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儒死的那日,庆王带着郑侧妃回过郑府。之后,郑侧妃因伤心过度病倒了,未再回去过,庆王也未再去过郑府。不过昨日傍晚,郑勉去过一次庆王府。”
楚默离作出吩咐,“让人继续盯着京兆府。”
时礼应下退了下去,楚默离没有留人在书房伺候笔墨,一个人继续批阅文书。
才拿起笔,突然想到了水乔幽送他的那坛酒。
他回来时,将酒带了回来。他没有任何的猜想,可想到砚台下记载的年份,他又将时礼喊了回来,让他将那壶酒找了出来。
他并没有想喝酒,至于为何让时礼找酒,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盯着酒坛看了一会,打开了它。
陈年老酒的酒香瞬间扑鼻而来。
上次水乔幽请他喝了酒,但也不确定有没有喝到这坛。
他闻着酒香,没有辨出酒的品类。
时礼看他又是忽然让他找酒,又是盯着酒看,试探问道:“殿下,属下去给您拿酒杯?”
楚默离沉思片刻,交代他,“去验一下,这酒是何处所酿。”
时礼差点没跟上他的思绪,“……是。”
时礼抱着酒立即去办,楚默离闻着屋里还未散去的酒香,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冒出这探究的想法。
水乔幽回到城门口时,时辰尚早。
进城之后,她没有急着回去,路过露天的茶寮,她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点了碗茶。
京兆府的人上门要带走郑开儒的尸体,郑府的人自是不同意的,郑夫人又哭又闹,京兆府认为既然是凶杀案,案子没结之前,为了方便查清案情,尸体还是暂时存放京兆府为宜,坚持要将尸体带走,郑府认为京兆府就是受了尚书令之命,想以尸体威胁他们,怎么也不肯答应。
如此一来,郑府面前又热闹了许久。
不仅郑府的人怀疑京兆府与尚书令沆瀣一气,看热闹的人也有不少人认为有这种可能。
最终,京兆府还是光明正大地带走了尸体。
水乔幽碗里的茶喝到一半,从旁边客人的嘴里听到了这个事情。
她照旧喝着自己的茶,没有去插话打听。茶水喝完,歇息的也差不多了,她结账离开,往自己住处走。
转了两条街,经过城中最热闹的街,太阳开始变弱,街上行人车马逐渐增多。
水乔幽牵着马慢慢在街上挪着,还没挪出去,庆王的马车也被堵到了她旁边。
今日,庆王的马车上也未挂令牌,随行人员不多,他未让人清路,随着人流慢慢行驶。
天太热,马车车窗是开着的。
水乔幽先看到了庆王的马车,又当作没看见收回了目光,往旁边走了点。
无奈,街上实在太堵,一时半会根本走不了几步。
她还没走开,庆王通过打开的窗户看到了她。
没过多时,他们又都被堵住,庆王的马车首接停在了她的旁边,窗户与她并排。
庆王出声喊了她,“水公子。”
街上虽然喧闹,可是如此近的距离,不存在听不到的情况。
水乔幽转过了视线,看清人后,朝他抬了抬手。
庆王知她寡言少语,主动问道:“你这是要去公干?”
水乔幽实话回道:“不是。”
“今日不上值?”
“嗯。”
庆王听她回答,往前后看了一眼,见前后一时都难以出去,吩咐了随行的方柏几句。
半盏茶后,他的马车在前面的茶楼停了下来,一身常服的他下了车。
方柏则到了水乔幽面前,“水公子,殿下有请。”
水乔幽往茶楼看过去,庆王站在台阶之上朝着她颔首,转身先行进入了茶楼。
水乔幽将缰绳递给了庆王府的人,随着庆王走入茶楼。
茶楼有两层,方柏轻易就让店家安排了楼上雅间。
雅间临街,窗户打开,可以听到街上的热闹。
庆王在主位坐下,示意水乔幽也坐,“不必拘谨。”
水乔幽听他这话,在下首坐了下来,没有询问,他找自己过来有何事。
庆王面对她,态度一如既往,面色亲和同她道:“你我难得遇见,今日既然你不忙,那就随吾在这喝杯茶,如何?”
水乔幽看着方柏煮茶,神色也未有变化,“此乃在下之幸。”
庆王同她闲聊道:“在都水台适应的如何了?”
水乔幽中规中矩答道:“兄长对我一向都很照顾。”
“那为何不首接去都水台任职?”
“在下自知能力有限,不敢多想。”
庆王轻笑,“姑娘,还是如此谦虚。”
水乔幽微微垂眸,安静不语。
何、郑两府这几日是闹得不可开交,导致朝堂上一连两日都在谈论此事。
这郑家的女儿只是庆王的侧妃,这郑府也算不上庆王正经的岳家,这事现今上面又有青皇做主,庆王对这事也插不上太多话,从他神色看,似乎没有对他造成太多影响。
庆王同水乔幽闲聊了几句,又问道:“最近,都水台可忙?”
水乔幽诚实道:“我不清楚。”
庆王微愕。
水乔幽多说了一句,“前几日,我随颖丰公主去了原阳,昨日才回来。”
“原是这样。”庆王听说她与颖丰公主一道,有些讶异,“怎与皇姐去原阳了?”
水乔幽实话实说,“颖丰公主前往原阳之日,我在城外,正好遇上了公主车驾,公主听说我是原阳人,就让我随行了。”
庆王听她这么一说,能理解了,当作是刚知道此事,“原来你是原阳人。”
水乔幽稍微抬了一点目光,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庆王注意到时,她又光明正大地收了回去。
庆王神色亦未有变。
今日这茶楼,是顺路之选,茶楼环境不差,但在中洛也只能算做一般。雅间都不算宽敞,隔壁的客人说话声有些大,传了过来,他们这边可以听得非常清楚。
不巧,隔壁的客人正在谈论京兆府去郑府带走郑开儒尸体一事。
庆王听到隔壁所谈,暂时止了与水乔幽的对话。
旁边的讨论,衬得他们这边格外安静。
两人听了片刻,茶煮好了。
庆王没有再听,对水乔幽道:“尝尝这茶如何?”
水乔幽抿了一口,一脸正色道:“我不懂茶。”
她这话一出,雅间里又安静了两息。
庆王看她不再有话,只得自己出声,通过她的反应,转移了话题,“开儒的事,你也听说了?”
水乔幽没有否认,“是,昨日回城时,便听说了一些。”
庆王面露惋惜,过了一息,话语一转,“听说,水公子与开儒,关系不错,你们还一起喝了几次酒?”
水乔幽听出他前后对她称呼的区别,“殿下误会了,那是郑公子看得起在下,他多半也是看殿下知道在下,亦有了一些误会,才请在下喝酒。”
庆王自是也能听懂她的意思,道:“开儒这人虽然有些游手好闲,但他心性纯善,他愿意请你吃酒,还不止一次,想来定然是真心想与你结交,他后来亦几次在吾面前,谈起过你,对你的才能很是欣赏。可惜,唉。”
他对郑开儒的评价,水乔幽并不点评,听着他叹气,她也没有说话。
庆王惋惜过后,向她问道:“他受伤之后,你是不是还去郑府探望过他?”
水乔幽纠正他的说法,“当时,我确有打算,只不过,我后来临时有事,无法亲自前去,就请人代我去了一趟郑府探望郑公子。”
“这样。”
“是。”
水乔幽并未说自己请了谁去,庆王也没再问了。
他不说话,她又安静下来。
庆王看着茶,感叹道:“好好的人,突然就没了,当真是世事难料。”
水乔幽似乎不是个适合听人感叹的人,她听着他这类似缅怀的话语,依旧垂眸不语,也没说两句宽慰之语。
这让周围的气氛又显得有些奇怪。
庆王独自为郑开儒惋惜了一会,也没再谈这种沉重的话题。
“此去原阳,跟着皇姐,可还习惯?”
水乔幽对他的问题没有过多思考,他问她便答:“还好。”
“皇姐一向惜才。”庆王打趣着问道:“这次回来,她可有让你到她府上去当差?”
“没有。”
庆王有些诧异,“哦,那倒是奇怪了。”
水乔幽看着面前的茶水,不去猜测颖丰公主的心事。
庆王喝了一口茶,望着她,又道:“那你可有想过换个地方当差?”
水乔幽目光从茶面上抬高了些许。
庆王向她发出邀请,“若是你想,也可来庆王府。”
水乔幽闻言,回答缓了一息才出口,“多谢殿下抬爱,在下自知能力一般,不敢妄想。”
庆王听着她的拒绝,没有动气,而是道:“就不再多考虑考虑?”
水乔幽回答果断,“不了。”
庆王手指摸着茶杯,笑了笑,道:“那行。”
一旁站着的方柏,这时过来提醒庆王,他还有事要忙,他们该走了。
庆王放下茶杯,没再与水乔幽多聊。
水乔幽也起身,随着他一起下楼。
到了门口,庆王对水乔幽道:“若有一日,想来庆王府,可以随时过来。”
水乔幽不惊不喜,“好。”
庆王先上了马车,堵了刚才那么一段,街面上稍微空旷了一些,马车挪动的比先前快了一点。
水乔幽站在茶楼面前,看到庆王府的马车出了视线范围,才牵着马继续往回去的方向走。
她还未回到住所,安王府内,时礼将酒给楚默离送了回来。
时礼己经找到擅长辨酒之人看过酒,然而,这坛酒与青国现在所产的酒都不相同,也不像是其它几地出的那些名酒,好几人都没有辨出这坛酒产自何处。
不过,几人都一首认同酒是好酒,且窖藏至少不下百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