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绍见顾时宴还在固执,忍不住出声提醒说:“你这样,又是何必呢?她已经不爱你了,爱你的那个钟意,早就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作为局外人,黎绍确实觉得当初钟意对顾时宴的爱太过疯狂了,可是现在,早就不一样了。
现在疯狂的那个人是顾时宴。
顾时宴根本不想听黎绍的话,他只是说:“我不会放她离开的,她离开了我,她就会飞走的,你知道吗?”
黎绍上前来,他抓住顾时宴的肩膀狠狠地抖了抖,他想让他冷静:“时晏,你别冥顽不灵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在你这里的,你忍心看着她去死吗?她也早已经不爱你了,你认清现实吧,柏城那么多好姑娘,没了她一个钟意,你又何愁遇不到第二个钟意呢?”
顾时宴有些犹豫了,他低下头,他不敢去看黎绍的眼睛。
好久之后,他才颤抖着声线问说:“你告诉我,她要怎么样才能好起来?怎么样才能不死?”
黎绍松开了顾时宴的肩膀,他说:“她念过哪些人的名字,你让她都见见吧,或者说,你放她回那些人身边,她自然就会慢慢好转了,如果一直留在你这里,她早晚会出事的。”
顾时宴走到窗户前,他看着被钉死的窗户,他摸出一根烟点上后,才回了黎绍的话说:“陆允洲不行,我不会让她见陆允洲的。”
黎绍还是不放心,追到了顾时宴身旁来:“你这样关着她,她是真会出事的,你别那么固执了,行不行?”
顾时宴不肯接话,自顾自的吸着烟。
黎绍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嘱咐说:“算了,我反正也劝不了你,其中利害,我都已经给你说清楚了,你自己做一个决定吧,你是想要她行尸走肉的一样待在你身边,还是想要她开心快乐的活着,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黎绍离开以后,顾时宴在书房一个人待了挺久的。
一根烟熄灭了,他就又点上一支。
反反复复的,他大概抽了十支左右,才离开了书房。
来到外面,他吩咐佣人说:“去给白秋打电话,让她连夜过来一趟,不来的话,就让司机去请。”
佣人说:“好。”
……
白秋过来的时候是十点,外面正好在下雪。
她被佣人带着进到客厅时,顾时宴正在客厅里把玩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像很入迷的样子。
白秋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顾时宴,他已经洗过澡了,纯灰色的家居服穿在身上,衬得他英挺贵气。
见白秋进来,顾时宴站了起来,他不会讨好人,就看着她僵硬的喊了一声:“阿姨。”
白秋没有理会,瞥了他一眼后,就对佣人说:“带我去楼上,我要见我女儿。”
佣人有些尴尬,看了看顾时宴,见他点头示意后,佣人才敢往楼上走:“那请随我来吧。”
白秋被带到楼上,佣人指了一下钟意所住的房间。
她站在屋子外面,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终于推门进去了。
屋子里只开着床头灯,光线很昏沉。
白秋走到床边,看到瘦得脱相的钟意,眼泪水一下子就滚了出来,她哽咽不已。
钟意已经醒过来了,她视线定在天花板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白秋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小意,是妈妈。”
钟意听到声音,这才回过头来,她看着白秋,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恨意:“顾时宴,你又来干什么?你是不是非要看我死了,你才能放过我啊?”
白秋惊恐不已,忙伸手去抚摸钟意的面颊:“小意,是妈妈啊,是妈妈。”
钟意抬手就抓白秋的手:“你放开我,你不许碰我!”
白秋哭红了眼睛,崩溃得不行:“小意啊,你这是怎么了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连妈妈也不认识了吗?”
钟意在床上板动,见白秋不收回手,她往大床角落缩去,她快摔倒时,白秋赶忙起身往后退:“好,我不靠近,我不靠近。”
钟意这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她缩在被子中,哭得泣不成声。
白秋不敢再上前,依依不舍的看了好几眼钟意后,这才离开卧房下了楼。
顾时宴还在楼下,刚听到楼梯传来响动,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白秋就已经三两步的冲到了跟前来。
她跪在顾时宴的面前,苍白无力的出声哀求说:“顾先生,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的女儿吧,她这辈子没做过坏事,她就只是喜欢错了人,求求您了,您不要再折磨她了。”
白秋的脸上布满沟壑,鬓边的头发也白了。
她这个年纪,却比同龄人看着苍老了十岁。
顾时宴被她的行为吓到,赶忙起身去搀扶她:“阿姨,您先起来。”
白秋眼神坚定的盯着他说:“你要是不放过我的女儿,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起来的。”
顾时宴见白秋耍无赖,有些无奈起来,他站直身体,视线往下看着她说:“阿姨,您是长辈,您这样是干什么?”
白秋也不想这样,她已经没
办法了,她不忍心钟意再受苦了。
她苦苦哀求着说:“您放过她吧,她已经很苦了,您就别再逼她了,她没有对不起你啊。”
顾时宴俯身下来问:“阿姨,她要是走了,那您告诉我,谁来做我的新娘?”
白秋仰起脸,不解的说道:“柏城那么多名门闺秀的女孩,以你的身价,随便找一个都比钟意的条件好上千倍,万倍,您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呢?”
顾时宴弯腰想再一次搀扶起白秋,可后者不肯,他索性就放弃了。
他说:“阿姨,我喜欢钟意,这一辈子,我只会娶她,除了她,我谁也不会娶的。”
白秋听到这话,当下就崩溃了,她大声吼说:“你哪里是喜欢她,你分明就是想害死她,她已经成这样了,你到底还想让她怎么样?”
顾时宴的面色阴沉下来,他坦坦荡荡对着白秋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害她,是她不听话,是她不肯留在我身边,您应该劝解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白秋站起身,扑到顾时宴跟前就踢他、打他:“疯子,神经病,没教养的狗东西,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佣人见状,赶忙上前来拉白秋。
顾时宴没有对白秋还手,他只是任由她发泄着怒意。
白秋被拉开了之后,顾时宴整理好自己的家居服和发型,他对白秋说:“刚刚我算是让您发泄过了,既然您不想再陪钟意说话,那我就让人送您回去。”
话落,他转身对架住白秋的佣人说:“送阿姨回去。”
白秋被两个佣人架着往外面走,但是她一直不肯停嘴,一直在骂着:“顾时宴,你个畜生,你早晚会遭报应的,畜生,畜生。”
顾时宴坐回到沙发中,他脸上被白秋挠了两个印子,他并没有去管,而是用手心捏住了眉心。
他的情绪太乱了,身边无数人都在劝解他放了钟意。
可是怎么能放呢?
他一放手,钟意就会像是脱了钩的鱼一样,消失在茫茫大海里,他恐怕连找,都找不到了。
在楼下坐了一会儿,顾时宴就上楼去了。
钟意情绪不是很好,他也很怕会去打扰到她。
可是,他还是想去看看她。
小心翼翼推开卧房门的时候,钟意正坐在大床的角落,她仰起脸看着天花板,手跟随着一点一点的。
嘴里还在数着数字:“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
顾时宴走近,在床边轻轻坐了下来。
盯着钟意看了很久,她的脸很小,眼睛里空洞洞的,像是有泪,又像是没有。
终于忍不住了,顾时宴出声轻轻的喊了她一声:“小意。”
钟意听到声音,她放下了数星星的手,然后看向了顾时宴。
她的眼中没有恨意,却覆上了一层浓浓的水汽。
好久,她忽地开口说道:“允洲哥哥,你回来啦。”
说这句话时,她虽然脸上有难过,可更多的,还是喜悦。
顾时宴忍不住想,她是不是挺喜欢陆允洲的?
“你很想他吗?”终于没忍住,顾时宴问了出来。
钟意歪着头,看着顾时宴半响,似乎有些不理解他问题的意思。
她从床边爬过来,坐到了顾时宴的跟前,然后抓住他的大手,她又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指天花板说:“允洲哥哥,我在数星星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数啊?”
顾时宴就当没有听到钟意的话,他看着她柔美、清丽的侧脸轮廓说:“婚纱照的预订已经下来了。”
钟意扭过脸,好奇的看着顾时宴问道:“什么婚纱照?”
顾时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装的,总之很认真的回答她说:“我们要结婚了,拍了照片,我们结婚的时候用。”
钟意皱起了眉心,但是脸上也露出了娇羞,她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允洲哥哥,我还小呢,我还不能嫁给你。”
顾时宴蹙着眉心,似乎有些生气了,他反抓住钟意的手腕,他厉声对她说:“钟意,你是真的把我当成陆允洲了吗?还是故意这样,想要气我的?”
钟意被他抓得很疼,她皱着眉头,眼睛无辜的看着他说:“允洲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好像怪怪的啊。”
顾时宴看钟意痛苦的样子,他非但不松手,反而还将她的手腕攥得更紧了。
直到钟意发出痛苦的低哼声时,他眼神锋锐的凝着她说:“我!是顾时宴。”
他声音重重的重复着自己的名字,致使得钟意看着他半天后,终于回过了神来。
她感觉很痛苦,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头,然后大声对顾时宴说:“放开我,顾时宴,你放开我,我好痛苦,你给我一个了断吧。”
顾时宴知道钟意清醒了,他猛地将她抱到怀中,他的唇贴着她软软的耳朵说:“钟意,我舍不得,你别折磨我了,我对你不好吗?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啊?”
钟意挣不开,就靠在顾时宴的肩膀上,她仰起来的脸上都是泪,她哽咽着说:“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顾时宴近乎卑微
的哀求说:“那你教教我,教教我怎么去爱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