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垂下，没有月亮的星光世界，黑漆一片。</p>
回到卧室的德维子爵，站在窗户的玻璃前向外看去，远处一条白色的光带如一条长龙，在大地上伸展着。</p>
按通辽领主的翻译，那是夏人的夜间施工班组。</p>
德维子爵看了很久。</p>
以至于转过身来后，眼睛里仿佛还一直闪着两条白线，久久不退。</p>
似乎，事情跟想象的不太一样。</p>
德维子爵又翻出了当时签署的《关于通辽郡国申请异时空雇佣兵进入星空大陆参加抵抗魔族战争的协议》，反复翻阅了几遍，无奈的摇摇头，开始提笔写信。</p>
“尊敬的奇山侯爵、王国外务大臣，挚爱的父亲大人：”</p>
“如前信所说，督查团自到达通辽郡国之后，已经在尽可能的范围内，对所谓的异世界佣兵进行了限制。”</p>
“遵循您和坎帕斯大人冕下的意志，我们设法在契约中约定了对方来人的单兵战力上限，同时慷慨的批准了他们庞大的人数和装备、工具。”</p>
也就是陈漠没看到这话，不然高低得嘲讽一下，你这是内应吧。</p>
“在我方的计划中，面对魔族的凶猛，孱弱的远程士兵很难进行有效抵抗，而庞大的人数和装备数，足以拖垮他们的后勤，更会极大提升传送门建设的费用和时空水晶的消耗。”</p>
“谈判的一切都很顺利。”</p>
“不过，睿智的父亲大人，如果您在这里，或许能及时发现我的疏忽。”</p>
“我居然沉浸在陷阱成功的喜悦中，忽略了一点，作为一个与魔族战斗了数年的势力，通辽领主为什么会接受这样苛刻的条件。”</p>
“或许，是我们的愚蠢，让我们只能想象出自己能见过的东西。”</p>
“我不太能准确描述今日看到的这种场景，只能尝试用我笨拙的语言做一点说明，已经附上了魔法图像，请父亲大人鉴赏。”</p>
“这是一支全重甲，全战车的部队，我暂时还想不到用王国的哪一支部队来进行比较。”</p>
“他们的纪律高的可怕，父亲大人，你能想象数千匹额伦恩战马，全身披着铁甲，以完全一样的速度前进，甚至每一个马蹄抬起落下的步点都一模一样吗？这太令人震惊了。”</p>
“他们的战车有几十种不同的形状，我完全看不懂，但是我能从其中感到一种美感，一种极致暴力的美感，就像我小的时候，您第一次带我去看比蒙巨兽的感觉那样。”</p>
“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作战的，但这种美的直觉告诉我，它很凶。”</p>
“在夜晚，他们用一些奇怪的道具照亮了大地，我亲眼见到，各种挥舞着巨大的斧子，钩子和铲子的战车，在短短几十个滴落之间挖掉了一座小山。”</p>
“父亲，我由衷的感到了对未知的畏惧。”</p>
“也是畏惧我自己的无知。”</p>
“按照原定的计划，督查团将在对方传送结束，未出现违规的情况下封禁传送祭坛，返回王国，但今日休戈大祭司阁下，克里法师阁下和我商量一致，我们决定继续留守一段时间。”</p>
“我们必须亲眼看到这支孱弱而神秘的部队是如何作战的。”</p>
“或许看明白之后，能够给父亲大人提供更详细的情报。”</p>
“毕竟，坎帕斯冕下的要求，本身并不光明，给的价码也不高。”</p>
“您忠诚的孩子，塔马托亚·纳比·德维。”</p>
这一夜，睡不着的人远远不止德维子爵一个。</p>
那种扑面而来的冲击感席卷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们将无数次的，激动的，口沫横飞的，面红耳赤的提起这一幕。</p>
能够亲眼见证，便是无上光荣。</p>
而此刻，通辽领主大人，粗暴的轰走了所有的守卫和侍从，连小猫女蓝小橘都被拒之门外，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p>
看着手上的一捧殷红的火苗，陈漠如痴如醉。</p>
作为在魔法王国修习了半年的魔法学徒，陈漠对基础的魔法知识和原理已经算是有了全面的了解。</p>
用大魔法师恩格的话说，魔法师有两项最重要的属性，精神力，和寿命。</p>
没有精神力，你无法沟通元素，无法构建法术模型，更无法释放魔法。</p>
没有寿命，那还说个锤子。</p>
现在流行的魔法理论中，精神力更接近天赋，尽管精神力也会通过锻炼逐步成长，但有的人，他的精神力上限，还不如别人的下限。</p>
这就好比，你已经是一个小学生了，学会了四则运算，就当你是一阶法师吧，这时，隔壁那个拖着鼻涕的小孩，连数字还不认识。</p>
但是，过几年一看，你还陷在初中函数的坑里苦苦挣扎，算是二阶法师升三升不上去的时候，隔壁孩子已经学完了微积分，进入大学少年班了，属于法袍加身，魔导在望。</p>
是你不努力吗？当然不是。</p>
你可能每天学习的时间比他更长，刷的题比他更多，做的笔记比他更细，但是天赋这个东西，不讲道理的。</p>
魔法师就是这么个非常吃天赋的职业。</p>
陈漠修习的那半年，如果量化的来说，就是花钱无数，通过专业的引导，冥想及多种药材，道具辅助，把精神力从0，修到了0.2。</p>
这也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买了个法师侍从的身份，干开拓领主去了。</p>
但是今天，他这精神力的一潭死水，就这么毫无准备的，被大水漫灌了。</p>
当时空祭坛链接上了陈漠自己脑海中的传送门，随着夏国大军源源不断的开入，随着时空水晶的激烈燃烧。</p>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巨手，以一种粗暴的，分筋错骨的方式，撕开了陈漠精神力上覆盖的那层棺材板，让他的精神力骤然活了过来。</p>
虽然没有进行精神力的测试，但陈漠自我评估，当前的精神力至少在40上下。</p>
妥妥的二阶魔法师水平。</p>
距离隔壁的克里魔法师，仅一步……三步……五六十步之遥吧。</p>
三阶魔法师的精神力基准线是过百。</p>
但无论如何，这已经是天翻地覆的跨越了。</p>
可惜，这种增长方式似乎是有局限，前半程陈漠感受着精神力噌噌的往上飙升，后半程就没啥变化了。</p>
不然的话，陈漠高低得豁出去血本，让夏国军队再来回走一遍。</p>
我就知道，娘家来人对我有好处，有大好处！</p>
陈漠意念转动，五指虚张，一枚银币从桌子上缓缓升起。</p>
随着陈漠弹指的动作，银币发出一声破空清鸣，撞上隔墙，凑近可以看到，银币的大半已经嵌入了墙壁。</p>
嘿嘿，这法师之手，也能当一把小手枪使了吧。</p>
或许正是因为精神力低微，陈漠才能把技巧练的如此炉火纯青。</p>
就好比蓝星上的书友忽然学会了虚空点火，那每天不都得玩到精尽……啊呸，精疲力尽。</p>
这法师之手的准度，啧啧，虽然以当前的精神力只能用个十几次。</p>
不过……</p>
摸摸腰间别着的格洛克，标准弹匣17发，加长弹匣33发，射速1200发每分钟，扣死扳机2秒钟就可以清空弹匣，陈漠只觉得索然无味。</p>
这魔法师身份，来的有点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