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吃啥 作品

第628章 帮亲不怎么帮理

尚食局与尚宫局作为后宫里炙手可热的部门,两者距离并不远。

此刻,尚食局内一片热火朝天,只因下个月即将迎来今年最后一场宫宴。

这场宫宴规格极高,陛下要宴请朝廷内外重臣、内外命妇,后宫嫔位以上的贵人,还有宗室以及各王爷、王妃、公主、驸马们。

尚食局虽只负责女眷们的部分膳食,可准备起来也不容有失,众人忙得脚不沾地。

温以缇一走进司酝司中,只见几位九品女官们正穿梭于忙碌的宫女和小太监之间,指挥着众人搬运食材、整理餐具。

她们神色专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项事务。有的女官手持清单,仔细核对食材数量,有的则在指导小太监如何摆放,以求整齐美观。

而这时她们发现温以缇后,尤其是看见她那一身六品女官的的穿扮后,微微一愣,随即纷纷放下手中事务,围拢过来,恭敬行礼。

“见过这位大人”

在后宫,六品女官地位不低,六局二十四司每司仅有一名司职六品女官,身份尊贵。可众人则有些迷惑,为何眼前这人如此眼生,倒是没从未见过,

温以缇淡淡开口解释:“诸位不必多礼,本官任职于司言司,刚回京不久,诸位不认得也正常,本官姓温。”

温司言!!

听闻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温司言,众人先是神色一滞,随即眼神中满是惊讶与敬佩,态度瞬间从客气转为热络。

恰在此时,又有几位七八品女官从内堂走来。她们瞧见温以缇,也赶忙上前,恭敬行礼:“见过温大人。”

基本上后宫之中,七八品女官大多都是认得温以缇的,

大多的九品女官,许是刚提拔,亦或是平日里差事较多,倒是不认识温以缇这位帝后面前的红人,只听闻诸多事迹。

温以缇微笑着回礼,态度亲和:“诸位客气了,敢问司酝女官何在?”

一位七品女官赶忙上前,恭敬回道:“回温大人,下官带您前去。陈司酝正在里面忙着差事。”

温以缇点头致谢,跟着这位女官朝里走去。

众人望着她的背影,低声议论起来。“原来这就是温司言啊,模样生得真是标志。”

“是啊,态度还这么客气,不像传说中那般盛气凌人。”

大家一边小声嘀咕,一边继续手中的活计,心中对这位神秘的温大人多了几分好奇与好感。

温以缇随着那七品女官穿过一道道回廊,很快,她们来到一处殿中。

陈司酝身着着同温以缇一样的官服。正坐在案前忙碌着。她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有些老气。

她面庞有些消瘦,皮肤粗糙且泛黄,一双眼睛虽透着精明。听闻脚步声,陈思酝微微抬眼,瞧见一位身着六品女官稳步走来。她赶忙放下手中事务,起身相迎。

待来人走近,她定睛一看,这才认出眼前的温以缇。

温以缇面带微笑,静静地站在她面前。

陈司酝顿了顿,而后才率先行了一份平礼。温以缇见状,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礼。

陈司酝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按品级,她与温以缇同为六品女官,地位相当。本想着自己年长几岁,对方或许会先向自己行礼,可温以缇却未有此举。

转念一想,人家出自尚宫局,那可是六局之首,又担任司言一职,时常在帝后面前走动,地位自然要比寻常六品司职女官高上许多。

陈司酝收敛心神,脸上重新挂起笑容,招手示意温以缇坐下,热情说道:“温司言,咱们坐着说话。”

温以缇笑着点头,而那位引领她前来的七品女官不知何时已悄然退下,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待二人落座,陈司酝率先开口,“不知温司言今日来此,可是陛下亦或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温以缇轻轻摇头,回道:“倒不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事。”

陈司酝闻言皱眉,心中满是疑惑。

这温司言刚回京就到访司酝司,若不是带着帝后的口谕,又所为何事?

自己与她往日并无交集,实在猜不透她的来意。

温以缇也不再拖延,直接说道:“本官今日奉陛下之命参加早朝,回后宫途中,碰见了些意外。”

陈司酝不禁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陛下竟宣温以缇去参加早朝?

再一想,人家好歹在外当了多年知州,非一般女官可比。

稍作思索,陈司酝压下心里的苦涩接着问道:“发生何事了?”

温以缇缓缓说道:“我走近一看,竟是光禄寺良酝署运往司酝司的两车酒水,不慎翻洒在地。”

此言一出,陈司酝脸色骤变,急切问道:“当真?如今那边什么情况?”

即将到来的宫宴,酒水至关重要,就差这一批酒水入库。若是不能及时补上,宫宴上无酒可呈,贵人们必定怪罪,到时候司酝司都难以交代。

温以缇无奈地摇头道:“现场一片混乱,光禄寺的人正忙着收拾残局,但酒水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怕是难以补齐。”

陈司酝惊得当即站起身来,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什么?这下可糟了!”

温以缇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早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

陈司酝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地就准备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温司言,多谢你相告,我这还有要事,就不送你了。”

她此刻满心想着赶紧去处理酒水的事,全然没心思再与温以缇周旋。

温以缇见状,连忙出声唤住她:“且慢!”

陈司酝脚步一顿,疑惑地转过头来,眼中满是不解。

温以缇不紧不慢地起身,说道:“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便是要帮你这个忙的。”

陈司酝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她实在想不通,这个与自己素无往来的温司言,为何突然要帮自己。

温以缇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说道:“如今良酝署那两种酒水已无存货,而司酝司要准备的食单早已呈至礼部,如今也再无更改可能,若不想办法,怕是司酝司整体都要受责罚,不是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踱步,目光紧紧盯着陈司酝

陈司酝这下回过神来,温以缇这定是有什么目的,才会特意跑过来。

她心中一安,也不急着出去了,倒要听听温以缇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于是,她脸上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开口道:“温大人今日前来,究竟想做什么,大可直言不讳,我们尚食局的人一向不喜欢弯弯绕绕。”

温以缇见状,微微一笑,又重新坐了下来,说道:“尚食局的人我倒是接触的不多,不过你们的魏尚食倒的确不是个弯弯绕绕之人,当年本官当年还险些接受魏尚食的招揽入尚食局呢,说不定如今还是同僚呢。”

陈司酝一怔,这事儿她倒是从未听闻过。她不过才近几年才升任司酝一职,前任司酝如今已出宫担任养济院的女官了。

说起养济院,不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一手创办的。

想到这儿,陈司酝也缓缓坐了下来,开口道:“温大人这一来拿陛下压我,如今又拿魏尚食说事,看来图谋不小啊。”

温以缇缓缓摇头道:“不是的,本官今日前来,是真的想为你解决事的。”

陈司酝立即冷笑着回道:“在下与温司言没有任何交集,温大人如此平白无故想要来帮忙,这不让人心存警惕吗?”

温以缇轻轻一笑,见火候差不多了,不慌不忙地说道:“良酝署的署正姓温,正是本官的嫡亲叔叔。”

陈司酝恍然大悟,原来这温司言大驾光临,是帮自家叔叔收拾烂摊子的。

她心中顿时有了底,也不慌张了,嘲讽的开口道:“那么温司言可是想到办法了?这是良酝署送往司酝司的途中出了差错,可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若日后陛下亦或是皇后娘娘怪罪,本官大可把锅甩在良酝署身上,我们司酝司顶天落些训斥罢了。”

她靠在椅背上,神色放松了许多,静静地看着温以缇,等着她的回答。

温以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司酝,心中暗自思量,果然几句废话的工夫就看出来,这陈司酝比起魏尚食来说,行事风格果然大相径庭,实在是个精明且善于计较得失之人。

温以缇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开口道:“陈司酝所言句句属实,可此事当真只是几句训斥便能了结的吗?”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陈司酝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语气也不自觉地强硬起来:“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想嫁祸给我们司酝司不成?”

温以缇笑容未减:“陈司酝莫要误会,我怎会有这种想法。只是你看,皇后娘娘身子抱恙,此次宫宴,她极有可能拖着病体出席。你说,若是这后宫之中出了什么差错,尤其是咱们这些皇后娘娘手底下办事的人,让皇后娘娘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你觉得皇后娘娘会轻易放过我们吗?陛下那般疼惜皇后娘娘,又怎会容忍这种事发生?”

陈司酝听着温以缇的话,眉头越皱越紧,的确,顺着温以缇的思路想下去,这种可能性确实极大。

一想到若是因此触怒帝后,整个尚食局怕是都得受罚,她的神色不禁有些凝重。

温以缇继续趁热打铁:“此事我既是帮温署正,也是在帮陈大人你啊。若是能妥善解决,对双方都有益处。”

陈司酝烦闷地叹了口气,开口道:“你要怎么帮?如今食单都不可更改,宫宴上指定的酒水我们必须备好。难道你能从宫外变出这些不成?”

能用于宫宴的酒水,本就不是市面上常见之物,更何况是那两种酒,整个京城都没有多少存货,更何况是整整两车之多。

温以缇坦诚道:“这一点我确实办不到。”

陈司酝听到这话,不禁被气笑了,脸上的不耐烦愈发明显:“合着温大人这一来,嘴皮子上下一碰,什么实际的事都做不了,那你来寻我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让我们司酝司帮你的叔叔顶罪?”

她双手抱在胸前,微微后仰,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直直地盯着温以缇,似乎在等待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果然,陈司酝你不如魏尚食那般,行事这般瞻前顾后,很多事是做不好的。”温以缇不紧不慢地开口,“不过,我可以帮你们顺利解决此事,甚至有可能将祸事变为喜事…只是,我需要陈司酝你给我一个承诺。”

陈思韵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真有办法解决?她暗自思忖,眼中的怀疑渐渐被一丝期待所取代。

“当真?不但没有责罚,还能有赏赐?”她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温以缇神色笃定地点点头,那自信的模样让陈司酝不禁又信了几分。

“什么条件?”陈司酝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要此事的赏赐,大头归于温署正所有。”温以缇的话语简洁干脆。

“不可能!”陈司酝当即提高了声音,情绪激动,“他们做错了事,让我们帮着弥补,结果到头来赏赐的大头还得归他们?凭什么?”

她的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甘,死死地盯着温以缇,仿佛在质问她怎么能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温以缇当然清楚,从常理和公平的角度来看,陈司酝的反应再正常不过。

可在温以缇这儿,她向来是帮亲不怎么帮理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她怎么可能轻易将功劳拱手让人。

温以缇微微昂首,下巴轻抬,眼中透着一丝锐利:“可这个点子是我想出来的,我想把这个功劳大头归功于谁,自是我说了算,陈司酝,你觉得呢?”

陈司酝气得脸色涨红,猛地甩袖,大声道:“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温以缇见状,不慌不忙地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一抹遗憾的神情:“那么这件事,看来只能到此为止咯。”

说着,她当真毫不犹豫地转身,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陈司酝见状,顿时有些着急。“哎,你等等!”她连忙出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温以缇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回头。

陈司酝快步上前几步,脸上满是焦急:“温司言,你这什么意思?我不答应你,你就不帮忙了?你就不怕你的叔叔也跟着一块受罚?”

温以缇这才缓缓转身,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的时候,罚也是一种赏。温署正一时大意,遭了人家的道,经过此次教训,说不定今后会更加谨慎一些,免得为家里招惹祸事,不也是一种赏吗?”

温以缇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真的不在意此事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