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冰蓝色光华变得璀璨。</p>
一股寒息侵袭了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将它接触到的一切东西，通通都给冻结。</p>
一个女子出现在黑山面前。</p>
她的身材高挑而婀娜，着一袭黑羽织就的古风长裙。</p>
这长裙之上，还有很多冰蓝色的冰晶饰物存在。</p>
寒流涌动，裙摆摇曳。</p>
女子松手，微微一笑。</p>
她立身在冰雪中。</p>
一缕缕霜华浮现，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白皙，足以胜过皑皑白雪。</p>
寒风将她如瀑的白发吹起，最终披肩洒落，为她平添几分冷意。</p>
她像是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p>
“北……北璃？”</p>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p>
缓过神来以后，黑山连连惊呼。</p>
他凝视着眼前这个美得像是一幅画一样的女子，眼中满是忌惮。</p>
这个女人很美，可他黑山绝不会只把她当成一个美丽的女人来对待。</p>
在灵荒世界，飞禽一类的荒兽种族中，有十三个雀类种族久负盛名。</p>
冰朔灵雀就是其中之一。</p>
而他面前的女人，正是冰朔灵雀一族的起源始祖，名为北璃。</p>
北璃。</p>
提起这个名字，各大荒兽种族的强者可能没什么印象。</p>
可若是提及冰之雀祖，提及这个称号，就一定会有生灵想起她来。</p>
在那些兽族强者的眼中，北璃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p>
因为她是冰朔灵雀一族的起源始祖，自漫长岁月前就已经诞生，有十二阶修为，是古老的不朽级荒兽。</p>
而在他黑山的眼里，这个女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p>
那就是——</p>
阿柔的女儿。</p>
阿柔……</p>
“大蚀骨雀一族的起源之祖。”</p>
“万千雀族的起源远祖。”</p>
“十三雀族的至高母神。”</p>
“大蚀骨雀母神。”</p>
“无数幼雀的孕育者。”</p>
“灵荒世界第一邪神！”</p>
……</p>
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p>
没过一息，只是眨眼间，黑山就把阿柔的称号全部回想一遍。</p>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p>
这些称号没一个是阿柔自称的。</p>
阿柔存在的时间太长久。</p>
长久到知晓她存在的生灵皆是强者，而它们对她的唯一印象，就是恐怖。</p>
它们不敢说阿柔是无敌的。</p>
但它们敢说，它们不敢去招惹阿柔，更不敢与阿柔开战。</p>
黎落.撒伽.雀灵阿柔。</p>
这才是阿柔的全名。</p>
这个名字与阿柔的诞生神话有关系，也与阿柔创造万千雀族的神话有关，早就为众多强者铭记。</p>
大家都知道，世上有万千雀族存在。</p>
而这万千雀族，又是阿柔创造的十三雀族孕育而来。</p>
阿柔有十三个女儿，她们都是阿柔的本源力量演化出来的生灵。</p>
北璃，阿柔的第七个女儿，冰朔灵雀一族的起源始祖。</p>
她的能力与多种大道有关，最擅长的杀伐手段是冻结。</p>
传说，她能冻结她接触到的所有事物、所有存在。</p>
比如这芸芸众生，再比如某些稀奇古怪的力量……</p>
在过去的光阴里，他黑山曾与北璃打过十多场架。</p>
让他头疼的是，十多场架，他硬是一场都没赢过。</p>
“呼……”</p>
黑山的呼吸声渐渐沉重。</p>
凝视着眼前女子清丽的面容，他有些茫然。</p>
是的，他茫然了。</p>
以他和北璃的关系，北璃根本就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找他。</p>
在他刚诞生的那些年里，他也曾年少无知过。</p>
他战胜过很多强大的生灵，其中的不少生灵都是邪神。</p>
多次胜利，让他一度以为他就是这灵荒世界的最强生灵。</p>
直到他向阿柔发起挑战，他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强大，什么叫……神话级与神话级之间，也有差距。</p>
他曾向阿柔挑战三次。</p>
第一次，他靠诸多底牌险死还生。</p>
第二次，是天道意志出面保他。</p>
第三次，他被阿柔杀了。</p>
如果他的神话与死亡这个概念没有关系，自当初那一战以后，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黑山这个邪神。</p>
后来，他就想……既然他打不过阿柔，那他就退而求其次，挑战一下阿柔的女儿们，总可以了吧？</p>
岁月漫漫。</p>
十三雀祖，他挑战过九个，论战绩是八负一胜。</p>
他唯一能打赢的对手，是森之灵雀一族的始祖。</p>
那位雀祖在一众雀祖中排行第十三，喜欢平静的生活，本就不擅战斗。</p>
黑山到现在都还记得，打赢了她以后，他的心情有多复杂。</p>
要说喜悦，他也没多么高兴，心里也没有多少喜悦的情绪。</p>
打赢了人家那边最不能打的，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p>
后来，他就不再挑战雀族了。</p>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活得特别低调，最多就是玩玩这种神明游戏。</p>
可他没想到，他都这么活了，还会被人家找上门来。</p>
“嘶——”</p>
突然，黑山不再平静。</p>
他面色一变，诧异道：</p>
“小十四？什么小十四？”</p>
“诶呀！”</p>
看到北璃的笑容越来越灿烂，黑山突然发出惊呼。</p>
惊呼过后，他瞬间沉默，然后露出尴尬的笑容。</p>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p>
他重重地叹息道。</p>
紧接着，他大手一挥，邪力凝结变化，化成一套骨质桌椅。</p>
“坐坐坐——”</p>
“都是误会，误会啊。”</p>
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什么样的事儿以后，黑山不再淡定。</p>
他高冷的形象一下子就崩塌了。</p>
面对北璃这个昔日的老对手，他也是客气地为人家倒茶。</p>
“误会，我看你好像很高兴。”</p>
北璃收敛笑容。</p>
她看了那骨质桌椅一眼，没有选择坐下，而是默默走到别处。</p>
她太了解黑山了。</p>
轰！</p>
下一刻，无数符文在这个世界之中衍生，它们是纯粹的神力演化而成的。</p>
这些符文可以被分为两种颜色。</p>
冰蓝色，黑色。</p>
冰蓝色的符文属于她，而黑色的符文则属于黑山。</p>
此刻，这两种符文在这个世界里产生了激烈碰撞。</p>
他们两者于同一时刻出手，都想致对方于死地。</p>
“不愧是你。”</p>
北璃冷冷一笑，面对眼前这种情景，她没有丝毫意外。</p>
“你也不差。”</p>
黑山面色阴沉，他心里当然很不爽，但他还是夸了北璃一句。</p>
当年，他战胜森之雀祖以后，那十二个雀祖曾对他展开疯狂围杀。</p>
这些人里，就属北璃的追杀最疯狂，最为恐怖。</p>
当时黑山就想不明白，她一个玩冰的女人，怎么脾气这么火爆。</p>
所以……</p>
当他看到北璃出现在这里时，他就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p>
轰轰轰轰——</p>
爆鸣声响起，很沉闷，却响彻了这个世界。</p>
无数冰蓝色符文衍生，蕴含着极致的冰之大道真意，向他杀来。</p>
感受那股真意，黑山的心情变得愈加沉重。</p>
这么多年过去，他眼前这个疯女人好像变得更强了。</p>
他很确定，她一定还没突破境界限制，还不是神话级的生灵。</p>
但即便是这样，她的战力也已远超寻常不朽级，直追神话级。</p>
“今天这事儿，到底还能不能好好解决！”</p>
再度破除冰之大道的演化后，黑山终于沉不住气了，开始大吼。</p>
这也不能怪他怂，他不是不想跟她打，而是实在没办法打下去。</p>
从交手到现在，十息的时间还没过去呢，她都冻了他半个世界了。</p>
“马上放了我弟弟，然后滚。”</p>
北璃冷哼，眸中杀意无限。</p>
她确实是有想动真格的心，但她也懂得拿捏分寸。</p>
在与黑山大战的过程中，她一直都是简单释放神力。</p>
至于那些威能极度恐怖的杀伐大术，她是一个也没用。</p>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一直都记得她来这里的初衷。</p>
她想的是救人，不是杀人。</p>
她可以压着黑山打。</p>
不代表她能一边压着黑山打，一边又以最强势的方式把人救出来。</p>
黑山要是真的狗急跳墙，把赵扶摇杀了，那该怎么办？</p>
“我说，他真是你弟弟吗？”</p>
“怕不是你的私生——”</p>
砰！</p>
黑山怒极，不由得大骂出声。</p>
但是北璃不会惯着他。</p>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她就飞起一脚把他踹到世界的另一端。</p>
下一刻，北璃一个闪身，也来到这方世界的另一端。</p>
她声音低沉道：</p>
“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我不能保证，下一击是由我发动的。”</p>
“你——”</p>
狂吐一口黑血，黑山还想再骂。</p>
可他终是欲言又止。</p>
好端端的，北璃突然蹦出来指着一个人族男子说是什么小十四。</p>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稀罕事儿。</p>
说实在的，他根本不信她的话。</p>
但——</p>
万一是真的呢？</p>
与此同时，提及赵扶摇，北璃的眼眸深处流露出一抹柔情。</p>
这些年来，赵扶摇一直都在祭拜阿柔。</p>
赵扶摇自己并不知道，他的每一次祭拜都会被她们所有人看在眼里。</p>
他确实是一个人，一个人族生灵。</p>
但在北璃和北璃那几个姐妹的眼中，他拥有着纯粹的灵魂和纯粹的情感。</p>
她们的母亲，母神大人，阿柔。</p>
阿柔和赵扶摇的母亲有一段因果。</p>
那段因果与赵扶摇母亲在神庙发下的灵愿有关。</p>
那个平平无奇的凡人女子，愿意以她自己为祭品，换她的小扶摇一生平安。</p>
古往今来，在神庙发下灵愿者，都是献祭别的东西为自己谋取利益。</p>
他们可以出卖他们的一切，来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p>
相比之下，赵扶摇的母亲是特殊的。</p>
而且，赵扶摇的母亲发下灵愿时，恰逢阿柔被修行难题困惑，久久没有进境。</p>
那个灵愿帮阿柔解决了这个问题，在那以后，阿柔一直都想还上这段因果。</p>
于是就有了后来这些事情。</p>
只是……不管阿柔怎么还，这段因果都没有被还清。</p>
因为赵扶摇不是她的信徒。</p>
他只是又一个特殊的祭拜者。</p>
他发下了和他母亲一样的灵愿，希望母亲平安一生，而祭品是他自己。</p>
在暮雪山脉，北璃曾策划过一场邂逅。</p>
那个时候，北璃派出一道化身，想以此作为赵扶摇的御兽，还清这段因果。</p>
但赵扶摇却给了她一样东西，自由。</p>
于他而言，这只是出于本心的选择。</p>
可于她而言，这是她对赵扶摇彻底改观的开始。</p>
她开始更加关注赵扶摇，对他生出好奇和渴望，想更了解他。</p>
一份情感在衍生、酝酿。</p>
到今天，北璃确定，事情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简单。</p>
她开始喜欢这个人类了。</p>
最关键的是，母神大人对他的态度，似乎也越来越微妙。</p>
“呸——”</p>
吐出一口淤血，黑山又朗声道：</p>
“我可是知道你们的规矩的。”</p>
“姑且，算他是你的小十四。”</p>
“但那又怎么样？”</p>
狂吼着问了一声，他继续道：</p>
“他应该还需要面对一些考验吧？”</p>
“那就让我来为他……略备薄礼。”</p>
“呵呵哈哈哈哈——”</p>
说罢，黑山猛地扬手。</p>
呜——</p>
刹那之间，一道漆黑的光柱贯穿这方天地，直接连通了赵扶摇所在的红黑世界。</p>
而与此同时，辟邪火狮最先察觉到不对，直接向赵扶摇所在的位置猛冲过去。</p>
“吼！”</p>
那个瞬间，狮吼惊世。</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