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催命符
沈氏费尽心思把沈无隅培养成顾太妃的性格,活泼、明艳、刁蛮且无脑……
她想看着沈无隅与淳祈帝相爱,这样似乎能满足曾经的自己。
可惜,这个心愿被横插一脚的销雪破坏了。
销雪和顾太妃还是很不一样的。
比如,顾太妃喜好交友,销雪偏爱一人。
比如,顾太妃身世清贫,兄弟贪腐,销雪家世尊贵,亲眷个个争气。
比如,顾太妃胸大无脑,最喜一哭二闹三上吊,销雪天资聪颖,骂起人来不带喘气。
……
总之,销雪打破了沈氏幻梦,告诉沈氏,你不被爱不是因为你没有顾太妃的性格容颜,而是先帝就是不爱你……
这个念想断了,沈太后开始计划另一个阴谋。
以命还命。
所谓佛珠,其实是催命符。
沈太后寻遍四海,找到了一种蛊虫,无声无息,不痛不痒,长久佩戴,不知不觉就能夺人性命。
与其说是蛊虫,不如说是一种寄生虫。
她曾经背叛了先帝,所以她会帮先帝拿回楚太后和淳祈帝的命。
别说,如此隐蔽的手段极有可能让人着道的。
但沈太后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楚太后和淳祈帝。
她的动作这么明显,只要微微试探,便能露出破绽。
楚太后是中招了,但最后楚太后的死是楚太后不想活,沈太后却自以为是自己计谋了当。
所以,当沈太后与销雪大闹之后,沈太后愤然离场,她去祈福,祈祷的是早日心想事成。
可惜,日复一日,都没有听见想听见的声音。
沈太后这才反应过来,或许,她被耍了,或许,她那聪明的儿子识破了她的计谋。
所以,对她的走也没有挽留。
沈太后绝望了。
更绝望的是,金氏一事传遍天下。
沈太后心知肚明,绝非传言如此!定有隐情!
或许是她了解淳祈帝,也或许是她自我安慰而已。
两个计谋都不得逞。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沈太后魔怔了。
她把销雪和苏禾当做了顾太妃同顾太妃的孩子,又把销雪和苏禾当做了楚皇后和当时的太子……
总的来说,是沈太后把过去所有对自己、对淳祈帝、对楚皇后、对先帝、对顾太妃的怨恨,全部转移到销雪与苏禾的身上。
所以她要杀了苏禾与销雪。
是的,她就是抱着杀了苏禾的念头入宫的。
用刀用剑岂不是一了百了?为什么要用杖刑?
对沈太后这种人而言,最致命的是犹豫……
她不够果断,也不够勇敢,她只敢用杖刑。
销雪的突然造访,是销雪自己要扑上去的,沈太后只觉爽快,她就静待这二人死亡。
结果淳祈帝来了。
沈太后的复杂,在淳祈帝来的这一刻得到印证。
她有些想躲藏,又有些想让淳祈帝如从前一样待她孝敬,还有些自觉是淳祈帝的母亲就可以颐指气使。
然而,当沈太后清清楚楚看见淳祈帝眼里的恨意,沈太后的身体里似乎有一块迅速塌陷下去,有些无法呼吸。
所以,她闭嘴了。
慈宁宫,只剩下沈太后一人……
“你总算来了。”
月明星稀,沈太后静坐堂前,等待淳祈帝。
“母后,你拜了一辈子的佛,佛祖又可曾眷顾你?”
沈太后回望身后祠堂,魔怔一般打碎了排排佛像。
“母后,你算不上一个虔诚的信徒,你拜佛,拜的其实是你心中欲念,而你的欲望……呵,如天方夜谭。”
“够了!你就是来嘲讽哀家的吗?”
淳祈帝苦笑:“并不。朕想问母后,母后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母后可以不爱儿子,可母后就这般恨儿子,恨到要夺去儿子得来不易的幸福吗!”
“幸福?哀家这一生都不知什么是幸福!”
“所以,母后便看不得儿子好过!禾儿比儿子幸运,他有一个待他极好的母妃。”
良久的沉默……
母子二人居然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
沈太后颤抖着:“你恨我了。”
淳祈帝步步逼近:“恨?岂能不恨!朕恨不得杀你泄愤!你不配做母亲,你自私自利愚蠢傲慢,难怪先帝一生都不曾对你怜惜!”
淳祈帝太了解沈太后,知道什么最能刺痛沈太后。
沈太后果真发出悲切的哀鸣。
“母后,以你的本事,做不到悄无声息来去,告诉朕,是谁在背后帮了你。”
沈太后双目猩红:“无人!”
“呵!无人?据朕所知,沈妃定期给母后去信,小八更是被这蠢女人养得傲慢无礼,不堪重任。若母后不说,朕只能当是沈妃做您内应。您这一生最亲爱的作品,从未叫朕心生欢喜,朕每每看见,只觉恶心,就如恶心你对先帝单方面的热情!”
“够了!滚!哀家再不想见到你!”
“该滚的是你!这是朕的皇宫,朕的天下!你又算什么东西!”
沈太后目眦欲裂,有血从沈太后眼角溢出,实为可怖:“皇后,是皇后,你可满意!哀家再不想见你,滚!”
淳祈帝走了,没有回头。
沈太后却久久看着淳祈帝的背影。
似乎在看那个渐行渐远,身子却渐渐高大的少年太子,又似乎在看那个伟岸成熟,一次次只留给她背影的先帝。
其实,淳祈帝的字本不是君恩。
字,向来是要有恩望的长辈取的。
在淳祈帝弱冠之年,原是楚太后请太傅为其取字,取的是天启,与“祈”相应。
然,沈太后作祟,哭闹着求淳祈帝把起名权给她,声泪俱下,淳祈帝还以为念起母子情。
不曾想会是“君恩”二字,可笑至极。
而这,背地里有无先帝的暗示淳祈帝不可知,亦不愿知。
但单单看“祈”字,祈求、祈祷,把心愿寄于他人,又是多好的寓意呢?
所以,当淳祈帝即位,要起年号时,淳祈帝厌恶极了,取再欣欣向荣之意又有何意?是非功绩就交予后人评说。
也就如此,淳祈帝成为第一个本朝用字做年号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