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p>
凉风阵阵，乱人心弦。</p>
微微诧异以后，赵扶摇也顾不得追杀那头五阶蛟蛇了。</p>
对于刚刚的诡异场面，他确实是有心想要去探索真相。</p>
但他明白，他没有时间了。</p>
王长生负伤，白玉京和甄阿真还在与荒野水蛇大战。</p>
在这个时候，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奔赴战场。</p>
只有这样，他们鸣泣才是赢家。</p>
“来！”</p>
赵扶摇畅快大喝，战意昂扬。</p>
他推演大青天扶摇神通，引动狂风之力，御风而行，杀向荒野水蛇。</p>
但在动身的那一刻，他脑子里想的却是荒野水蛇和那蛟蛇的不同。</p>
荒野水蛇是一种四阶荒兽。</p>
它们的战力确实可怕，尤其是在这片水域之中。</p>
但这样的荒兽，他已成功斩杀三条。</p>
而那蛟蛇……</p>
说实在的，若是让他在水中与它单打独斗，他是真的没有把握能赢得彻底。</p>
可偏偏那蛟蛇选择了逃跑，它在面对他的时候，竟会恐惧。</p>
“呼——”</p>
赵扶摇呼出一口浊气，摒弃杂念。</p>
他望向远方，却见白玉京和甄阿真仍在激战，与那九条水蛇打的有来有回。</p>
望向那些水蛇时，赵扶摇的眸中燃起一抹炽烈的光彩。</p>
他知道要怎样才能杀死它们。</p>
通过刚刚的大战，他对这荒野水蛇已有充分的了解。</p>
这荒野水蛇之所以如此强大，一是因为毒，二是因为水。</p>
荒野水蛇的毒既是腐蚀之毒，也是麻痹之毒。</p>
中毒的生灵会完全失去知觉。</p>
故而，它们只能在绝望中看着自己的肉身被腐蚀，一点点化成血水。</p>
荒野水蛇会吞噬这种血水，炼化然后得到它们渴望得到的养分。</p>
这种毒液还具有近乎完美的融水特性。</p>
只要沾水，这种毒液就会立刻消融在水中，弥漫开来。</p>
他刚刚与那三条荒野水蛇开始厮杀的时候，没少因此而吃亏。</p>
那个时候，他身中此毒，多次因为这毒出现身体僵直的症状。</p>
后来，他是凭借自身那强横的适应能力才克服这毒液的。</p>
狡猾而凶猛。</p>
这是这种荒兽给他留下的最大印象。</p>
在水中，它们既能保持灵活的身姿，又能靠肉身力量碾压敌人。</p>
他还记得，荒野水蛇的近身搏杀技巧是何其精湛。</p>
它们的那种爆发力，那种凭本能练就的战斗智慧……</p>
这一切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p>
可它们还是死了。</p>
因为它们的对手不是普通的人族御兽师，而是一个战斗风格极其特殊的御兽师。</p>
他赵扶摇是人，是御兽师。</p>
但在战斗时，他更像是一头人形荒兽。</p>
他不像别的御兽师那样脆弱，他拥有极其强横的体魄。</p>
他的野性、兽性，绝不会弱于这世上的任何荒兽。</p>
在拥有野性和兽性的同时，偏偏他又保留了人的理智。</p>
在厮杀中，时刻都处于这种状态中的他无疑是恐怖的。</p>
他自己就是他自己的御兽……这是对他的最佳形容。</p>
“杀！”</p>
水泽之上，万千水柱落下之际。</p>
赵扶摇的吼声响彻天地。</p>
他御风而来，踏浪而行。</p>
因为战场是无波湖的缘故，他的三只御兽就只有蚀骨雀能参战。</p>
但他也没让蚀骨雀参战。</p>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御兽参战。</p>
他和别的御兽师不同。</p>
别的御兽师，他们与自己御兽之间的关系多半是主仆，只有极少数人才会把御兽视为伙伴。</p>
而他对御兽的情感是无比复杂的。</p>
他把御兽看做是另一个自己，看做是家人、伙伴……</p>
在很多时候，他喜欢让御兽同他并肩作战，一起经历生死。</p>
在他看来，这是对自己御兽的尊重，是真正的共生之道。</p>
而在某些必要的时候，他又会站出来替自己的御兽遮挡一切风雨。</p>
就像是现在这样。</p>
既然他的御兽不适合在这种环境里作战，那便不战。</p>
就算没有御兽相帮，他一样能凭他自己的实力赢得胜利。</p>
他从未将自己的御兽看成奴仆。</p>
他更不会轻易牺牲御兽的性命。</p>
在必要的时候，他会拿出相应的态度。</p>
在他看来，这就是他作为主人的担当。</p>
咻咻咻咻咻——</p>
随着赵扶摇的到来，那方战场上的流光剑气立刻消失。</p>
那些剑气是白玉京的手段。</p>
因为王长生负伤，所以一直都是他在接替王长生牵制荒野水蛇。</p>
而现如今，赵扶摇既已杀到，他终于能轻松一些了。</p>
锵！</p>
这一次出手，赵扶摇没有留手。</p>
手臂上的骨刺向两边收拢，噬戮牙顺势出鞘，落到他手中。</p>
面对无数道向自己激射而来的毒流，他淡定地斩出一剑。</p>
刹那间，剑气纵横。</p>
时至今日，元屠、阿鼻两大剑灵依旧还在噬戮牙中沉睡。</p>
但它们的沉睡不会影响什么，噬戮牙会响应主人的心意。</p>
血光灼灼，映红了整片水泽。</p>
由毒流构筑的水幕直接消失。</p>
在一株株业火红莲的蒸腾下，白色水气升腾而起，滚滚而动。</p>
赵扶摇望着那些水中巨兽，眸中只剩一片纯粹的杀意。</p>
这场战斗不同以往。</p>
他不会像过去那样，沉浸在悲伤中，心有杀意但更痛恨自己。</p>
现在的他，品味过新酒雨生，还同剑道道主有过一战。</p>
经历了这些，他越发地明白，这世上的某些事情没他想的那么复杂。</p>
杀戮是解决某些事的唯一方式。</p>
呼——</p>
寒风又起，火莲摇曳。</p>
赵扶摇踏莲而行，一步步地靠近那些荒野水蛇。</p>
汩汩——</p>
万千道毒流再度激射而来，又被业火红莲阻隔。</p>
“吼！”</p>
荒野水蛇发出刺耳的嘶吼。</p>
它们的声音中蕴有惊慌之意，显然，见敌人如此强大，它们惧了。</p>
但赵扶摇不会给它们任何逃走的机会，它们已经是他的猎物。</p>
锵——</p>
轰！</p>
嗤。</p>
只用片刻，赵扶摇就冲出蒸腾而起的水气，发动了最后的攻势。</p>
他用噬戮牙摩擦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臂，感受自己手中之剑的剑锋。</p>
那种冰凉的触感，那种锋锐至极的感觉……</p>
在这种感受的作用下，他的心境不断变化，所有的心力尽化灵力。</p>
心之极致，剑之所向。</p>
最后这一剑，是他那份纯粹杀心实质化以后的一剑。</p>
这一剑撕碎了它们的鳞甲，斩碎了它们的血肉和骨骼。</p>
“嘶——”</p>
水蛇的嘶吼声响起，同它一起出现的还有毒流水幕。</p>
生机即将彻底断绝之际，那是它们能发动的最后攻势，可怖而凌厉。</p>
见此一幕，白玉京和甄阿真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p>
他们能体会到这一击的恐怖。</p>
可现在再去支援赵扶摇，已经来不及了。</p>
哗——</p>
却不曾想，下一刻，赵扶摇竟径直穿越这水幕，冲向那些水蛇。</p>
与此同时，在赵扶摇身上，那些鳞甲、羽毛都开始重新生长。</p>
嗤——</p>
巨浪风波中，身着漆黑残袍的青年抱住其中的一头巨蛇。</p>
正当白、甄二人以为他要靠剑来决定胜负时，他对着巨蛇一口咬下。</p>
“嘶——”</p>
巨蛇翻滚着身躯，想要将赵扶摇甩下去。</p>
可惜，那青年的身上已有璀璨的黑芒涌现。</p>
就这样，他开始吞噬它的生机！</p>
“可惜了，王长生不在。”</p>
甄阿真由衷地发出感慨。</p>
一旁的白玉京默默点头。</p>
他们两人都很惊讶，惊讶于赵扶摇这种战斗厮杀的方式。</p>
可他们又不是特别震惊。</p>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好像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队友带来的一切。</p>
汩汩——</p>
突然，战场上水波涌动，水面之下有一抹淡蓝色的光华绽放开来。</p>
而与此同时，这战场的周围亦是多出十余道强横的气息。</p>
“有人？”</p>
甄阿真眯起眼睛，神情凝重。</p>
他们鸣泣小队即将完成任务，这种时候居然有人来。</p>
而且这群人还是一起来的，这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p>
“不知死活。”</p>
白玉京环顾八方，最终将手按在怀里的剑匣上，低语一声。</p>
纵然他们四人皆已负伤又如何？</p>
对待这等无耻之徒，有两个字是唯一正确的回答。</p>
战。</p>
或者……杀。</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