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背“爬”满了无数抓伤,反手一抹,以伤痕的深浅程度猜测,俨然是不用的二个人抓的。
李宣猛然大惊之间,回想起昨夜自己中毒的一幕,不禁冷汗连连。
皇甫萱那死丫头,竟对他下了春药...
而这在他想来,当然不会是为了给一对新人助兴,而是另有所图。
估计是她垂涎彦祖哥的美色,设计捷足先登,亦或者有其他的想法。
床上的两处落红,足以证明这事儿。
可这丫头到底为什么?
竟甘愿献出自己的初夜,难道只为了与彦祖哥纠缠不清?
若以后她把此事搬出来,那彦祖哥岂非家变?
想到这,李宣顿觉“不寒而栗”。
闪电坐起身的间隙,同时往身侧一摸,却没有摸到柳栖凤,又让他危机感横生。
阿狸不会发现了什么猫腻吧?
“夫君醒了?”
正当他有些愕然之时,大小姐的声音从不远的梳妆台处传来,身边还站着一个贴身侍女,正回眸向他浅笑。
也是这个时候,李宣这才发现床上的被单和被褥都换过了,他身上也已经穿好了内衣。
估计是大小姐先一步醒来,亲自动手帮他换的。
李宣心中泛起一丝紧张,并不确定昨夜柳栖凤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但听她说话的语气并未恼怒,应该是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
否则,他也不能睡到自然醒。
顿了顿后,便有些心虚地回道:“嗯...夫人怎么不多睡会儿?”
边说着话,他边起身穿戴。
梳妆台与睡床之间有一道屏风挡着,虽有侍女在场,倒也不怕姑爷春光乍泄。
不知为何,柳栖凤闻言竟浅浅低头含羞,轻声道:“是夫君起得太晚...”
这时,侍女也笑着搭了一句嘴:“是啊,昨夜新婚,是小姐应酬喝得多,但怎的...看似姑爷醉得更厉害些?太阳都快晒屁股了,姑爷才醒...”
说完,便偷笑一声。
李宣穿戴好后,走向梳妆台,尴尬道:“额...是我不胜酒力,让夫人见笑了。昨夜我没闹什么笑话吧?或者做了什么...坏事?”
他试探性地问道。
心中像插了一根刺,生怕昨夜与皇甫萱的事情会被柳栖凤有所察觉一般。
而这话一出。
柳栖凤还未及回答,侍女就掩嘴偷笑,道:“有!”
李宣惊道:“我做了什么?”
侍女给了她一个微妙的眼神,笑道:“寻常人家的洞房花烛夜,只会留下一处落红。而咱家姑爷的...却是两处,定是姑爷不懂怜香惜玉,把咱家小姐给累着了。哈哈...”
这侍女显然与柳栖凤关系不错,话语间竟在开主家的玩笑。
令李宣再次尴尬,不禁语塞。
古人极重名节,新婚洞房铺上红绸之后,还会在床上垫一张白布。
等到新人行房之时,便可区分新娘是否守贞。
守贞可见落红,反之则无。
诡异的是...侍女在为二人换洗白单之时,却发现有两处。
不过并未起疑,却当是昨夜两位新人如胶似漆,干柴烈火的...动静太大,继而留下了两处。
却是无形中帮了李宣一把。
柳家侍婢或许看不出猫腻,李宣自己却非常清楚。
另一处落红,估计是皇甫萱留下的。
她临走时带走了剩余的毒酒,并抹清了潜入的所有痕迹,却俨然忘了处理白单上的“血迹”。
又或者说,她是故意留下用以警醒李宣的。
潜台词便是:本公主现在也是你的人了,你休想与我撇清干系。就算你已成柳家快婿,但咱们的缘分仍在持续!
好在柳家人把这一茬,当成都是柳栖凤留下的,也算是替彦祖哥挡了一劫。
要不然,估计彦祖哥就得做“一日姑爷”了,转头就得被赶出柳府。
柳栖凤一听侍女竟那落红说笑,俏脸更红,佯装怒气,抓起梳妆台上一把梳子,就嗔道:“好啊,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敢取笑本小姐。我看你是皮痒!”
说着,便作势要打。
侍女偷笑,顺势躲开,一溜烟走了。
柳栖凤玩心稍起,还想追去,但被李宣拉住:“算了,这也不是什么丑事。说明你相公我厉害呀...”
他忽而黠笑道。
柳栖凤这才作罢,转而道:“好吧。那夫君快去洗漱,等下咱们还要去给府中长辈敬茶,单独招待贵客。”
李宣点了点头,随即迈步离开。
按照柳府的规矩,婚宴得大摆两天。
昨天李宣作为赘婿,被早早送入洞房,未能给族中长辈敬茶。
今日便算是他的主场,还要额外宴请朝中与柳家关系要好的大员。
而这并非简单的应付
,除了要做好姑爷的本分,让柳氏族人对他产生好印象之外,另有目的。
眼下。
京都众人皆知,彦祖哥与魏王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二者水火不容。
彦祖哥如今成了柳府快婿,尽得柳氏助力,算是城中新贵,前途无量。
那么得势后,自然要想着如何复仇。
此前他只是一介寒门士子的身份,某些人并不会贸然在他身上押注。
现在有了柳府姑爷这一头衔,便足以登堂入室。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料想会有很多对魏王和虎威军不满的人跳出来,巴结拉拢彦祖哥联手应敌。
这些人昨日没有机会接触到他,今日或许会冒头。
当中,可能就会有当年参与虎威军事件的帮凶。
李宣借着明暗双重身份,可逐一甄别,顺藤摸瓜,找出幕后的最终主谋。
此乃一早就定下的策略。
宴会,设在黄昏后。
李宣带着柳栖凤走进大厅时,一眼扫去,见到的都是清一色的朝廷要员和城中贵胄,倒是与昨天的来客大部相同,除了几个新面孔。
夫妇二人逐一认识了族中长辈后,便开始在各大席间游走起来,每一桌待个两三刻钟,权当混个脸熟,并攀点交情。
柳栖凤被长辈叫走的间隙,李宣借着上茅厕的空闲,与六麻子在厅外聚首。
“怎样?厅中来客可都记下了?”
李宣问道。
作为彦祖哥的陪嫁男仆,在这样的场合,六麻子肯定得陪在身边。
而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弄清楚那些试图接近彦祖哥的官员身份。
此时点头道:“少帅放心,都已记下。”
“好,那都有哪些人的随礼最重,或者说...私下想让你牵线与我见面的?”
“共有七人。御史中丞陈双,吏部尚书岑利,梧桐县总兵方德,还有...廷尉堂官司空睿,此四人非但随了价值千金的重力,且私下与属下明言,想约见少帅。另有三人,看似生面孔,昨日并未出现,且在柳府的名册中并未注明身份和官职,似有意隐瞒。可见并非京官,仍需查验。”
“嗯。听着都是朝廷大员啊,来头不小。却不知其中有几人与当年之事有关...”
“这并不奇怪!当年幕后之人诬陷虎威军造反,并参与了截杀,明面上是为朝廷清剿奸逆,可算是立了大功。如今十余年已过,那些人仗着功名早已登堂入室,位高权重,绝非稀奇。若是些小鱼小虾前来,反倒不正常。”
听此。
李宣却摇头表示异议,“不一定!当年之人借着剿灭虎威军的功绩上位,这确实不稀奇。但既然已经上位,你觉得他们会轻易亲自出马吗?就算他们想借着彦祖哥这把刀除去魏王,在还未确认彦祖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也断然不会亲身出面。”
“要找,也会找些小鱼小虾接近,先探明彦祖哥的态度和实力方才现身,不是吗?但此番求见之人,却都是大员...情况有些出乎预料。”
六麻子皱眉:“倒也不无道理。那少帅的意思是...那七人皆没有嫌疑?”
“不!还是得先看看他们有何诉求和目的再说!且先答应他们的约见,但本王暂不出面,由你去应酬,先看看他们的态度。”
“是。”
“去吧!赵紫薇也来了,你我不宜同时消失太久,以免她更加起疑。”
“是。”
六麻子又应了一声是,但并未立即退走,转而道:“另有一事,王府传来消息,五姑娘调查当年皇陵之事已有眉目,她亲自偷溜出宫,欲见少帅。不知少帅可方便去一趟?”
李宣听此,眼前一亮,“哦?玥儿亲自来见,估计事情不小。查清风无影假死和现身皇陵的真相,以及当年带走她的人的真实身份,并将她找出来...可让我们直接得到幕后主谋的线索。”
他略微沉思,想着反正今夜也得偷溜出去见赵紫薇,便果断道:“回信,让玥儿府中等候。半个时辰后,本王会到。”
六麻子再次点头,转头离去。
回到宴会厅中。
李宣照常与柳栖凤应酬宾客,不时注意着来自赵紫薇和皇甫萱的微妙目光,表面上却也并无异样。
但不久后,便开始不胜酒力,摇摇欲醉的样子。
柳大小姐忧心自己夫君的身体,便与侍女合力将李宣扶回寝室。
李宣满是醉意之色,倒在床上闷头就睡,没半刻钟就传出了鼾声。
令柳栖凤哭笑不得,暗道一声夫君的酒量还真是不敢恭维。
顿了顿后,还想亲自留在身边照顾。
跟在一侧的六麻子出言提醒府中仍有宾客需要招呼,一对新人同时不见未免有失礼数之后,这才不舍离开,只留下几名侍女守在门外。
六麻子作为姑爷的心腹,却可留在房中。
而前脚柳栖凤刚离开,后脚李宣就马上恢
复清醒,对六麻子吩咐道:“我会从窗口溜出去,由侧门离开赶回王府,你守在房中,不可让任何人进来。阿狸应酬宾客,估计一个多时辰才能回来。”
“我会尽快赶回,在此之前,尤其注意皇甫萱。可知?”
说完,人已快速起身,悄然打开窗户潜行而去。
来到王府书房时。
纳兰玥和马为先等人都在。
李宣一进门,也不容几人说话,就先对王二棒说道:“通知下去,让全府的人统一口径,就说本王昨夜已经回府。随后,你亲自去一趟柳府,把赵紫薇叫回来!”
“不用太客气,直言...若他不回,本王就亲自去找!她自会知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