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听着顾时宴的话,她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无论她说什么,他总有理由去驳回。
再说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看钟意难过,顾时宴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可是她不高兴,不感动,更叫他不舒服。
他顾时宴高高在上,家财万贯,他几时对一个女人这样低声下气过?
就算是韩冰洁和苏云禾,也至少知道哄着他,给他面子。
可是钟意呢?
他虽然没有给过她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今天早上他排的那一个小时的队,却是他从不曾给过韩冰洁和苏云禾的。
他能做到这个份上,他自认为将钟意看得比韩冰洁和苏云禾更重要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不高兴?
想到这些,顾时宴明明应该生气的,可是想到钟意还受着伤的事情,他又情绪稳定了下来。
好久之后,他才稍微直起了身体,然后双手去握住钟意的手臂,他扳正她的身体,尽量将声音放得很轻的说道:“以前的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一直放在心上了,我要是知道那时候是喜欢你,我绝对不会做那些伤害你的事情而留住你的,不要生气了,开心一点吧。”
钟意垂首看顾时宴的神情,他对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三言两语的就带过去了。
可是真正受伤的人不是他,他怎么能体会那种感觉?
钟意的眼睛更红了,她开口时,情绪还算是平稳,她沙哑着声音说:“好,我姑且可以把你说的这些话当成是真的,你高高在上,没有人教会你去爱人,我可以相信这一点,那时候你对我的伤害,我也可以当成是你想要留下我的证明,可是潼城的时候呢?你忘了吗?你让我照顾苏云禾,时刻不离身的照顾她,那这又是什么呢?顾时宴,你怎么可以无耻成这样?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你觉得你说你喜欢我,这话可信吗?还是说,你只是觉得好玩,拿我在这里寻开心?”
自始至终,钟意的情绪都很稳定,她平静淡然的质问着顾时宴,她想听到他的答案。
顾时宴抓住钟意双臂的手也微微颤了颤,他的嘴唇也打着哆嗦,好半天了,他才苍白的解释说:“小意,我那时候还不清楚自己的心意,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还想着苏云禾,可是直到她回来了,我才恍然发觉,其实我也并没有很喜欢她,相比较下,我更宁愿你陪在我身边,真的,我宁愿那个人是你的。”
钟意不屑的笑出了声音来,她将顾时宴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打了下去,她凝着他微红的眼睛说:“你也说了,那只是相比较的情况下,你更宁愿选择我,可是人生路漫漫,以后你还会遇到何意,唐意,张意,那时候呢?你还能保证我是那个相比较下胜出的人吗?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也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我,你又何必自欺欺人的一直禁锢着我呢?”
顾时宴蹲在钟意的面前,他并没有挪动过一步,他抬起头看她,她不再明媚活泼,眼中全是怅然和忧伤。
他等她说完,才轻声开口问说:“你就那么恨我?”
钟意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说:“是,我恨你。”
顾时宴的手将轮椅的轮胎紧紧攥住,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血红的眼睛狠狠盯着钟意问说:“就因为我曾经做过的那些无心的伤害,你就这么恨我?”
钟意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她重复呢喃着顾时宴说过的两个字:“无心?你一句无心,就能抹得干净这一切吗?”
顾时宴怔忡了下,想到钟意前两天救下自己而受伤的事情,他还是压住了心头的愤怒,他慢悠悠往前,然后将钟意抱在了怀中,他的唇贴着她的耳畔低声呢喃说:“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当初的那些事情,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我绝不会再做那些混蛋的事情了,我会慢慢了解你的。”
钟意仍旧是低低的笑了一声,她嗓音很沉很闷的说:“有意义吗?”
顾时宴说:“有的,有意义的。”
他好害怕,害怕钟意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抱着钟意好久,顾时宴才安心的推开了她,然后又让黎绍过来给她换药。
公司的事情,顾时宴现在基本上都是在家处理了。
只要不是特别需要他出面的事情,他一般都交给了楚尧去做。
中午,两个人一起在楼下吃得午餐。
吃午餐的时候,顾时宴发现钟意的嘴角微微有些红,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她没出去透气,而产生的一系列问题。
下午,他在书房办公,并没有去卧房打扰钟意,因为佣人说过,钟意有午睡的
习惯。
顾时宴想,等忙完了工作,他就带钟意去锦园外面的路上散散心。
虽然外面很冷,但是做好保暖措施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五点,佣人在书房外面敲门,出声提醒说:“先生,五点了,外面就要黑了,您下午说想带太太出去散心,这会儿去正合适,五点半回来用餐正好。”
顾时宴闻言,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他看一眼手机屏幕,才发现不知不觉就已经五点了。
他对着门外应了一声说:“知道了。”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顾时宴就往卧房去了。
去的时候,卧房里并没有开灯,房间的光线很暗很暗,可依稀能看到钟意还躺在床上的隆起。
顾时宴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早上不开心的事情,他在衣柜里翻找着让佣人早就备好的围巾和帽子还有手套等御寒的东西。
他边翻找,边对身后大床上的钟意说:“天快黑了,我刚刚才忙完,我现在带你出去散散心,半个小时后回来吃早餐。”
大床上躺着的人并没有回应,顾时宴翻找东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可他只以为是钟意还在为早上的事情闹脾气,所以她才不理自己。
他找到了手套和帽子,又开口说道:“小意,我知道你生我气,但是外面下雪了,我带你出去拍几张照片吧,也好传给白阿姨看看,让她放心你一些。”
身后,仍是不见回复。
顾时宴拿着找到的东西转过身,然后往大床走去。
走近了,他站在床边垂首看着床上钟意的侧脸问说:“还在生我气吗?”
可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顾时宴隐隐有些生气了,弯腰一把就掀开了被子,可被子下面,钟意的睡姿歪七扭八,她的睡衣袖子被扯了大半上去,露出的一截手臂上通红,似乎生了很多的小疹子。
光线微弱,顾时宴一把就打开了床头的灯。
同时,他弯腰一把抱起钟意,温热大手去轻轻拍打她的脸并喊着她的名字:“小意,醒醒,你怎么了?怎么了?”
顾时宴急得不行,脑子一瞬间就乱了。
光线下,钟意的脸上、脖子上、手上,全部都起了红疹子,有的地方甚至还被她给抓破了。
钟意昏睡着,身上烫得不行。
顾时宴更是急得不行,慌慌忙忙抱起钟意就往卧房外面去。
边下楼,他边大声喊:“来人,快来人。”
佣人闻言就赶忙涌了过来,看到顾时宴抱着钟意,佣人担忧的出声问说:“先生,太太这是怎么了?”
顾时宴顾不得回答,脚步匆匆就往大厅外面去,同时命令说:“联系黎绍,让他赶紧过来,我在路上等他。”
刚出大厅,一个佣人差点和顾时宴迎面撞上,佣人赶忙退到一旁,战战兢兢的道歉说:“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顾时宴才没时间去责备她,大步流星就往外面走。
佣人下意识让开,却看到钟意身上的红疹子,她赶忙出声说:“先生,太太这是过敏了,你快将她抱回来,让黎绍医生带药过来。”
顾时宴闻言,转头狠狠瞪了佣人一眼说:“如果你今天的话害了她,我告诉你,你在锦园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佣人被吓得脸色都白了,硬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可顾时宴,却还是按照佣人的话将钟意抱了回去。
佣人站在门口,莫名后悔自己多嘴的事情,甚至还打了自己嘴巴好几下。
十分钟后,黎绍就过来了。
他查看后,确认了钟意是过敏,进行了用药后,症状慢慢缓解了。
顾时宴将钟意抱回卧房后,黎绍也跟着进来了。
确认了钟意没事之后,黎绍戳了戳顾时宴的手臂,示意他出去说话。
顾时宴盯着大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孩儿,心情十分复杂。
他站了一会儿,才跟着黎绍出去了。
走廊里,黎绍不解的追问说:“我说顾时晏,钟意过敏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顾时宴的目光落在卧房门上,他一眼也没有看黎绍,却在回答他的问题说:“我不知道。”
黎绍捶了一下顾时宴的手臂说:“一年前,钟意因为过敏的事情来找过我,当时她就是误吃了芒果,全身起了红疹子,我看她过敏反应挺大的,就特别叮嘱她,让她千万不要碰芒果,不然是真有可能有生命危险的。”
说到这,黎绍又好奇的望向了顾时宴说:“不是,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钟意她没有跟你说过?”
顾时宴的心情更不好了,他语
气烦躁的说:“没说过。”
黎绍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人家小姑娘家家的,为你卖命这么多年,你好歹也关心两句,芒果过敏虽然说起来不严重,可不及时处理,是真会死人的。”
顾时宴不想再听,怒气冲冲就往钟意的房间走去。
他想问问她,明知道芒果过敏,为什么非要吃芒果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