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萱?”
李宣闻声眉目一动,似有意外,但又不甚意外之色。
早在楚京之时,这丫头深夜来访,便与李宣达成了一个暗中的交易。
皇甫萱会利用自己大樑九公主与北域军前任主帅的权势,为虎威军留下一条后路,并允许李宣将栖霞城作为后备根据地。
代价是...李宣必要拿出一定的火器做交易,并在必要时启用虎威军给她做后盾。
那时,李大当家便预感到这丫头的心思产生了某种变化,已经不再是初次相见时的那般单纯。
而这种变化,似乎是想谋夺大樑皇位,以女君之位登基大宝。
只因这丫头竟说过...如果她需要之时,虎威军必须如她所愿,将炮口对准樑京!
这无疑是在隐晦可能会以武力夺取皇位,以摆脱大樑皇庭对她命运的摆布。
唯有坐上那个宝座,九公主殿下才算是真正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也才能与他心目中的良配...彦祖哥相宿相栖。
无可厚非!
站在皇甫萱的角度,身出皇家而命运不能自主,不愿屈服之下有此异心,其实也不见多怪!
她自幼在军中长大,十五岁带兵,年仅二十余便已是战功赫赫,如此拼搏的最大原因,便是换取自己后半生的自由。
至少在婚姻上,她可以自由选择。
而皇甫英雄也曾答应过她,婚事可自主抉择。
可后来,在得知李宣成为柳家快婿,乃楚京新贵之时,又出尔反尔下旨让她笼络李宣,乃至要她不惜用贞洁去诱惑。
实属伤透了皇甫萱的心,加上皇甫俊竟也不替她说话,更上表樑帝促成此事。
使得皇甫萱萌生出了一定的逆反心理,在她看来,男人已经一个都靠不住。
要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只能乘势而上,登上权力之巅,做那个说一不二的主儿,才方见可能。
好在她多年领兵的经历,让她在大樑军中积累了足够多的威望,虽已实际离任北域军主帅的职位,但影响力仍在,且有自己的私兵。
那么夺取大樑皇位,对她来讲就不只是一个单纯的理想。
她是有能力和契机办成此事的,如若加上虎威军的帮忙,那胜算就更大。
李宣出征漠北之后,她知道自己的机会已经成熟,又怎会不找来?
不过,李宣却也没有想到她会来得那么快。
按理说,她至少得等到剿灭蛮夷人之后,方才稳步推进自己的计划。
如今这么着急赶来,难道是...大樑国内随着圣器的重现,已然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让她不得不提前推进自己的夺位?
要知道的一点是,皇甫英雄与冯笙、坂田等人对于圣器的觊觎,可以追溯到西楚永泰帝那个时期。
换句话说,随着圣器重现,且即将被转交倭族人的消息一经传出,各方的野心者都将有所动作。
大樑皇庭在这个时候风云骤起,也就不见多怪。
略微沉思了片刻后,李宣沉声道:“她到哪了?”
六麻子回道:“斥候来报时,距离此地已不足三十里。”
“好,去见见她,备马。”
李宣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云峰却将他叫住:“哎,这么着急作甚?你我的赌局还未分输赢。”
李宣回道:“本王是信得过云族长的,你我现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岂会诓我?结果,你告知我一声即可,愿赌服输!至于坂田,他下来之后让他交出棺椁,明日再处理。”
说完,人已扬长而去。
云峰没再阻拦,深知李宣此话并非危言耸听,从他与李宣联手让众多族人相信神迹开始,二人就已注定无法再撇清干系。
而且在某种层面上,乃荣辱与共。
两刻钟后。
李宣带着六麻子与一队虎威骑兵,在距离昆仑山脚十里处与皇甫萱的栖霞军碰面。
栖霞军来的人并不多,也就一支百余人的队伍。
九公主殿下褪下了露脐装,换上戎装之后,依旧是美艳不可方物,同时又多了一份飒爽,惹人垂涎。
而李宣如今多了个“上神”身份,身上穿着昆仑族人定制的上神衣袍,却也给了她某种眼前一亮的既视感。
皇甫萱看着他,颇感诧异的样子。
这才几个月不见,这家伙怎么看起来越来越像神棍?
但她并没有贸然当众多问,示意双方队伍人员后撤之后,与李宣在一处山坡上独自会面。
大树下。
她脱下头盔抱在怀中,盯着李宣,凝重道:“昆仑山的事办得如何了?你西楚大军何时进入大樑,别告诉我...你真的不打算启用那三十万皇城军!听说...你取出圣器之后,要将之交给倭族人?”
“还给自己杜撰了个上神身份?哼,这伎俩骗得了昆仑族人,却莫想骗我。”
李宣笑道:“九殿下的消息还真的灵通,但你此来...总不该是为了此事吧?何不直说来意?”
皇甫萱沉默,迟疑了片刻后,才道:“好,明人不说暗话!大樑恐将生乱,本公主需要西楚大军和你虎威火器营的帮助。待解决了漠北蛮夷人之后,我要办一件大事!”
李宣眉毛一挑,“大樑生乱?怎么回事?”
“说起来,与你也脱不了干系,但归根结底...是父皇欲重新扶植皇甫英雄上位,并染指昆仑圣器。你要将圣器转交倭族人,只怕没那么容易走出大樑。”
“你父皇要阻我?”
“是!阿兄带着你给他的那两样东西回京后,竟愚蠢到全数交予父皇,非但没有博得功劳,还被满朝文武与父皇喝斥,已遭禁足东宫,并革除了身上的所有权限,只保留了少君的虚衔。”
“啊?这个蠢货...竟丝毫没有避讳,当真把本王的虎符和圣旨都交上去了?此举已犯僭越,他这是在自取灭亡啊。看来你这位阿兄恐有仁厚,却并无为君之城府与缜密。”
李宣微叹着,笑道:“但你...为何没有提醒他?”
对此。
皇甫萱狡黠一笑,“本公主为何要提醒他?你既也知道阿兄并无为君之才与魄力,那提醒与否...便无关轻重。就算我帮他躲过这一劫,也难保他以后就能有所顿悟。坦白了说,他本就不配帝君之位!”
李宣眼睛眯起,若有所指道:“那相比之下,你认为谁更合适?在此之间,你需要本王如何帮你?”
皇甫萱郑重道:“阿兄被禁足革职后,母妃亦遭牵连,被指责教子无方,遭父皇下旨训斥,同遭禁锢。而前任少君皇甫神奇无诏回京,不仅没有遭遇处罚,更被父皇任命为此次两国联军的监军大臣。”
“本公主虽没有同遭处罚,而是被重新指定为北域军主帅,但这并不代表父皇有多看重我。他只不过是想在彻底除去我们母子三人之前,让我物尽其用!本公主领兵剿灭蛮夷之时,便也是下狱之时。父皇有太多方式与借口可以夺去我现有的一切,不容任何反抗!”
“在他的心目中,皇甫英雄才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少君人选,而阿兄只不过是个临时替身!即便再如何努力,也无法让他满意!父皇在东瀛人与你们西楚的某个人之间,早已有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与计划。我与阿兄、母妃三人都只是他的牺牲品而已...”
“但本公主不会甘愿任由摆布,亦不会接受这既定的命运!我要你西楚大军为我所用,火器营剑指樑京,把父皇赶下台!我皇甫萱来做这个大樑的女皇!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皇甫萱偏不信邪,就要争一争这个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