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唯一兄弟,”张望说道,“是否有意常居丘墟?”
“小弟想去灵州,打听了一番,费用可不小。挣钱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有个谱。张兄可有教我?”
张望点头道:“路子多,张某且说两条。或可自己做点小事,亦或如我一般给劫仙当仆人。”
“愿闻其详!”李唯一施礼。
张望说道:“劫仙偶尔招些凡圣。两种情况,要么签下主仆契约,要么签下劳约。
“前者稍好,定个期限,将自己给卖了。
“劫天主人不经批准,不准虐待或杀死仆人,偶尔有个小疏忽,多数劫仙也通情达理。劫仙就在乎个忠诚,可靠!
“大树底下好乘凉,贵人跟前机会多,具体得看人。
“如古林一般谋个野外差事,纯雇佣关系不太牢靠。我是说‘相对’且不得不说。可能意会?”
李唯一点头。
张望叹了口气,又道:“张某实力低微,也就能做个管事,于主家而言并非不可或缺的人才。这辈子也就这样!”
“张兄何必灰心……”
他话没说完,张望摆了摆手,继续道:“若此二者都不选,常见就是买卖与种植。
“前者需要本钱,还得四处奔波,兄弟走一圈外市便可窥其一般。
“后者也不复杂,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本钱相对不大。墟内北田区就不算远,一样走一圈便知。
“张某手下伙计多为凡俗之流,鱼龙混杂不说,使唤起来不简单!
“言尽于此,你若想听,张某还有一言。”
“兄请直言!”李唯一再次拱手!
张望笑道:“不为人下人,岂能人上人!不过——兄弟来自下界,此间常情有必要通晓。”
这事有意思。百万身家之人,钱没揣兜里,这会儿又想着挣钱。上界就是如此,再多元气钱也经不起折腾。凡圣有了灵力,觉得自己不凡很正常,事实也是不凡。张望就选择老老实实没想着不凡,他自己的选择才适合自己。
李唯一与张望不是一种人。他有想法,想让自己不凡。那一掷百万的气魄就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当然,他可能没这概念。
外坊租了间房,不远处田区租了块地。这是李唯一的实际行动。窥元凡圣外坊居住,也不是没有,古林就是例子,虽然这样的例子不多。一掷百万之人在外坊租这么个小房子的,可能……还……真不好说了。
挖地,播种,施灵,浇水,除草……偶尔还得赶走一群不省心的鸡。反反复复,生活就这么简单。
李唯一种的是灵菜。下界鲜蔬只是鲜蔬,上界鲜蔬也是鲜蔬,区别就在一个“灵”字。凡圣吃饭也是一种修行。可以不吃,也可以吃,凡圣有种能力叫辟谷。吸纳晶石的灵力效果来得最快。吃吃喝喝也能吃到“灵力”,通俗来说,“营养”价值也有不同。
鲜蔬与晶石的灵力,也可以说成是灵气。说是“气”不一定要见到气,懂灵州文化的人,这个小道理不需要解释。修仙人体内真元一定不能说成灵气。理由很牵强,理论上,或者说习惯上,那叫灵力。
闲暇之时,四处走走也有必要。如张望所指,风土人情都不晓得,给劫仙当仆人都不一定称职。
日日夜夜,春去秋来,历经三载,鲜蔬可算成熟了!
某日一大早,天蒙蒙亮,张望的笑声传来,他带着三名伙计前来帮忙。李唯一取出些元气钱,三名伙计还没干活儿就得了犒钱。
第三个傍晚,张望走出第十一家饭馆,李唯一也推着车从外市赶来汇合。一园灵菜终于如数卖完。
接过张望手中的元气钱,李唯一合计一番,除去开支,收获是七万出头。难怪古林要冒险往野外务工。
终于收工,李唯一再次取出些元气钱,准备二次犒劳三名伙计。王伙计的犒钱尚未来得及给,张望告罪一声,拉着此人,喊上其余两人急匆匆就走。只见这饭馆前不远处,另一伙计一脸焦急,正与张望传音交流。
次日早间,多宝堂百多丈外,布坊门口,两个伙计上工路上遇见,正在唠嗑。多宝堂王伙计低声细语与布坊小伙说道:“老兄,我可真见到兽核了,这么大,三个颜色。三年前,那唯一上人亲手交给我家掌柜,我在远处瞧得是清清楚楚。掌柜问话,我只说没瞧见!”
隔日清晨。
“这一大早谁人敲门,可是张兄,稍待!”
李唯一开门,五名不速之客,身着制服,其中一人手持令牌。
折腾一日,两名熟面孔的公差将一众人送出了公宅。张、李二人赶紧给受到牵连的一众友人告罪。这些人也倒通情达理,这晦气谁也不想沾。敢情公差这情报有误。
天都快黑了,多宝堂内,一众伙计垂首站立。张望问了许久,竟没一点线索。
“究竟谁乱嚼舌头?”张望摇头。
李唯一走进多宝堂,遣散无关人,一个包裹丢在王伙计跟前。伙计哆哆嗦嗦跪倒在地。
“小人鬼迷心窍,受人指使,陷害二位上人,还请饶恕!”
李唯一说道:“多宝堂的事,张兄看着办,小弟告辞!”
张望脸色不太好,摆摆手,施了一礼。
隔日清晨,一大早,李唯一依旧是躺在床上。屋门一阵噪响,胆小的怕要吓一跳。
“上人救我,我不想吃官司,求上人给我家掌柜说说情!”这王伙计拉拉扯扯烦死人。
李唯一怒了,甩开此人,说道:“你可有如实交代,受何人指使?”
“给小人留条命吧!”
男人撒泼见过没?还真就不凡!又拉又扯又鬼嚎。
是人还有三分火,李唯一好歹也是个正常人,他做了个男人该有的举动。
倒霉人因冲动三入中丘墟衙门。
院子里,王伙计扑在个石台上,一壮汉抡起大板朝他屁股上招呼。
这家伙打死不说受谁人指使,一口咬定三年前他确有瞧见张、李二人交接兽核。
劫天老爷打了个哈欠,心想:“灵兽死活关我屁事,谁爱管谁管,老子是不能不管!”
老爷怒了!
“不说就不说!灵天还塌不下来!
“再打二十大板,看哪家掌柜还敢用这人。
“鸡鸣凡籍凡圣李唯一,有冲动倾向,乃至于有打人事实。念及事出有因,入墟三年也是勤劳本分,有务正业。即日起逐出中丘墟,三年不准踏入。”
这下好了,想种田也得换地方了。
匆匆忙忙买了把碧水剑,几张灵符。张、李辞别,李唯一走出了中丘墟。他暗自庆幸,那日清晨他自觉给王伙计送犒钱去。凭着窥元凡圣的耳力,他将此人“见过兽核”这秘话听得清清楚楚。
当日,张、李对好口供,只作不知情。之后才有了这些破事。
张望怀疑是灵宝阁那王姓小胡子掌柜背后使坏。
其一,李唯一硬逼着他拿出一枚下等劫元石才肯交易。
其二,两家店铺货物雷同太多。
其三,施礼拦路之人,不说不是好人,起码可以推敲推敲。
理由不算充分,倒也说得过去。反正张望得防着他。
故事若是这样,那可太好了。更大的危险与真相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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