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宋子衿因为这一场闹剧,醉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钟意被踹下水,她紧张的赶忙从石凳上站起了身。
而一旁的罪魁祸首看到这一幕,忙声开脱着自己说:“不是我,我可没有故意想要害她啊,是她先打得我,对,你看到的,你可要为我说话啊!”
他一边说,一边将求救的眼神看向了宋子衿。
宋子衿看到钟意沉进水底,她明明想着不去管她,不去救她的。
可这一刻,她还是说服不了自己见死不救。
她其实知道钟意不会游泳,以前两个人还很好的时候,她就教过钟意,但是她太笨了,一直都没有学会。
没想到六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学会。
身旁的男人聒噪个不停:“喂,你倒是说话啊,你看到的,是她先动手的啊,我可真不是故意踢她下水的啊。”
宋子衿长腿一迈,直接来到男人跟前,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裆部就是狠狠一脚,同时,还恶狠狠的骂一句说:“孬种,滚开!”
男人吃痛,只感觉天旋地转的,自己好像快要升天了一样,他捂住裆部,痛苦的蹲下了身体。
宋子衿踢完男人,脱下长靴,赤脚踩上护栏,直接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池水中。
跳之前,宋子衿在心中给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
她想,总归是一条生命,任何人都会出这个手的。
再不济,钟意也是为了救她才被人踢下池水的,真要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也不得安宁的。
所以,她救人并不是因为对方是钟意。
可池水太冷了,宋子衿又没有做热身运动,所以下水的那一刻,她就开始抽筋了。
还没等看到钟意在哪儿,她也跟着沉进了水中。
宋子衿就是想呼救,也根本来不及了。
而亭子这边,也根本没几个人会过来。
顾时宴从草坪那边过来时,远远就看到钟意拿着酒瓶砸向了那个男人,也看到她被男人踹下了游泳池。
看钟意进水的那一刻,他迅速跑起来,可紧跟着,他又看到宋子衿也进了水里。
因为跑动过程中有大树遮蔽了视线,顾时宴只以为宋子衿也是被男人踹下水的。
甚至等不及跑到亭子处,顾时宴就已经边脱外套,边脱鞋子了。
能够下水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跳了进去。
顾时宴的水性还不错,再加上身体素质很好,虽然池水很冷,可他还是能活动自如。
沉进水中,他勉强看到钟意的裙摆,就朝着那个方向用力游了过去。
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只想救下钟意,他不希望她有事。
等抓到钟意的手时,他才勉强放了心,他托举着她,将她的脑袋放出水面上。
就这样,顾时宴带着已经晕倒的钟意游到了岸边。
他将她拽出泳池后,寒意瞬间倾覆过来,他不管不顾,按着钟意的胸口,一直不停的给她做着人工呼吸。
边按压胸口,他边大声威胁说:“钟意,你给我醒来,你要是不醒来,你就是死,我也要让你不得安宁,我不许你有事,听到没有?”
钟意溺水的时间并不长,经过顾时宴的按压和人工呼吸,嘴里吐出了很多水。
同时,她也剧烈的咳嗽起来。
顾时宴赶忙松开她,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口,他抬手轻拍她的面颊,哑着声音问说:“钟意,你怎么样?还好吗?”
很显然,顾时宴脸上的担忧并不是假的。
他是真的害怕钟意会出事。
钟意感觉到了寒意,身体忍不住颤栗起来,她哆哆嗦嗦的,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出休息室的时候,她身上是披了外套的,只是入水的时候,她奋力挣扎的时候给挣脱了。
此时此刻,她的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晚礼服料子,包裹着她瘦弱的身躯。
零度左右的天气,钟意的身上没有一件能抵御严寒的衣服,身上也都是水,除了冷,她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
她的嘴唇乌青,脸也白得骇人。
顾时宴自己也很冷,可他还是伸手勾过自己刚刚脱下的外套,直接为钟意裹上了。
他怕她还是冷,就连带着外套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他不顾心中的沉闷,将自己的脸贴到钟意的脸上,试图将身上的热意都渡给她。
钟意觉得好受一些了,才颤着嘴唇,哆哆嗦嗦的问说:“子……子衿呢?”
入水之后,她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宋子衿也跳下来了。
不知道宋子衿是被推下水的,还是为了救她才下水的。
顾时宴抬头看向游泳池对岸,他看到不知何时过来的傅寒洲已经从水中将宋子衿给捞了出来。
宋子衿应该是没昏迷,傅寒洲直接抱着她就离开了。
可那是别人,顾时宴也不想在意。
收回目光,他垂首再看向钟意,只感觉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他不由的沉了声音,还带着斥责的味道说:“她有
该管的人去管,用不着你去担心。”
钟意不放心,挣扎着想从顾时宴的怀中退出来。
见她这样轴,顾时宴莫名的来了气,就冲着她大吼质问说:“钟意,宋子衿有傅寒洲去管,你呢?你有谁去管?你难道不想要命了吗?”
即便对钟意很生气,可顾时宴还是紧紧抱着她,想将热意传递给她。
钟意挣扎两下,挣不开,她就由着顾时宴抱着了,她抬起头看他阴沉如水的样子说:“子衿是我朋友,我……”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顾时宴就不由的打断了说:“她算哪门子朋友?”
钟意微微颦眉,随即又淡笑起来,她的神情略微带了一丝丝嘲弄说:“可你别忘了,你的百亿项目是靠子衿才能拿回来的。”
顾时宴垂首跟钟意对视着,良久,他才说:“可我只知道在雨夜跪了一夜的人是你。”
这件事,他一直记着的。
时不时的想到,他心里总是会痛一下。
可他又不知道,他到底在痛什么。
顾时宴的话,钟意听着就笑出了声音来:“顾总,真是劳烦你还记得这件事。”
她故意叫他顾总,还将声音叫得格外的重。
钟意的力气恢复了一些,她还是挣脱了顾时宴的束缚,她强撑着僵冷、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
顾时宴也站了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立着,钟意仰起脸看他,嗓音沙沙的说:“顾总今天救我一命,这条命,是我欠顾总的,等有一天,我会把这条命还给顾总的。”
等到死的那一天,她就把命还给他了。
话落,钟意转过身就走,甚至还将他的外套给脱了下来。
身上失去了可以抵御寒冷的东西,冷意瞬间将钟意给包裹住了。
她往前走,虽然艰难,却没有任何回头的意思。
顾时宴看着掉在地上的大衣良久,最终还是没忍住,捡起衣服跟了过去。
他抓住钟意纤细的手臂,不放心的问说:“你要去哪儿?”
钟意没有力气,她闭了闭眼睛,已经不想挣扎了。
她声音沙沙哑哑的回答说:“我去找子衿。”
顾时宴有些生气,声音也有些不受克制的大:“她已经被傅寒洲带走了,你去哪儿找她?你能不能先管好你自己?”
钟意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仍旧是徒劳的,她没力气跟他对抗,只能被他攥紧了手。
她站在寒冷的冬夜里,浑身冰凉、无力,她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说:“放心,我还死不了。”
钟意这幅毫不在意自己的样子,顾时宴看到就十分来气,他上前去,站在她面前,面孔因生气而极度扭曲着,他发了疯一样的冲她大吼说:“这是周无漾的宴会,他在宴会开始的时候都那样宣扬你了,可现在你掉进水中了,又有谁过来管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其实看中的是你是我秘书的这个身份,你还真的以为他是喜欢你吗?钟意?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