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接到卫铭,一辆简洁的马车停在晏家大门外。
华承走下来,含笑看向几人。
静喜高兴的喊:“华叔叔。”
华承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和一个玩具,笑起来如同冬日的阳光:
“静喜和卫铭要跟郡主回家了?”
“是呢。”
云枝与他互相见了礼,华承道:“正好,今日当面送给你们。”
玩具给静喜,盒子里是两本书,给了卫铭。
两个小孩儿道了谢,十分欢喜。
华承望向紧闭的大门:“宴夫人好些了吗?”
云枝道:“不清楚,未免打扰夫人,未蒙见面,世子可是要进去探望?”
华承摇头,笑得有些无奈:
“进不去,听说郡主来了,想着您总不能吃闭门羹,还想跟着进去的,谁知道耽搁了一会儿就来晚了。”
一抹异样扫过云枝心头,他来过不止一次,每次都吃闭门羹。
何故如此锲而不舍啊?
“我这两日多陪着母亲,此时正要去见师父,与郡主顺路。”
云枝一头雾水的上了马车。
华承身量高大,但并没有赵玦那样强烈的侵略性,马车里虽然稍显拥挤,但还算自在。
云枝心思略转了转道:“世子时常关怀静喜,实在有心,我这厢谢过了。”
华承温和道:“郡主不用客气。”
云枝笑着,便不说话了。
然而华承上了他的马车,必有所图。
果然,不一会儿就忍不住道:“郡主见了二姑娘,她还好吗?”
云枝将视线从静喜手里的玩具移到他脸上,
“世子问同春?”
男人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是,这几日数度拜访而不得入,在下……有些担心。”
云枝恍然大悟。
就说嘛,他与静喜能有多少交情?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让她想想,北骁王世子这身份配得上晏同春,主要他的根基在北疆,只需一个婚约,晏同春便不用急着回京了。
而且华承本人心性纯良,身为世子却研习妇科医术,可见对女性有偏爱之心,必不会反对晏同春婚后抛头露面。
就是他娘不好相处。
但他很能拿捏那位王妃。
太合适了,云枝由衷觉得太合适了!
就是不知道晏同春知不知道他的心意,愿不愿意。
华承见她不说话,难得露出焦躁之意:
“能否让小郡主与卫铭去我的马车?在下有些问题想向郡主单独讨教。”
赵静喜头也不抬,“不要,我要跟姨姨一辆车。”
卫铭看云枝一眼,对她说:“你今日的书还没有背完,去那边我帮你背。”
赵静喜顿时苦着脸:“啊?”
云枝捏捏她小鼻子:“听小豆子的,背完了晚上早点睡。”
卫铭说:“是啊,明日有宴会,我们早些起来玩儿。”
赵静喜被说服了,换去了王府的马车。
华承长话短说:“我今日听说,宴夫人有意撮合二姑娘与王祎,本欲徐徐图之,眼下也等不了了。”
“能不能请郡主去帮我问问二姑娘,华承若求娶,二姑娘愿不愿意?”
云枝指腹摩挲着袖子上的刺绣纹路:“世子心悦二姑娘?”
华承点头,神色真挚:“从前我身不由己,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如今有一线机会,自然要争取。”
“我知道二姑娘从未思考过与我在一起,或许还会觉得十分冒昧,请郡主帮我带个话给她,嫁给我,她可以尽情做任何事,她可以继续做女学校长,乃至任何其他,只要她愿意。”
云枝沉默着。
晏同春今夜会与母亲之间有个决断,要么成功,从此自由,要么失败,被强绑回京。
北骁王乃是北境雄主,赵玦目前最大的倚仗,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华承是晏家目前最好的人选,好到或许都不敢肖想。
这个意思传过去,几乎没有被拒绝的可能。
正因如此,有可能晏同春不愿意,却被家族逼着强嫁。
不过是从王家,换作华家。
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但云枝还是叫停了马车。
手握权势的父母,教训一个悖逆的女儿有一万种方法,宴夫人要是狠起心肠,谁也不能拦下她带走晏同春。
“我可以去帮你问问她,但在她同意之前,不会让宴夫人知晓,世子同意吗?”
华承如释重负:“自然是二姑娘的意愿为先,否则我请母亲帮忙出面,婚事已经成了。”
云枝颔首,这点他确实做得很有分寸。
“请世子先带两个孩子回家。”
“郡主且慢,我有一封信,请郡主帮我送给二姑娘。”
云枝接过,他下了马车,双手交叠:“拜托了。”
云枝去而复返,借口是帮静喜取一件遗落的玩具。
宴夫人的手下把守着晏同春的房门:
“请郡主描述一下玩具是什么样的,奴婢……”
云枝上前一步厉色道:“小郡主都没说清楚,只让我来找,你的意思是让小郡主亲自回来?”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让开!”
奴仆不敢冒犯她,云枝力气又大,被她挤开进了去。
晏同春站在门后:“郡主?”
云枝将门一堵,插上门栓,将信塞给她:
“你快看,边看边听我说,华承让我问你,他心悦你已久,婚后允许你做想做的一切,愿不愿意嫁给他?”
晏同春拆信的手一顿:“世子?”
毕竟是别人家里,她区区一个郡主算得上什么?
云枝真是急坏了,“你别愣着啊!一会儿你娘的人进来扔我了!来我帮你拆。”
云枝撕开信封,发现里面只有一首诗。
她发誓,真的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意思,实在是内容太引人注意又太简单了:
锋剑藏绣阁,神驰瀚海涯。
厌听贞洁训,思做勒铭人。
“欸,这不是世子做的诗吧?看起来倒是女儿家的手笔。”
晏同春捧着信纸,有些愣神:“这是我的诗,我……八岁那年……”
云枝伸出大拇指:“不愧是第一才女,我八岁还在挖泥巴呢。”
仆妇将门敲得砰砰响:“二姑娘,奉夫人之命,奴婢进来了。”
云枝管不了谁写的诗了,一把夺过扔进了取暖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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