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立马用帕子捂了脸:“早就说过,商户之家上不得台面,我儿尸骨未寒,他们就迫着那孩子另嫁……”
二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人心难测,咱们也应当看到,闻霜是不愿意的,她对扬儿倒是真心诚意。”
“今日心雄托人来告诉我,那姑娘誓死不嫁,想出家为尼,为扬儿祈祷终生,云大锤不忍她妙龄折枝,托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将她收做义女。”
“你们俩都为扬儿伤心,此时可做伴,过个一年半载,若她有个好去处,贴份嫁妆再将她嫁出去,也全了扬儿与她情深一场,你觉得可行?”
王妃抬起泪脸:“云大锤?”
“怎么了?可是这个人有什么不妥?”
王妃心中千回百转,但这时候,什么也抵不过一腔慈母心肠。
“我愿意,当初扬儿新去,我便萌生此意,但当时太难过了,加之全城避祸迁徙,顾不上她,说起来是我之过。”
“只有一点,那云大锤不能在中间掺和。”
二老夫人这些年心境已经十分看的开,难得勾起一点好奇:“为何?”
王妃也不便与她细说,只能笼统道:“他是长公主的人。”
二老夫人对这些其实不大清楚,但与京城相关,肯定是怕碍着陛下的眼。
“我去跟心雄说说。”
得到消息的时候,云枝正打算送佛手去军营。
“没问题啊。”
武振抱着手,扫她一眼:
“您别生气,等殿下回来会给您做主的。”
云枝忍无可忍,朝他扔了个雪球:
“老子不需要,办事就办事,别那么多弯弯绕绕,我这么做不是为他,拜托你们别自作多情。”
“哦~”
云枝跟佛手吐槽:“你看他那德行好讨厌。”
佛手翻身上马:“你难道不是为了将来王妃能高看丁小一眼?”
云枝急忙往后看,丁小的房门还关着。
“胡说!我是为了殉国的二将军!”
佛手笑笑:“我走了,这么冷你就别送了,回去睡懒觉吧。”
“你等等!”
云枝拉着她的缰绳,嘚嘚嘚跑回屋里拿了个毛茸茸的护耳出来:
“差点忘了,戴上,我前两天买的,保护耳朵别长冻疮。”
佛手一根指头挑起,嫌弃的说:
“让我戴这么可爱的东西去军营,还怎么镇的住那群野蛮人?”
“啧!路上戴,到了取下来就行,低头,听话!”
佛手不情不愿:“我现在有真气护体,不需要……”
“你那真气那么廉价呢?路上暖身用?省着点打架的的时候使成不成?”
佛手被说服了,弯腰低下头。
她刚出巷子,外头探出一个失落的小脑袋。
云枝捂脸,又是吕巧儿。
招手:“来都来了,过来呀。”
吕巧儿篮子里一个瓦罐:“姐姐早起熬的鸡汤,闻小姐那里一罐,您这里一罐,给……丁小姐姐。”
云枝已经闻到香味了:“好,你们有心了,店里准备得如何?”
“差不多了,明天就开业。”
“嗯。”
相顾无言,吕巧儿屈膝行礼:“我走了主公。”
“巧儿。”
“嗯?”
“你是个好姑娘,有心仪的郎君告诉我,哥哥去帮你牵红线。”
吕巧儿脸上一白,眼眶却红了,转身跑开:“不需要……”
云枝叹气,从瓦罐上看自己模糊的倒影。
“这么糙的一副模样,怎么就成万人迷了呢?”
真是让人费解啊。
王妃亲自去看望了闻霜,道明了来意,两人抱着哭成一团。
当日就将闻霜接进了王府,还派人去闻家下了帖子,要了两个平日里照顾闻霜的丫鬟。
两个丫鬟因弄丢了小姐被关在柴房都快冻病了,亏了这时来运转,被好好收拾一番送去了闻霜身边。
王妃张罗着举办一个小小的宴席,将此事公开。
有了王府撑腰,闻家便不能再逼迫于她。
闻霜很想向云大锤当面道谢,但云大锤派人传话公干去了,不必面谢。
实则呢,她在教丁小读书识字。
丁小不识字,这些日子很是好学,云枝买了一本启蒙的三字经给她,从头学起。
她孕期懒怠,加上过了启蒙的年纪,学起来很是吃力,但态度十分端正。
一切好似皆大欢喜,但总有人不高兴。
徐允和觉得自己被戳了心窝。
王妃以前不是很瞧得起闻霜的出身。
数次与她提及,只是为了防着龙座上那位多想,才不得不为华扬定下一门差距巨大的婚事。
每想起一次,姑母就觉得对不起儿子。
现在华扬走了,闻霜如此作态,反倒惹得姑母怜惜,还将她彻彻底底比下去了。
尤其,此事还是云大锤一力促成。
他对闻霜的观感想必十分良好,再思及他对自己的态度,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不行,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大寒,是二十四节气的最后一个。
度过这个节气,春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