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谈话
“言诚，我听汇报说，你要求给你那位亲生母亲治病”
“是”李言诚回答的意简言赅。
“有把握吗”
“有，只要她愿意配合，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李言诚知道领导问这个的意思，给出了十分肯定的答案。
“那你觉得她会配合吗或者说，程家会让你给她治疗吗”
一边问着，方老主动从口袋掏出烟给李言诚递了一根过去。
李言诚恭敬的双手接过，主动划着打火机给老爷子先点上。
“方老，您每天抽烟有定量的，可千万别让您身边的工作人员为难。”
“我知道，用得着你小子多嘴。”听到这话，方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李言诚也不在意，只是嘿嘿一笑。
和他老丈杆子关系好的这几位老爷子的身体健康问题，现在都由他负责。
既然由他负责，那当然就要负责任，况且，这些老爷子们多活一天，对他而言都是好处多多，所以，他总是不厌其烦的提醒这些老爷子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对什么要忌口，对什么要控制量。
老爷子们被他的提醒烦的透透的。
但也知道这家伙是为他们好，所以烦归烦，对他好也是真的好。
给方老将烟点上，再给自己点上后，李言诚回答了方老问的那个问题。
“我觉得程家会同意我给傅老太太治病。”
听到他这样说，方老偏过头有些诧异的瞥了眼李言诚。
他是既诧异这小子将话说的这么肯定，又诧异其对亲生母亲的称呼。
不过很快方老就感到了释然，三十多年都没见过了，才仅仅是第一面而已，哪里有那么容易接受的。
“言诚，你认为程家会这么信任你”
“不”李言诚摇了摇头：“程家其他人会不会信任我不清楚，但傅老太太肯定会信任我，相信我的医术。”
“也对，昨天刚见面你就救过她一次，对你的医术，她肯定更有体会，不过……”
什么话都害怕这不过二字，听到这里，李言诚瞬间就打起了精神。
“言诚，给程家的夫人治病，你真的就能做到万无一失吗”
“呃……”
他被方老这话问的有点卡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万无一失这种话谁敢说
哪怕是再小的病都有可能要了患者的命，更何况傅淑怡还是心脏方面的疾病，年纪还已经那么大了。
见他吭吭哧哧的不回答问题，方老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言诚，你有没有考虑过，在治疗的过程中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方老，关于这个我还真考虑了，我明白您的意思，是担心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儿，程家一怒之下不在咱们这里投资，并且还在外边说些坏话，这样一来，影响就会非常坏。”
“没错，那这个问题你准备怎么避免发生”
“简单，对程家跟我相认的事情不再保密，并且让他们尽量的在外边也多宣传宣传，让外边人知道，治疗傅老太太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亲生儿子。
这样的话，就算将来出了什么问题，外边人也不会说其他的，只会说我医术不精。
这对我没什么影响，毕竟我又不是专业搞这个的，只是……”
说到这里，李言诚也来了个转折。
刚听的直挑眉头的方老，在听到只是两个字后，又微微皱了皱眉头。
“只是什么”
“方老，我只是不清楚这样公开以后，会不会给我岳父今后的工作带来什么影响。”
“哦”方老的心里这下是真的感到有些诧异了。
“言诚，你为什么不担心公开以后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我相信您几位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人微言轻，就算有麻烦，波及面也不会太大，但我岳父可就不一样了。”
“你小子啊！”方老笑呵呵的抬起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李言诚。
“就知道给我们找事儿，你说的也不太准确，你现在可不是人微言轻啊，和孝同，罗扬他们几个一样，你是我们选定的培养目标，既然是我们选定的，那你们在其他人眼中的分量可不会轻，将来面对的挑战也不会少。”
方老的话在李言诚心底掀起了一阵阵的惊涛骇浪。
这话说的可谓是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他完全没料到方老能够这样说，哪怕是他老丈杆子，也从没在他面前挑明了讲这种话。
很多事情可以悄无声息的做，但却不能说。
“至于老罗那边你不用担心，现在已经不会有人拿这个来攻击他了，倒是你……
言诚，看样子你的工作调动需要加快了，你做好思想准备，等我们将这件事情汇报完之后，组织上随时都可能会派人过来找你谈话，你要认真对待。”
“是，您放心吧方老，我已经做好了随时接受挑战的准备。”
“好！”方老笑呵呵的抬手拍了拍李言诚的肩膀。
“行啦，我过来主要就是听听你的想法，既然已经明确了，那就这样吧，我还要过去开会。”
说走就走，方老也是赶时间，今早是分组讨论会，他是所在所在代表团的召集人，不能迟到。
看着方老坐上专车离开，李言诚站在办公楼前又给自己点了根烟，这时他才感觉到，似乎有很多人都在看自己。
想想也是，原本应该在大礼堂开会的方老一大早赶过来，连办公楼都没进，就在院子里跟他转了两圈，说了一会儿话就又离开了，这明摆着领导过来就是专门来找他的。
在这个会议期间的关键时刻，领导专程过来找他，这其中的含义不得不引人深思。
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前两天同样的事情还发生过一次，只不过那次是在领导办公室，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个别副职领导听说了。
这次则是直接就放在了院子里，放在了大家的眼皮子看的清清楚楚。
现在整栋办公楼，只要窗户是面向院子里的这一侧，很多人都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还没进入办公楼的李言诚。
大家看着他的同时也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一大早的方老忽然就摆了这么一出，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难道说，这位平时几乎什么事儿都不管的李副秘书长，工作上要有所变化了吗
方老在会议期间专门来找李言诚谈话，这件事情对在社会局总部工作的普通科员没什么影响，对那些普通的科级干部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级别太低，还轮不到他们去关心领导的这种特殊举动代表了什么含义。可对于级别再高一些的，尤其是和李言诚平级，亦或者比他高半级的那些总部副职来说，意思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李言诚当前正处在一个非常关键的十字路口，以他当前的级别来看，再想往上走，只能转成实职，因为再往上，虚职几乎就没有了，除非他调离行政单位，去往某个搞技术的单位，以后走技术干部的路线。
可这样做的话，就可以宣告他远离了政治，对于他这个还不到四十岁就能享受到正司局级待遇的干部来说，属实是有些划不来了。
而他现在要从当前的虚职转为实职，第一步就是先将只是享受的级别待遇落到实处。
社会局总部这个级别的岗位就那么多，他要是动的话，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很多比他低一级的此时都打起了心里的小九九，而和他同级别的则心中难免会感到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能让方老在会议期间都专程赶过来谈话，他们自问自己可做不到这点，更别提人家身后的老丈杆子了。
站在楼下的李言诚感觉到那一股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心下稍微一动就想明白了，他相信，都不用等到中午下班，各种传言就能传的漫天飞舞，机关大院里不就这样么。
看他的那一道道视线中，其中有一道属于洪定国。
在一起工作了十年之久，他是比较支持李言诚接任他目前这个职位的，甚至为此还特意找上门沟通过，但他也很清楚，这个愿望估计是没办法达成了。
个中原因他是在那天谈话后才想明白的，就是因为李言诚的那个亲生家庭。
社会局的工作非常敏感，而办公厅秘书长这个岗位所能接触到的那些东西更为敏感，即便组织上相信李言诚的为人，相信他会做好一切，可制度就是制度。
制度的建立是为了保护每一个人的，并不是为了限制什么，在工作中，只要严格遵守各项规章制度，那一般就不会出什么事儿，这不就是保护了你的职业生命。
李言诚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按照制度，他拥有外籍直系亲属，那么就不能再继续留在社会局工作了。
就算这件事情并没有外传，可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洪定国相信，李言诚的岳父肯定不会让这颗定时炸弹就这样埋在这里，一定会主动避让开。
至于说怎么样避让当然是调离社会局。
社会局的涉密人员如果想调去其他单位，有三年的脱密期，调去同本同源的公安部门就没这个期限了。
所以，洪定国判断，李言诚下一步肯定是去公安部门工作，具体是去哪个岗位，他就猜不到了，不过在他看来，那家伙有那么一手审讯的绝活在，还是公安部门特聘的审讯专家，调过去后肯定是不会离开和一线牵扯比较深的那些部门。
这家伙不愧是就算跌倒了也依然能爬起来的能人，眼光还是非常精准的，靠自己猜测，就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这个结果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个好的结果，毕竟他是想让李言诚接他的班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只能另想他法啦。
站在窗前的洪定国深深的看了眼楼下的那道身影，微微叹了口气后，转身走回到办公桌后坐了下去。
与此同时，比他办公室所在楼层低一层的另一间办公室内，一位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但从面相上看也不过就是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也正站在窗户边看着楼下的李言诚。
他叫毕安山，今年五十二岁，头发白是因为体质问题，和他此时正看的那人一样，也是社会局总部办公厅的副秘书长，不一样的是，他享受的待遇和职位相同，比楼下那个所能享受到的待遇低半级。
可以说，他和李言诚是直接竞争者，只不过他要比人家大十三岁，除了基层经验能稍微丰富一点外，其他方面没有任何优势。
洪定国要退休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够资格盯那个位置的人不少，毕竟秘书长是可以进总部班子的。
毕安山当然也想谋求进步，他这个岁数，如果再没办法向前跨出一步的话，再过两三年就要退居二线了。
但他很清楚，秘书长一职他是不用想了，还不够格，可其他各司的司长职位，他还是可以考虑的。
在他看来，李言诚虽然享受的待遇比他高半级，但想上秘书长也不可能，毕竟那样的话，就相当于是越级提拔了。
既然如此，那么下一步肯定是和他一样，谋求去一个权重比较重的司当司长，先将享受的待遇落到实处，然后再考虑其他的。
这样一来，他们可不就是直接竞争者了么。
可他也清楚，论人脉关系，十个他加起来也比不上此时站在楼下的那家伙，他可没有那么厉害的一个老丈人。
但他又不愿意放弃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可到底该怎么操作
和他抱有同样心思的大有人在，这些人一个个的都盯着李言诚，俗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职场上走的每一步都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李言诚虽然知道楼上有很多人看自己，也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看自己，但他可没想到，这些看他的目光里，有很多人已经开始打起了其他的小九九。
不过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他已经是要跳出社会局这盘棋的人了，但如果有人敢打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就算是跳出去了，也会回过头将那个家伙的手给剁了。
他能不到四十岁就走到如今这一步，可不是只依靠老丈人的帮助。
站在楼下将烟抽完后，李言诚在那些看着他的异样目光中转身走进办公楼，回到了三楼的办公室。
他今天还有事儿呢，要将罗扬介绍给程见闻认识，下午还要去部队总院给那些学员上课，顺便还有一批患者今天出复查结果，他还想看看这些患者的治疗情况。
这批患者和其他那些经他手治疗的患者有些不一样，这批患者是先动了手术，也就是将体内的病灶给割了，然后才找他治疗的。
这些年经他手治疗过的癌症患者数量及其庞大，但先接受西医的手术治疗，然后才来找他治疗的这部分患者并不多见。
造成这种原因并不是说人们对西医的手术治疗不放心，也不全是因为治不起这两个因素，主要还是很多地方的医疗水平非常落后，根本做不了这种手术，大夫都不敢做，病人又能怎么办。
十年过去了，部队总院这个癌症病研究组在全国各大医院中都已经比较有名气了，时常都会有从外地推荐过来的患者就诊。
总体来说，因为交通设施还不发达，再加上出行需要开介绍信，兑换全国粮票，所以，能过来接受治疗的，基本还都是京市周边这几个省市的患者。
往年不多见的先接受西医手术治疗，又找过来想让中医再治疗的，这两年也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今年。
这一批时间差不多的就有十几位，基本都是直肠癌，乳腺癌，胃癌这几种，李言诚也比较好奇他们的疗效到底如何，想亲自去看看他们的检查报告。
这些检查结果到下午才能全部出来，他打算上午先将二舅哥罗扬介绍给程见闻认识，看看情况，可以的话中午一起吃个饭，然后下午再过去总院，连上课，带看检查报告。
“喂，是我，你今天有事儿没”
回到办公室后，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就打到了罗扬的办公室。
“你有什么指示就直说吧，我这边好安排。”
“准备给你介绍个朋友，你如果有时间，我现在开车过去接你。”
“给我介绍个朋友”电话那头的罗扬微微一呆。
“呃……大诚，你说的朋友该不会是你的亲生母亲和弟弟吧”
“嚯，你小子反应的挺快啊！没错，我打算把程家那个少爷介绍给你认识一下，我琢磨着你下个月不是就要去南方工作了么，如果能带着一个优质的外资投资项目过去，应该能帮你迅速站稳脚跟吧。”
听了李言诚的话，罗扬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大诚，谢谢！”
“少跟我矫情，怎么样，现在过去接你我下午还有事儿呢，他们后天就要离开国内了。”
“你不用来接我了，咱们说个地方见面吧，我让我们厂的车送我过去。”
“那成，就在京城饭店大门口吧。”
“好，等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