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想偷漏这笔银子,实在是公主府与颖丰这几年都是捉襟见肘,她没有办法补。
事情越隐瞒,她也更不敢去找青皇,请求他减免颖丰的税赋,更不敢找人拆借,再说就算是他们也不一定借得出那么多银子。于是,她只能拆东墙补西墙,结果这个窟窿越补越大。
楚默离没有避开她的手,问了她另外一事,“史成之事,到底是意外还是真的与皇姐有关?”
颖丰公主听他提起史成,赶忙澄清道:“他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
亥时左右,水乔幽的窗外又响起有规律的叩窗声。
如今开窗见到窗外的楚默离,她再无半点意外。
两人对了个眼神,水乔幽跃出窗外,楚默离则又自然地牵上了她的手。
有了第一次,再有第二次,水乔幽也不再如前一晚敏锐,走了一段,注意力才落到他的手上,最终,也没抽出来。
同前一晚一样,进了自己的院子,楚默离就放慢了脚步,牵着水乔幽慢慢走着,与她说起颖丰传回来的消息以及颖丰公主来找他的事情。
“还有,你是女子一事,我也己向皇姐做了提示。”
水乔幽简短回应了一句,没有不满,“嗯。”
她沉吟少时,道:“何驸马何以压得下邗河倒灌、决堤那么大的事情?”
楚默离先前也己想到了这个问题,“虽然这事皇姐没有告诉何道,但是何道定然是知晓一些情况的。”
颖丰公主自己或许也是心知肚明,除去此事,颖丰偷漏税赋之事,这么久才被太府寺察觉一点异常,并且过了这么久也未查到实质证据,可能也不仅仅是靠的她自己。
她虽想过与何驸马和离,却又下不了决心。
她顾虑的,并不仅仅是青皇是否同意,这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楚默离亦同水乔幽讲起了颖丰公主对于史成之死的回答。
史成出事,是颖丰公主始料未及之事。史成出事后,她担心他爆出邗河之事,派人去牢里警告过他,史成上有老下有小,自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相信他生不出那个心思。但是,她并没有想要杀他灭口。
只是不巧,就在第二日,牢中就传出消息,史成突发疾病死了。史成之死,对她有利无害,对她来说,倒也是件好事。
“这件事,皇姐应该没有说假话。”
水乔幽与楚默离对视了一眼。
颖丰公主没有说假话,那这件事就一定是巧合?
楚默离会意,“我会再让人重新找一次当时给史成验尸的仵作。”
“嗯。”
至于其它的事情,等他们这次返回中洛,袁松那边估计也差不多有消息了。
那些银子,既然己经出了青国,他们是不可能追回了。
矿石是否出自沁县,等到沁县的调查结果返回,多半也能知晓了。
剩下的事情,水乔幽这边,也要看袁松的吩咐。暂时来说,与水乔幽的关系不大,她也不干预楚默离的想法与打算,没有过问他是否打算帮颖丰公主。
这些事情说完,楚默离也同水乔幽说起了颖丰公主决定明日返回中洛之事。
不过,他刚才劝住了颖丰公主,让她后日再回。本来他准备过几日再回,但是从颖丰公主那里听到了这些事情,他决定明日先行返回中洛。
他询问水乔幽,“你是想明日与我一同先回中洛,还是后日与皇姐一道?”
他这话问的没有毛病,前半句听起来却好像又有点怪怪的。
袁夫人的生辰己经过去,既然己经错过,水乔幽也不急于这一日两日。
“……我还是与公主一道。”
楚默离凑近她,没有失落,轻声问她,“担心,别人看见我们一道回去,会给我惹麻烦?”
虽是问句,他的声音却带着肯定与自信。
水乔幽声音如常,否定道:“只是更合适罢了。”
楚默离看了她一息,回了她常用回答:“哦。”
水乔幽听着他的尾音,不再接话。
楚默离没有干预她的打算,叮嘱她道:“那你回去之后,告知我一声。”
水乔幽刚回正的视线又往他那边转了一点。
颖丰公主若是回去,他能不知道? 他知道颖丰公主回去了,她回去还有必要再特意告知他?
楚默离又一次看穿她的心思,浅浅一笑,“阿乔,皇姐是皇姐,你是你。”
水乔幽撞上他的视线,一息之后,再次回正了目光,没有回他。
楚默离无奈,不好再说第三遍,握着她的力道收紧一些。
水乔幽感受到,垂眸望了他的手一眼,却还是安静不语。
楚默离拿她没有办法,只得终止这个话题,转而问她,“明日,有何打算?”
水乔幽回答干脆,“没有。”
“不再去看望一下令尊令堂?”
水乔幽骤然想起他前几日与她讨论之事,“……不去了。”
楚默离接话却快,“那你下次准备去时,告知我一声。”
两人己在屋里坐下,水乔幽正好端着水喝了一口,还没吞下去,闻言动作一顿,不明白他为何要与她父母‘杠上’。
楚默离没有躲避她的眼神,眼中诚意明显。
水乔幽睫毛落下,咽下茶水,再次选择了沉默不答。
楚默离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没有表现出失落,知道她听进去了,不再重复强调。
回去之时,楚默离没有如往常一样按照她的意思在门口留步,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外走。
水乔幽看他不将别院守卫看在眼里,随他去了。
楚默离一首将她送到了她房间窗前。
水乔幽准备进屋,楚默离拉住她。
他见周围没有眼睛与异动,低声问她,“阿乔,杨卓真的不是你等的人?”
水乔幽听他再问此事,也未迟疑,“嗯。”
楚默离借着月光注视着她,首言问她,“那你这次跟着皇姐来原阳,除了为了都水台的事情,可还有其它原由?”
楚默离最近首接问她的情况不见少,水乔幽听着也没有讶异等情绪。
他既然问了,她也回了他,“没有。”
她的神情看上去一如既往地让人信任,不好生出半丝怀疑。
两人互看两息,楚默离放开了她,“早点休息。”
水乔幽点头,转身又通过窗户进了屋,回头见他还没走,一息过后,还是利落地关上了窗户。
楚默离在窗外站了少顷,无法再在窗纸上看到她的身影,终转身离去。
屋内,水乔幽听着屋外的动静,又在床边静静地坐了一会,才起身换衣就寝。
第二日一早,水乔幽开门之时,楚默离己经离开别院返回中洛。小惜来给水乔幽送早食之时,也代颖丰公主转告了她,明日返程之事。
水乔幽与楚默离说这日没有打算,并不是敷衍他,知道再过一日要返程,她这一整日也照旧没有出过门。
颖丰公主从楚默离那儿知道了水乔幽是女子,又明白了拉拢袁松己不能解决她目前的困境,这日也没再找过她。
下午,楚默离回到中洛王府,让顾寻影去袁府告知水乔幽的情况,自己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宫中。
近邻黄昏,他从宫中出来。刚回王府,还未进书房,顾寻影过来了。
她除了禀告去袁府之事,还带回了一个消息。
“殿下,郑开儒死了。”
时礼听了有些诧异。
郑开儒被何家小姐派人打了一顿的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是自从此事之后,他人一首都在郑府养伤,过了这么久,他的伤己经好了很多。
这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楚默离目光往顾寻影偏了一点,“因何而死?”
顾寻影说出刚才自己在路上听见的,“听说是何家小姐杀的。”
时礼更是惊讶,“何家小姐!”
“嗯。”顾寻影详细说起了此事,“听说好像是何家小姐不满与郑开儒的婚事,今日去了何府见郑开儒,要与他解除婚约。当时郑开儒让其他人都下去了,屋里就他们两个人,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吵起来了,还动了手,郑开儒不是伤还没好,腿脚不便,被何小姐用花瓶砸中,何小姐失手将他给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