许满仓也无济于事。
作为部族的部队统帅,这样的疼,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许满仓没说话,只是看了呼厨炎一眼,继而轻轻叹气。
“我这几天也没见到勒图尔和冥,阿伊腾格里也没告诉我赵峥的事了。”
“你们三个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都和我说了吧。”
此话一出,鲜于青哥和达日阿赤面面相觑,达日阿赤想说话,却被呼厨炎瞪了一眼,缩了缩脖子。
“殿下……”
“开始有事瞒着我了?”许满仓笑了笑,看向呼厨炎:“告诉我吧,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呼厨炎的面色变了变,对鲜于青哥说:“青哥,你和殿下说吧。”
“好。”
鲜于青哥点了点头,道:“殿下,勒图尔走之前来找过我,的确让我给殿下带话了。”
“至于他为什么找我,我也不大清楚。”
许满仓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基本已经猜出勒图尔的去处了。
“冥大哥挑选了五十几个人,跟着勒图尔还有那个乾国的皇子,四天之前就坐船走了。”
鲜于青哥道:“勒图尔让我告诉你,你的事他都清楚,这次他去乾国,会帮你把想做的事都做完的。”
“还有那个乾国的皇子。”鲜于青哥顿了顿,又道:“他的伤虽然不算严重,但也不轻,不过他走的挺坚决。”
“他也让我告诉殿下,谢谢殿下的照拂,他之后会还殿下人情的。”
“该死的。”
许满仓闻言,低声骂了一句。
他大概猜到了勒图尔和赵峥想做什么,毕竟之前冯士就和他说过,如果这两个人都能活下来,他会顺水推舟,想办法利用他们干掉范臻。
只是事到临头,他却没想到这些人什么都没和他说,就这么直接走了。
许满仓难掩心中的失落,他心里清楚,他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勒图尔和赵峥的面了,之前在据点之中的那一次,或许就成了永别。
“他们可能是担心殿下难受,所以才这么走的。”
鲜于青哥又道:“我们都曾挽留过勒图尔,可是他很坚决,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这不怪你们,他志不在此,谁也留不住的。”
许满仓苦涩的摇了摇头,回想起之前冥和他说的话。
冥让勒图尔和赵峥带走了五十几个死士,可能是留下了有朝一日勒图尔能回来的契机。
归根结底,最终还是冥知道许满仓心里想的是什么。
“殿下,外围的战场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呼厨炎此时岔开话题:“这次战斗之后,咱们也获得了很多战利品。”
“光是无主的战马就几千匹,您昏迷的这几天,已经陆续送到河对岸去了。”
“还有,王庭大营里还有没烧完的粮草,皮革和各种物资,我也都弄回来了,正好可以和咱们一起渡河。”
“咱们现在的船很多,足够把所有东西都一次性带走的。”
呼厨炎不想让许满仓沉寂在这种感觉中,故此才岔开的话题。
许满仓知道他的意思,故而笑了笑,道:“这些事,就劳烦你操心了。”
“还有。”许满仓此时指了指一旁呼马尔的头颅,道:“他毕竟是王子,在兰河边找个地方,好生安葬了吧。”
“好。”
呼厨炎也看了一眼呼马尔几乎已经风干的头颅,轻轻的点了点头。
清理战场的时候,为了确保效率和防止瘟疫,呼厨炎只是安排分开了敌我双方的尸首,然后就全部焚烧了。
不管是己方将士的尸首还是敌人的,全部都化作了一团灰烬。
战场上的残肢断臂还有很多,完全清理需要很长的时间。
许满仓此时开口道:“分辨不出来的尸体就不要再弄了,太耽误时间。”
“呼厨炎大哥,你下一道命令,用火油浇灌这片区域,把所有难以分辨的尸身都烧了吧。”
“过几天我们也要走了,也该让麾下的儿郎们好好休息一下。”
“好。”
呼厨炎正有此意,他爽快的答应了许满仓的命令。
随后,许满仓缓缓起身,朝三人笑了笑,道:“我感觉有些累,就先回去了。”
“你们也注意休息,身上都带着伤呢。”
许满仓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达日阿赤的肩,对方咧嘴一笑,没说话。
阿伊腾格里此时从了望台下来,扶着走过来的许满仓返回了部族。
呼厨炎三人看着许满仓离开的背影,都觉得心中有些失落。
“呼厨炎大哥,我怎么感觉殿下有点变了呢?”
达日阿赤此时开口问道:“咱们获得了这么大的胜利,殿下难道不高兴吗?”
“死了这么多族人,殿下怎么会高兴。”
呼厨炎苦笑:“而且从一开始,殿下也没想打这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