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有昨儿跟老爷子一起聊天时,趁递烟的空儿,摸过老爷子的脉。
虽然杨庆有没学过,也不专业,但他直觉强,还有外挂作弊,接触的瞬间,便察觉老爷子脉搏不对劲,慢,无力,特别软,给他的感觉就是,生机不旺盛,但看神态又觉得很精神,相当矛盾。
万一,这老爷子是硬挺着一口气,等把孙子安顿好再倒下,怎么办?
真不是他瞎想,永远不要小瞧人的意志力,为了亲孙子,这点事不算什么。
杨庆有是真怕老头儿心气一泄,倒在半路上。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哪有不会花钱的。”
老爷子笑了笑,从兜里掏出杨庆有之前给的大生产,捏把捏把点上,抽着烟继续说道:
“你这是生活条件好了,不知道节省,解放前,我们年年饿肚子,一粒苞米都恨不得掰开分两顿吃,吃了上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下顿,现在多好,虽然吃不饱,但好歹有粮食吃,知道家里的粮食能吃多久,再说了,前两年生活也没这么差不是?我路上听人说,这叫天灾,熬过去就好了,我还想着明年多挣点工分,给小刚寄粮食呢!”
人老成精。
活到一定岁数,有些话不用直说,照样能听明白。
老爷子意思很明显,爷们死不了,以后还得供养孙子,也不能死。
“那是,您是得多挣点工分,小刚在京城待着上学,说不定以后有大出息,您老还得享福呢!所以啊!您就甭磨叽了,我给您送上火车,您麻利回去挣工分。”
说罢,杨庆有不由分说的把老爷子拉起来,扶着他上自行车。
“哎,哎,哎,我说后生,你怎么听不懂话呢!不用你破费,我走回去就行,一个人用不了多少天,花那冤枉钱干啥?”
“行了,您老就少啰嗦吧!给您买好票我还得回去上班呢!您就当我有钱没地儿花。”
老爷子到底是老年人,哪里犟得过杨庆有,再挣扎也无用。
等把老头儿扶上自行车后座坐稳后,杨庆有蹬着自行车直奔火车站。
这年头买火车票没七八十年代那么费劲,普通的硬座,只需要有证明身份的东西就成。
不用单位开具的那种公函。
火车票也不算贵,折合每公里也就两分钱左右,只要不是距离过远,以普通人的月收入,偶尔来一次短途探亲访友完全没问题。
只可惜,没有直达的火车。
杨庆有只能给他买了张到沈阳的车票,把老爷子送上火车,临分别前,给了他两盒肉罐头,又嘱咐他路上小心,回头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然后才离开火车站。
此时,时间已近中午,杨庆有出了火车站浑身倍儿舒坦。
这就是富则达济天下的感觉吗?
真特么爽。
还是当个有钱人好。
也不怪杨庆有瞎感慨,他上辈子也是一普通人,别说实现经济自由了,买张破显卡都得仔细斟酌斟酌,攒上几个月的零花钱,才敢起心思。
也幸亏他磨平了性子,没多大的爱好追求,否则就凭他现在穷儿乍富的状态,指不定得惹出多少祸事。
国庆这天,四合院的住户们一大早就爬起床,兴高采烈的洗漱完,呼儿唤女的催促着,好早点出发,去长安街占个好位置。
这年头的游行,才是真的全民皆动,整个京城,除了一些不放假的特殊单位,人人都往长安街扎。
这次杨庆有学乖了,都没敢骑自行车,一大早被冯勇叫醒后,匆忙抹了把脸,出了胡同就顺着人流往南跑。
“哥,您能不能快点?再晚就没位置了,啥也看不到。”
“催什么催,你瞧前面的人头,现在你就是飞过去,也晚了。”
杨庆有站在东安门大街上,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人流,简直绝望。
他都不敢想别的大街是什么状况,估计跟眼前差不多,这么多人,长安街能装得下吗?
瞄了眼空间里的爱疯,这尼玛才早晨六点半。
艹。
这些人就不能等七八点再出门吗?
亏他以为七点前去到能占个好位置,占个屁,都特么不一定能挤进去。
冯勇也有些沮丧,他昨晚已经尽量早睡了,早晨起床时,还是晚了,等他去叫杨庆有起床时,外面胡同里已经呼朋唤友开始往长安街奔了。
“那怎么办?咱不能就这样慢慢往前蹭吧?瞧眼巴前人多的,走到花园大街就得停,别说看游行了,连散场咱都看不到。”
杨庆有皱眉仔细思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法子。
现在别说普通人,你就是穿着警服往前挤,也得挨骂。
没瞧见前面嘛!
有个公安只是站供销社门口吆喝了几句,就被急眼的大爷大妈们给喷了。
管你是谁,只要敢耽搁大伙看游行,见领导人,就是拦路虎,骂你几句都是轻的。
也幸亏京城十月份天凉,要是再早上一个月,大街上非得有人中暑不可。
人挤人,人推人,都催着前面快点走。
大爷大妈们的污言秽语,大姑娘小伙子的吆喝叫骂声,遍布耳旁,把杨庆有给烦躁的,简直想抽自己俩大嘴巴。
早起一会就好了,怎么就这么大意呢?
明明知道这年头人们爱扎堆,还起那么晚。
这下好了吧!
啥也看不成,啥也赶不上。
也幸好杨庆有的个头搁现在勉强叫人高马大,踮脚远望,见有不少人钻胡同,杨庆有当即拉着冯勇往边上挤。
“嘛呢哥?”
“闭嘴,咱俩走胡同试试。”
胡同口都是看热闹,不打算掺和的老头老太太,俩人好不容易从人流中挤出来,穿过看热闹的闲人,直接扎进逼厌的胡同巷子。
“这一片你熟不熟?”
“还成吧!以前跟同学来过,好几年了,记不清了。”
这时的胡同巷子是真安静,说是闹市中的净土也不为过,想找人打听下,都找不到。
更艹蛋的是,胡同就特么不是直的,拐了几个路口后,除了东西南北,压根分不清自己在哪儿。
俩人只能约莫好方向,一个劲的闷头往南跑,管他对不对,先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