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熙帝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随即不着痕迹地看向了裘总管。
裘总管心领神会,扯着尖细的嗓子高声喊道:“宣女官温以缇觐见!”
这一声传召,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意外。
这朝堂之上,向来是男子的天下,如今陛下突然宣一位女官觐见,究竟是何用意?
虽说这温以缇曾在甘州担任知州,可如今新任知州早已到任,她目前也不过是个后宫女官罢了。
群臣之中,站在六部官员中前列的温老爷听闻,神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与对面的亲家崔老爷对视一眼。
崔老爷如今已官拜四品,任职大理寺少卿,在朝中和京城也算有了一席之地,两家的关系愈发紧密。
崔老爷自然知晓,温以缇一回京城还没来得及回家看望,便被正西帝召进了宫。
昨日他还收到温以缇从甘州送来的礼,心中正暗自揣测,此时与温老爷交换了个眼神,决定按兵不动。
这几年,朝堂局势愈发波谲云诡,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温家与崔家,本打算低调行事,避开风头,安稳度日。
可事与愿违,正熙帝一道任命,将温老爷提拔为三品吏部侍郎,这一关键职位,让温家瞬间被推至风口浪尖,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也招来了不少嫉恨,一时间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
好在崔老爷在关键时刻发力,成功谋得大理寺少卿一职。
自此,两家相互扶持,彼此照应。凭借着彭阁老的余威,以及一些“心怀别样目的”之人的暗中照拂,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安稳。
就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温以缇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进大殿。
她身着六品女官的官服,身姿挺拔,步伐间透着一股从容与自信。曾经,温以缇在殿试中担任传胪官,一些官员对她还有些印象。可如今再见,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小姑娘。
她身形高挑,一袭六品橘红色绣金纹路官服穿在身上,显得格外精神,气质出众。眉眼间英气十足,眼神明亮而锐利,透着久经磨砺的干练。
这与她此前身着的五品官服略有区别,色彩与绣纹的改变,却丝毫未减她的风采。
金线绣就的纹路在橘红色的缎面上蜿蜒,精致繁复,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彰显着独特的身份。双眸犹如寒星,清澈中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威严。嘴角微微上扬,给她增添了几分捉摸不透的神秘。
如今的温以缇可不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即便身为六品,她也不惧目前任何一位高官。从她坚定的目光、沉稳的气势中,那些高官也瞧不出身为小官应有的怯意。
曾经,温以缇在殿试中还担任传官,一些官员对她还有些印象。可如今再见,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小姑娘。
一旁的温老爷、崔老爷、崔彦甚至彭阁老等,这些与温以缇关系更为亲近之人,眼中都悄然泛起了难以抑制的满意之色。
温老爷微微眯起双眼,眼中满是欣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轻捋着胡须。
崔老爷眼神中闪烁着赞许,微微点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崔彦。
崔彦目光紧随着温以缇,眼中满是笑意,
多年未见,小丫头如今已出落得这般沉稳干练,独当一面,真是出息了!
温以缇目不斜视,稳步向前,在众人或惊讶、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中,从容地走到大殿中央,优雅地行了一礼,声音清脆而坚定:“臣温以缇,参见陛下。”
正熙帝脸上笑意盈盈,眼中满是嘉许,看着温以缇,语气轻快又温和:“快起身吧,温司言。”
温以缇身姿轻盈地站起身,仪态端庄,脸上带着谦逊的微笑,恭敬回应:“多谢陛下。”
她刚一站定,正熙帝就迫不及待地面向群臣,昂首说道:“诸位爱卿,都瞧瞧,这便是咱们大庆第一位女知州。在她治理甘州的这几年,变化可谓翻天覆地。这说明了什么?朕的朝堂,可不止你们这些男儿能建功立业,女子同样能巾帼不让须眉!”
正熙帝一边说着,一边目光从群臣脸上扫过:“温知州到任之时,甘州贫瘠连下等县的税收都比不上。可短短六年,诸位再看看如今的甘州,攀登至下等州,各项政绩都毫不逊色!”
这期间,甘州遭遇了两次天灾,一次疫病,甚至还面临瓦剌兵临城下的时刻。然而,甘州百姓几乎没有遭受重大伤亡,这是何等了不起的成就!”
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有的官员面露惊色,对温以缇的功绩深感震撼,他们知道温以缇的确有几分手段,却不知列举起来,竟如此出众。
温以缇这些功绩,哪怕是放在任何一位官员的履历上,那仕途都必定一片光明,青云直上不在话下。
更别说她这成绩还不止一项,天灾、疫病、外敌入侵,桩桩件件都处理得不错,换做旁人,单是解决其中一件,都够吹嘘半辈子了。
哎,可惜了,要是她是个男儿,以如今的年纪似是刚满二十,假以时日,入内阁都不是没可能的事。女子为官,终究还是受限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