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p>
黑剑划破长空，剑势凌厉。</p>
三人一眼望去，只觉得这黑剑的剑势蕴有无尽杀伐，可怖至极。</p>
白剑不断闪转，剑势多变。</p>
三人再看白剑，只觉得这白剑的剑势藏有无穷悲意，让人黯然。</p>
……</p>
见赵扶摇这样，王长生三人的脸色都没有太大变化。</p>
同赵扶摇相识许久，他们已经习惯了赵扶摇舞剑时的剑意。</p>
他们知道赵扶摇擅用双手剑，而且每一把剑的剑意都不同。</p>
剑势随心，诉尽心声，这是他的特色。</p>
但很快，那些诅咒黑纹就散发出浓郁的死气。</p>
这些死气一经出现就不断衍生，变得愈加繁多，隐隐间愈有磅礴之势。</p>
咻——</p>
长剑破空之声消弭。</p>
赵扶摇依旧在舞剑。</p>
可他的速度变慢了。</p>
“老白，他——”</p>
王长生和甄阿真齐齐开口。</p>
他们不修剑道，看不明白这变化是好是坏，只能求助于白玉京。</p>
但他们又怕自己打扰赵扶摇，所以他们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p>
“我的剑是纯粹的杀剑，赵扶摇的剑是心剑。”</p>
“我们的剑道截然相反，我不会寄情于剑，更不会寄心于剑。”</p>
白玉京无奈地摇摇头。</p>
他也是实话实说。</p>
起初，他以为赵扶摇是想靠心剑对抗诅咒。</p>
可现实并非如此。</p>
赵扶摇身上的诅咒没被遏制，一直都在不断壮大。</p>
要是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赵扶摇就会横死当场。</p>
“呼——”</p>
白玉京死死地盯着赵扶摇。</p>
他无法理解赵扶摇。</p>
但他想继续看下去。</p>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赵扶摇舞剑的速度已慢到极致。</p>
哪怕只是一个动作，也得用几息的时间才可以完成。</p>
“他的心道力量在极速攀升！”</p>
突然，王长生发出一声惊呼。</p>
白、甄二人被王长生所吸引。</p>
他们回首，看到王长生用寒玉心珠对准了赵扶摇。</p>
那枚寒玉心珠在不断颤动，散发着漆黑的光华，光彩夺目。</p>
那漆黑之色不属于王长生。</p>
王长生的灵力是淡蓝色的。</p>
所以，这样的黑色可能属于赵扶摇。</p>
“他到底……要做什么？”</p>
白玉京喃喃自语。</p>
赵扶摇身上的诅咒仍未消失，甚至就连一点要消失的迹象都没有。</p>
这让他感到困惑，他不明白，赵扶摇为什么不用这力量镇压诅咒。</p>
“不知道。”</p>
王长生缓缓摇头，默默叹息。</p>
现在的情况还真就和白玉京说的一样，他们什么都做不了。</p>
咔咔咔咔——</p>
突然，一阵刺耳的骨骼爆鸣声自赵扶摇身上响起。</p>
他不再舞剑，而是以双剑作为支撑，勉强维持站立的姿态。</p>
在王长生三人的见证下，他身上的鳞甲开始寸寸碎裂。</p>
还有那些骨刺和羽毛，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掉落。</p>
到这一刻，他身上的死气已经浓郁到极致，磅礴如黑云。</p>
漆黑光华化作光纹。</p>
它们汇聚在赵扶摇的身后，最终成为一幅诡异的图画。</p>
这图画中有无数生灵存在，长相怪异，三分像人，七分似鬼。</p>
它们的形体很像狂妄灾鬼，却比狂妄灾鬼更狰狞。</p>
“这是鬼灵！”</p>
白玉京发出惊呼。</p>
惊呼之后，白玉京又继续道：</p>
“有古籍记载，有一种诅咒，名为万魂噬心咒。”</p>
“它会腐蚀宿主的灵魂，让宿主魂体皆灭。”</p>
“它散发的力量就是鬼力。”</p>
“而鬼灵，就是鬼力演化的最终形态，能吞灭生灵的灵魂。”</p>
“宿主的灵魂衰弱到一定程度以后，它们会把宿主带到断魂狱。”</p>
“什么！”</p>
王长生红了眼。</p>
他快步冲到白玉京身前，直接递上三个空间戒指。</p>
“这是我全部的家底，老白你快帮我看看什么东西能救他。”</p>
王长生说着，声音有些颤抖。</p>
白玉京立刻接过戒指。</p>
随着戒指上的术式运转，他先是面露震惊之色。</p>
可紧接着，他又脸色黯然，冲王长生无力摇头。</p>
“断魂狱……那是什么地方？”</p>
甄阿真发问。</p>
白玉京低头叹息。</p>
“唉。”</p>
“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存不存在，只有一些故事提及过它。”</p>
“那些传说故事说，这地方是无数恶鬼的集聚之地，镇压怨魂。”</p>
“若生者的灵魂抵达那里，一定会被万魂吞噬，从此不入轮回……”</p>
说到后来，白玉京说不下去了。</p>
他的心高高悬起。</p>
他希望那诅咒不是万魂噬心咒。</p>
但那诅咒异象已经不再变化，而且还符合对万魂噬心咒的所有描述。</p>
“嘶——”</p>
甄阿真倒吸一口凉气。</p>
刚才，他看向那鬼图。</p>
却见那鬼图上的鬼灵皆作怒吼哀嚎的姿态。</p>
他没中诅咒，只是仔细地看了一眼，就会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p>
那……赵扶摇又得面对什么？</p>
同一时刻，赵扶摇的心境里。</p>
红莲血阳、苍凉山……原本的事物已经全部消失。</p>
将一切取而代之的，是黑暗。</p>
怒、恨、悲、喜、爱……</p>
种种情绪就像是丝线，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这片黑暗。</p>
赵扶摇的意识被困在这样的黑暗中，再难回到现实世界里。</p>
过往的回忆尽数化作锁链，将他缠绕，以最直接的方式将他镇压。</p>
这样的情景与过往很像。</p>
在过往修行时，他也曾遇到过一样的情况。</p>
而他在过往遇到这种事，只会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p>
可现在的他没像过往那样。</p>
他很清醒。</p>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去过神庙，身上还有诅咒。</p>
“我的心境不该是这样。”</p>
感受到这黑暗的深沉，他沉吟一声，蓦然一笑。</p>
下一刻，就有怪异的吼声在他的内心世界中响起，连绵不绝。</p>
“吼！”</p>
“吼！”</p>
……</p>
璀璨的白色光束从天而降，照在他的身上。</p>
转瞬之间，他的内心世界又变得光明一片。</p>
深沉的黑暗极速逝去。</p>
他一眼望去，却在转变为光明的黑暗中看到了无数只恶鬼。</p>
它们和狂妄灾鬼很像。</p>
只一眼，赵扶摇就可以感受到它们的凶戾气息。</p>
它们很强。</p>
“这就是……那个诅咒。”</p>
面对众多鬼灵，赵扶摇的眸光变得无比凌厉，充满了杀意。</p>
他可以死在自己的剑下，可以为了求道而死，死在求道路上！</p>
那样的话，就算是死了，他也可以笑着去见甘草。</p>
如果他像懦夫一样死去，她绝不会让他见到她。</p>
她当初的话，他都记着。</p>
一字一句，都被他尽数刻在他内心世界的最深处。</p>
呼——</p>
现实世界，冰原之上有风起。</p>
霜雪寒流，皆向赵扶摇涌去。</p>
嗡——</p>
双剑齐震，黑白二色的剑力也向他的体内涌入。</p>
“吱吱吱。”</p>
“叽叽。”</p>
“吼！”</p>
蚀骨雀，吞宝噬珍鼠还有辟邪火狮，都出现在他的身边。</p>
它们不断嘶鸣嘶吼，声音中满是昂扬的战意。</p>
两道图腾在他身后浮现。</p>
第一道图腾是大雀图腾，由纯粹的黑色光纹构筑而成。</p>
第二道图腾是巨狮图腾，由青、黑两色光纹交织而成。</p>
藏幽境，二段。</p>
这是他现在的修为。</p>
“杀。”</p>
在他的内心世界中，他手持黑白双剑，将自身的剑道演化到极致。</p>
黑压压的鬼灵大军将他围住，前赴后继地向他发起攻势。</p>
它们是诅咒之力演化的东西。</p>
但归根结底，这诅咒之力都是源自于赵扶摇本身的生机。</p>
赵扶摇清楚，如果他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诅咒，就会出大事。</p>
他消耗的是他自己的生机，这诅咒消耗的也是他的生机。</p>
这简直就是个死循环。</p>
如此反复，长此以往，等这一战结束时，恐怕他也该死了。</p>
轰！</p>
黑白剑芒交错纵横，只一击，就杀灭了他周围的万千鬼灵。</p>
远处，还有新的鬼灵在衍生。</p>
但鬼灵的衍生也需要时间，可惜他再也承受不下去了。</p>
长时间的心境大战，让他心力憔悴，身体也到了衰亡的边缘。</p>
“我不想死。”</p>
生死存亡之际，他悠悠一叹。</p>
有太多事，他还没来得及做。</p>
然而死局已成，他又能如何？</p>
“吼！”</p>
腐朽之意袭来，新生的鬼灵嘶吼着，向他扑杀而来。</p>
突然，赵扶摇又变得眸光炯炯。</p>
他想起了一个人。</p>
宁轲。</p>
昔日与宁轲一战，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p>
宁轲的剑，无敌的剑。</p>
他意识到，每一个强大的剑修都有自己的剑道。</p>
他的妻子，甘草，她也有她自己的剑道，还曾借他之手向一众道主展示过。</p>
他这一路走来，历经寒霜。</p>
也许……他应该创造新的神通。</p>
创造……真正属于他，能完美契合他自己剑道的神通！</p>
嗡——</p>
双剑皆鸣，在王长生三人震惊的目光中与赵扶摇的躯体融合。</p>
“这，他这——”</p>
王长生又惊呼一声，此刻，他手中的寒玉心珠赫然是光璨至极。</p>
他将这寒玉心珠托在手中，就像是托着一轮漆黑的烈阳。</p>
咔咔咔——</p>
破碎声中，那幅诅咒鬼图出现诸多裂痕，仿佛随时都可能炸碎。</p>
与此同时，在大雀图腾和巨狮图腾之间，黑、金两色光纹浮现。</p>
它们在交织！要形成第三道图腾！</p>
“叽叽——”</p>
吞宝噬珍鼠“鼠鼠”目光坚定。</p>
黑金光华在它的身上涌现，与赵扶摇融合。</p>
它能感受到赵扶摇的心意，这份心意深深地触动了它。</p>
其实，在它心里，它一直是认甘草做主人的。</p>
赵扶摇是很好。</p>
但它总觉得，相比于甘草，赵扶摇少了一些东西。</p>
现在它再也不会那么想了。</p>
它想通了，意识到人与人注定不同。</p>
它既已是他的御兽，在他需要力量的时候，它又怎能袖手旁观。</p>
在它的声声嘶鸣中，赵扶摇的第三道兽纹图腾，凝结而成！</p>
那黑金的流光兽纹，奢华而又高贵，似乎又蕴有某种剑意。</p>
他的气息猛然一变。</p>
藏幽境，第三段！</p>
“伤！”</p>
一个古朴的文字出现在赵扶摇的心境深处，镇灭无数鬼灵，那是他的新神通。</p>
他为其取名为伤字剑诀。</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