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清道完此些,便又问道:“从前赐下的血耘壶之法,莼儿如今可有习得?”
赵莼神容一正,循声回道:“已是入门,可堪一用。”
此法乃从髌飏魔祖手中得来,后被亥清交予赵莼修习,是为让她突破外化期后,能够前往日宫借取血池一用,如今功成外化,这事便可提上日程了。
赵莼悟性惊人,取来血耘壶之法后,不过数载岁月就已初窥门径,只是此法是由伏星殿传承神通所化,不修此派道法,个中精髓便就触及不得,好在她习取此法本就只为方便血池修行,能不能大成此法并不重要,就现下功夫而言,倒也将将合用。
闻此答案,亥清便神情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一挥衣袖,又将一枚灿金羽毛落在赵莼手中,笑道:“为师尚有要事,此次便不与莼儿同去了,借用血池一事,为师早已同日宫之人讲好,莼儿自拿了信物过去,他们便晓得该如何安排。
“此外,金羽大鹏族的族老赤君,与为师乃是旧识,而今在大帝座下侍奉,其性情刚正不阿,必不会为难于你,你若在日宫中遇到什么难事,也可拿着信物去找她。”
赵莼将灿金羽毛接下,轻轻颔首应了,她如今渡劫成尊,便在大千世界中都算有了立足之力,自不好什么事情都请了恩师出面,此番前往日宫修行,多多少少也可历练自身。
亥清与日宫素有往来,昔日更得大帝指点一二,有这一层关系,赵莼在岛上至少不会有性命之虞,虽少不了好事之人挑拨是非,但这等小事,凭赵莼自己也会有解决之法,再不济,日宫内还有青栀这一地位水涨船高的神女,有此人来,亥清也好放心让弟子前去。
与弟子一番交谈,亥清心头却是抒怀不少,她知赵莼并不清闲,便只留了弟子两日,待后者返转洞府,就又闭门潜修,不理外事了。
思及前往日宫一事,赵莼自真阳洞天行出后,便回了洞府请柳萱过来一叙。
这数十年来,柳萱法力愈加浑厚,其柔和秀美的面容上,更笼罩着一层熠熠生辉的光彩,当真神采飞扬,气宇非凡!
她素来喜好青碧颜色的衣物,今却着了一身朱红色的霓裳羽衣,将乌发挽束于脑后,留一张薄施粉黛的面庞在前,眼如秋水,面似桃花。一见赵莼便展了笑颜,道:“阿莼寻我?”
赵莼请她坐至身侧,方开了口,言道:“正有一事要告知师姐。
“我修成外化境界,至如今还不曾打通一道灵关,听闻日宫血池乃壮益气血的上等宝物,十分有利于打通精魄一道的灵关,藉此,恩师便特地赐下妙法,令我前往日宫潜修。到那处,我只怕要等打通了灵关才能归返,尚还不晓得将耗去多少岁月。
“又想到师姐从天海归来后,得了先祖传承,便不知去往那曜日岛上,会否有些助益?”
听她言辞恳切,柳萱便更加和缓了神色,与赵莼柔声言道:“不瞒你说,就算阿莼今日不来寻我,为着这事,我也少不得要来见你一面。
“我自天海回返昭衍之后,初时尚且进境飞速,有一日千里之势,可近几年来,却是遇上瓶颈,于修行一事上有心无力了。思来想去,我便传书询问青栀神女,她虽不晓其中具体缘由,但却猜测先祖传承多少会与帝乌血有关,故令我得闲往日宫一行,叫她亲自瞧瞧此中根由。
“现下阿莼也要前去,我当喜不自胜,要与你一路同行的好。”
然赵莼听完此事后,却不因柳萱的同去感到开怀,而是闻及她遇上瓶颈,神情之中有了些许凝重。
“原是有这等要事,”赵莼双眉蹙头道,“先祖传承关乎甚大,自当让青栀神女为师姐仔细瞧瞧。”
遂答应了与柳萱同去日宫的事情,这才离了洞府往得坤殿去。
昭衍门中,得坤殿统管弟子庶务,此代殿主乃是张蕴张仙人门徒,颐光大能胡朔秋。在其之下,设首座长老一位,视同殿主亲临,权柄甚大,有统御诸长老之能。除此二人外,得坤殿共有八座大堂,每一堂设正职一位,副职两位,俱为洞虚长老担任。八大堂各司其职,管核录弟子、例物分发、洞府出行、奴仆指派等事在内的诸多杂务。
赵莼今日来此,便是为了这真传弟子的身份。
她脚踩一道清灿剑光,绕行过人声嚷嚷的外堂,一路往翠树繁荫的清静殿宇而去。因此座大堂管着核录弟子的要务,来往于此的修士便从来都不在少数,除了拜有师门,亦或者出身世家的弟子,其余修士都得在突破归合期后才得记录为正式弟子,故堂前众人,当有七八成都是为了这事而来。
此些好不容易成就归合,终于得以跻身内门,外出行走可称一句昭衍门徒的弟子,自有眼力瞧出天际一晃而过的剑光,定是有人在纵身飞遁,且看那人所行方向,便不难晓得她是往内堂去了。想到此处,众人心头不免艳羡非常,只因内堂之中,管的至少也是外化修士了,他们离那等弟子,尚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就不清楚是哪位师兄师姐,今又再进一步了,若有朝一日我也能做那外化弟子,可不知道能有多威风!”有人满怀希冀,胸中一片激昂。
却不料此话才出,就有同门泼了冷水过来,哼道:“此事想想也就罢了,我等这些没有背景的弟子,哪有这么容易渡劫成尊,我倒盼着在入宗之后,能拜在外化修士的门下,如此也算是有师门做底气了。”
外间弟子窃窃私语,对来日前程有着诸多想象,与之相比,内堂之中却要清静许多,此中弟子数量虽不比外头,可内堂所占地界,却远要广阔于嘈杂的外堂。
赵莼徐徐落来之际,和风吹拂的竹林曲径间,便就行走了不止一个人在。
二更在后(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