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不知雪 作品

第179章 顾大姑娘想您了

春华照灼第179章 顾大姑娘想您了

谢灼抬眼望向南子逾,说道:“我只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自古皇家无父子,从来帝王少兄弟。”

“在皇权之下,一切都是君臣关系。”

“南子逾,你认为何为君臣?”

“君,意味着唯一性和排他性。”

南子逾面露沉思之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凉的玉石棋子,片刻后,沉声说道“展露锋芒会招致陛下的忌惮,但如果表现出愚昧和懦弱,则既会让陛下失望,也会使朝臣难以生出归附之心。”

“谢灼,世上事难两全。”

谢灼声音不见丝毫起伏“我非二皇子的幕僚,更不是奉恩公府的门客。”

“方才所言,仅是投桃报李罢了。”

“还是那句话,日后境遇,无论如何,我会保南子奕一命。”

顾荣看重的纨绔,必是纨绔中的佼佼者。

虽说他很是不喜南子奕口出狂言,拜托顾荣与其私奔,但也不得不承认,南子奕一片好心。

以顾荣恩怨分明的性子,会将每一份好意铭刻于心,来日徐徐报之。

他报,也没差。

南子逾闻言,紧紧攥着棋子,神情有须臾僵硬,坦荡直接询问“你呢,谢灼。”

“你的那一子又会落在何处?”

是母族式微,名不见经传的大皇子。

还是中宫钟离皇后嫡出的三皇子。

没有人能在皇权争夺的漩涡里独善其身。

无论多么洁身自好,总会有无数的明枪暗箭将人拖入泥潭。更不用说,身为位高权重、对夺嫡之势有着举足轻重影响的谢灼。

谢灼眉眼轻颤,话出口时,依旧是冷淡的、不辨情绪的声音。

“陛下的子落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皇镜司是贞隆帝的皇镜司。

隐龙卫是贞隆帝的隐龙卫。

至于他?

充其量只算是贞隆帝用的顺手又称心的刀。

如今的忠勇侯府,早已不复祖辈的荣光和骄傲。

说的直白些,他的手中是没有棋子可落的。

除非……

除非他破釜沉舟谋逆。

“方才这番话,本就逾矩。”

“止于这间茶室,不为外人道。”

南子逾颇有些不甘心“谢灼,倘若奉恩公府能让陛下打消陛下纳你意中人为妃的念头,助你得偿所愿,你……”

“南子逾。”谢灼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全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气息“适可而止。”

“如果奉恩公府胆敢将手伸向顾大姑娘,休要怪我翻脸无情,拿奉恩公府和二皇子开刀。”

南子逾苦笑一声“我以为你会否认,你会遮掩,却不曾想,你竟坦坦荡荡承认。”

“不然呢?”谢灼冷声道“我无子可落,并不意味着弱小无倚。”

“我想护之人,自是能护下的。”

“奉恩公府大可试试。”

南子逾幽幽叹息“弱小无倚?”

“谢灼,大乾上下、京城内外,无人敢将弱小无倚四字冠于你身。”

当年,忠勇侯伤重不治,战死,膝下唯有谢灼一子。谢灼年幼,长公主代亡夫忠勇侯将虎符上奉贞隆帝。

至此,忠勇侯府失了北疆的兵权。

可,丧失兵权,威望犹在。

北境军,认虎符,也认历代忠勇侯。

谢灼很强,很强。

“所以,我希望奉恩公府莫一念之差,作茧自缚。”

谢灼锋芒毕露,气势尽现。

他深知,南子逾最善权衡利弊,趋利避害。

他足够果断强硬,顾荣才足够安全。

顾荣有顾荣的仇怨要报,不该也不能被拖入夺嫡的沼泽,步步惊心。

南子逾把手中的棋子扔回棋奁壶,似是玩笑又似是认真道“看不出来,修佛十载,熟知佛理的谢小侯爷竟是个情种。”

“做情种有何不好。”谢灼神情不变。

宽大的袍袖拂过棋盘,棋局再一次变得扑朔迷离。

“这局棋就到这里吧。”

“一时半刻,也分不出胜负。”

南子逾“不是难分胜负。”

“是你赢了。”

他本以为顺势将谢灼拉入二皇子的阵营。

是他自以为是了。

他无法要挟谢灼,谢灼也不是受人要挟的性子。

“他日,如果奉恩公府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滔天祸事临身

春华照灼第179章 顾大姑娘想您了

,还望谢小侯爷记得今日之言,留南家香火不绝。”

谢灼道“君子一言。”

南子逾站起身来,朝谢灼作揖后,挥袖离开。

也不算全无收获。

夺嫡伴随着腥风血雨,能为子奕觅得一条退路,已然是万幸。

谢灼垂下眼眸,将棋局恢复成未被扫乱时的状态,左右手分别执黑白玉石棋子,斟酌着下完这局棋。

他赢了吗?

不见得。

尘埃落定前,时时刻刻皆有翻转。

但,赢家绝不会是二皇子和奉恩公府。

他能掌皇镜司和隐龙卫,就足以说明,他是贞隆帝的心腹。

知贞隆帝,唯他和李公公。

贞隆帝看低宠爱俪贵妃,进而抬举奉恩公府。

可,一旦触及到贞隆帝的天威和利益,贞隆帝会毫不犹豫将奉恩公府连根拔起。

贞隆帝,无心。

当然,若是需要,贞隆帝也不会介意杀他祭棋。

宁瑕。

宁瑕。

贞隆帝不想忠勇侯府完美无缺。

宁瑕二字,不只是指他,更是在指百年来,忠勇侯府用鲜血和功绩铸就的威望和荣誉。

至高无上的皇权,总是轻而易举的让人面目全非。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谢灼嗤笑一声,最后看了眼已分胜负的棋局。

“小侯爷。”

熟悉的声音在茶室外响起。

谢灼道“进来。”

宴寻眉飞色舞“小侯爷,属下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您……”

谢灼觑了宴寻一眼,似是看穿了宴寻的小把戏“你只有一个消息。”

宴寻撇撇嘴。

小侯爷是火眼金睛吗?

“小侯爷,顾大姑娘想您了。”

因为想念,所以想见。

他传的话有问题吗?

没问题。

他也是为了让这个家变得更好。

谢灼平静无波的眼神,陡然间,慌乱闪烁。

顾荣想他了吗?

谢灼眉眼低垂,笑着摇摇头。

这不像是顾荣会说出的话。

“她要见我?”谢灼轻声问道。

宴寻:小侯爷是财神娘娘肚子里的蛔虫吧。

啧。

这个比喻,多少有些粗犷潦草。

宴寻一本正经道“不是想见您。”

“是想跟您约会。”

相邀一同前往佛宁寺祈福还愿,怎么不算双宿双飞甜甜蜜蜜的约会呢。

谢灼:……

“一字不差,实话实话。”

“否则,本侯下次去探望你祖母时,催她老人家给你相看亲事……”

“小侯爷。”宴寻不敢再嘴贫,清了清嗓子,学着顾荣的语气“宴寻,我想见谢灼。”

“想邀他去佛宁寺祈福还愿。”

须臾间,谢灼的耳垂染上一片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