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带着荧走出群玉阁,站在浮生石搭建的平台上,降落在玉京台区域。
此刻,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夜色正逐渐被驱散,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邵云和荧路过了萍姥姥平时赏花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声苍老的呼喊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呦,这不是邵云还有荧吗?好久不见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萍姥姥格外亲切的声音传来。
邵云闻声望去,只见萍姥姥正站在不远处,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
他连忙停下脚步,回应道:“哦,萍姥姥,你好啊,你起得可真早啊。我跟荧回璃月大概有一周了吧。”
萍姥姥微笑着点点头,目光落在邵云身上,眼中透露出关切的意思。
她指了指自己身旁平时赏花时坐的椅子,和蔼地问道:“介意跟我这个老婆子聊一会儿吗?”
邵云刚想开口拒绝,毕竟他和荧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荧却抢先一步替他答应了下来。
“那,邵云你先跟萍姥姥聊一会儿吧,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回不卜庐的,然后眯一小会。”
邵云见荧要自己一个人走,心中顿时一紧,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焦急地劝道:“等一下,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啊。”
荧感受到邵云的担忧,微微一笑,轻轻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回,安慰道:“没关系的,璃月港还是很安全的,你不用担心我啦,好好跟萍姥姥聊聊吧。”
邵云看着荧那温柔的笑容,还是有些犹豫。
他转头看了看许久未见的萍姥姥,又看了看荧,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邵云的话还没说完,荧就伸手打断了他。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了邵云一个照做的眼神,然后便转身独自一人静静地离开了。
萍姥姥看着邵云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以及他很想追上荧的肢体动作,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歉意地说道:“抱歉啊,如果不想跟我这老婆子聊的话,也没关系的。”
邵云闻言,连忙将目光收回来,看向萍姥姥,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说道:“行了,萍姥姥,你也不用这么装老吧。”
看着荧的身影渐行渐远,邵云知道自己再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了。
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萍姥姥平时赏花的桌椅旁,看着萍姥姥,问道:“想聊什么啊?”
萍姥姥也坐了下来,目光落在了邵云身上,见邵云的表情似乎是被什么事情困扰着。
萍姥姥像一位慈祥的长辈一样,轻声问道:“我看你有很多心事,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忧愁呢?”
邵云有些茫然失措,他下意识地抓了抓自己的手,然后活动了一下指关节,缓解着内心的奇怪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萍姥姥见状,微微一笑,她端起茶壶,为邵云倒了一杯热水。
然后她老人家将茶杯推到邵云面前,柔声说道:“如果不知道从哪里说起,那就不要急,慢慢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喝茶,所以给你倒了杯热水,希望能让你感觉好一些。”
邵云接过茶杯,道了声谢,然后抿了一口热水。
喝了口水后,邵云稍稍定了定神,开始在脑海里梳理昨晚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
他越想越觉得愤恨,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但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凝光会疯?”
萍姥姥一听邵云说凝光疯了,脸色微微一变,立刻问道:“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魈之前来找我,说要商讨凝光是否还能继续留任天权星,但我看你又把凝光安然无恙的送了回来。”
“现在你又说凝光疯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云为了让萍姥姥全面了解事情的经过,他详细地讲述了从一周多前刚回到璃月港时遇到凝光开始的所有事情。
萍姥姥聚精会神地听着,当她听到凝光如何诱惑邵云时,那张皱纹的脸紧绷起来,也是对凝光的行为感到十分震惊。
邵云讲完后,萍姥姥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然后才缓缓地说道:“哦,这么看来,凝光确实有些过分了。”
邵云听到萍姥姥也认同凝光的行为太过火,心中更是疑惑,问道:“没错,凝光说她是因为‘欲望’才这么做的。”
“但我实在想不通,她那么精明,怎么会糊涂呢?我真的很困惑。”
当邵云提到“欲望”这个词时,萍姥姥的眼睛突然一亮,明白了什么。
她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因为欲望的话,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邵云一听萍姥姥说凝光这么疯狂很“合理”,诧异的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合理?为什么?萍姥姥,你也疯了吗?”
萍姥姥给出了自己活了这么久的见解,道:“欲望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不是吗?它可以激发人的动力,也可以将人拖入深渊。”
对于萍姥姥说的理由邵云是半同意半不同意,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但,凝光是从底层摸爬滚打的成为的天权星,察言观色的本事肯定不弱,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萍姥姥摇了摇头,也给出了不同的看法来。
“人不可能精明一辈子的,人总是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就像是先射箭后画靶子。”
紧接着,萍姥姥指了指邵云的胸口,说道:“你就是把凝光想的太精明了,其实人与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随后,萍姥姥更是拿仙人举例子,跟邵云分享起自己的看法来。
“在我眼里,甚至仙人跟人没什么区别,璃月字里面,仙就是,住在山上的‘人’,仙总是以人的样子示人,不是吗?”
邵云一脸茫然地听着萍姥姥那高深莫测的哲学论调,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困惑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你说的东西都太高深莫测了,萍姥姥。”
萍姥姥见状,知道自己的话可能过于抽象,便决定换一种方式,用更具体的例子来解释,也就是继续拿凝光的所作所为给他解释。
“对于凝光的所作所为,经过邵云你这么一说,其实我倒是有独特的见解。”
邵云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哦?您有什么新的见解吗?”
萍姥姥回忆起璃月港所经历的种种事情,尤其是凝光与留云借风真君之间的那些纠葛。
“自从璃月进入了这个新时代之后啊,留云就一直和凝光对着干。”
“可是,当你的名字被提起时,留云却突然收敛了起来,不再那样咄咄逼人。”
“凝光之所以要不计成本的拉拢你,这其中的原因,我想,应该是为了这里的利益吧。”
邵云听完后,想起凝光之前说过的话,与萍姥姥的意思相差无几。
“凝光也是这么说的……可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连您也会这么认为呢?按常理来说,不应该是见好就收吗?”
“凝光诱惑我,想给我生个孩子来加强我与她之间的联系,这不是疯了吗?”
萍姥姥缓缓地摇了摇头,沉稳地解释道:“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基于对商人本性的了解。”
“凝光本质上就是一个商人,而璃月七星也是各行各业商人中的佼佼者。”
说到这里,萍姥姥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邵云的眼睛,继续陈述道:“商人的天性就是追逐利益,会去谋求更多、更大的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凝光会做出那些超出你意料之外的事情,难道还不合理吗?”
邵云听完萍姥姥讲的大道理后,虽然赞同是赞同,但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凝光的所作所为。
“可是,我并不是凝光。”邵云皱起眉头说道,“我不理解她为什么要那样做,也根本不想去理解。”
萍姥姥看着邵云那一脸茫然的样子,并没有过多地解释,只是淡淡地提醒道:“或许,这就是人,人是复杂,有些行为,你无法解释。”
“但我不是同情凝光,我只是觉得,凝光最后说的话有道理,你也需要提防你的欲望。”
“正如凝光所说,你应该也有欲望。你也会为了实现你的欲望,而疯狂,不是吗?”
邵云听完萍姥姥讲述的关于“欲望”的一番道理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的欲望……”邵云喃喃自语道,“萍姥姥,您这倒是说对了。”
萍姥姥见状,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你总有一天要正视你心中所想之事,趁现在还来得及。”
邵云听完萍姥姥的劝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干笑,这笑容中又夹杂着些许自嘲的意味。
“您可真是太乐观了,萍姥姥。”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啊,得知我即将成为一个父亲之后,我确实在行为上有所收敛,比如没有像之前那样,会冲动地想要在群玉阁直接弄死凝光。”
“但是,我内心的危机感却越来越强烈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大舅哥不希望我这么快当爸爸了……”
萍姥姥微笑着祝福道:“不管怎样,还是要恭喜你即将成为一名父亲啦……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想要倾诉的吗?”
邵云缓缓地摇了摇头,似乎已经将内心的烦恼和忧虑都深埋心底,他轻声说道:“没有了,谢谢您,萍姥姥。”
“谢谢你的祝福,我先走了。”
萍姥姥见邵云要走,便挥了挥手,说道:“有空常来看看我这老婆子啊。”
邵云回过头挥了挥手,开玩笑道:“我尽力,希望下次,我不会因为某件事杀了您老人家,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