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仰起脸,猩红眼眸盯着顾时宴那张并不清晰的面容看了好久好久。
直到视线恍惚时,她才忽地轻笑出了声音来说:“你有准备中式或者是西式婚礼的钱,倒不如留着拿来为我准备葬礼。”
顾时宴双手插兜,一身的傲气姿态,他低眸凝着她,目光暗沉而随意,声音也压得低低的问说:“你想死?”
钟意冷笑了一声,淡声说:“我当然不想死了,可是癌症会让我死。”
这是这么多久以来,她第一次在顾时宴的面前谈及癌症这两个字。
顾时宴看着她在灯下白皙、干枯的面容,忍不住冷嗤了一声说:“为了离开我,这么离谱的谎言你也愿意去说?”
这个结果,钟意早有预料一样,她不在意的茸了茸肩膀说:“你看,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顾时宴稍稍直起了身体,他微微仰起脸,好久之后,他才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说:“钟意,我不是不信你,是你所说的话,未免太不可信了,我也根本没理由去相信。”
钟意苦涩的笑笑,泪珠缓缓的从眼角落下,她说:“我告诉过你了,以后你知道了真相,可别怪我没跟你说实话。”
顾时宴颦眉看着钟意,像是弄不懂她一样,神情晦涩、复杂。
偌久,他才一挥衣袖冷冷说上一句:“有病!”
话落,他毫不犹豫就转身离开了。
钟意不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但是这一次,她却格外的难受、心酸。
她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和盘托出,可是今天她忽然说了,没想到顾时宴却是一点儿也不相信。
等他走远了,她才张唇低喃着说:“是有病啊,癌症呢。”
说完,她垂下眼眸,泪珠大颗大颗的砸到了纯白色的被子上。
……
半夜。
顾时宴是被冷醒的,他睁开了眼睛,猛然发觉自己的后背全都是寒意。
他摸了摸身后,才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都裸露在外面的。
大概是做了一晚上的梦,他睡得并不是很踏实,梦也断断续续的,他也根本没记住多少。
隐约只记得,反正和钟意有关,反正不太愉快。
顾时宴从地铺中坐起来,他靠在墙壁上,视线盯着眼前一团浓稠的黑色,他心情复杂、沉重。
黑暗中,他摸出了一根烟,然后含在了嘴角,却并没有点燃。
就这样干坐着,任由时间一点点,悄无声息的流淌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外面忽然传来了浅浅的窸窸窣窣声。
顾时宴并不在意,只以为是钟意又去下楼找水喝,或者去找吃的了。
可是下一刻,门外忽然传来了低低的沉吟声:“想要我吗?”
魅惑的声音,勾人心魄般灌进耳朵里。
顾时宴听清楚了,这是钟意的声音。
他丢下香烟,猛地就站了起来,然后大步往书房门口走去。
走近了,他猛地抬手拽开门把手,然后就看到钟意正站在楼梯上,一个身穿黑色保镖制服的男人站在下面几层台阶上。
两个人一高一低,钟意完全处在上风,她此刻正用细长的双臂勾住男人的脖子,身体往男人身上凑去。
她换了一身紧身裙,即便瘦了,可是身材却仍是凹凸有致的。
钟意背对着书房的,她听到开门的声音,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不但没停下,反而还把身体更贴向了保镖,她细长的手指抬起来抚摸保镖的面颊,凑近他耳畔轻声问说:“去我房间做吗?”
保镖的脸绯红,身体也下意识的发起颤来。
他面向着顾时宴的,能清晰看到他脸上的阴鸷和怒意。
本来对钟意的刻意撩拨,保镖没有任何的抵制力的,可是此刻看到顾时宴,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面对钟意的靠近,他忽地感觉这个有着美丽笑容的女人,其实是一条蛇,危险的带着毒的蛇。
保镖猛地推开了钟意,脚步往下退去,嘴里同时在抗拒说道:“钟小姐,还请您自重,我……我不是这样的人。”
话落,保镖就快步冲下了楼去,生怕顾时宴会喊他一声。
钟意在楼梯上站住,她看着保镖跑远的身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身后,顾时宴就站在书房门口,书房里的光亮从里面尽数都渗透了出来,正好将钟意的身影给拖长了,她的影子在楼梯上被拉得很长很长的,看着落寞而又孤寂。
好久了,钟意才转过了身,她面对面看着站在明亮光线下的顾时宴,他的神情冷漠,面容阴鸷,脸上无悲无喜,看着很是骇人可怖。
钟意并没有走向他,只是望着他轻声说道:“你说过的,是人就会有需求,你既然不愿意满足我,那我就只好找别人了。”
钟意无所谓的说着,脸上的表情也很不屑。
顾时宴看着她淡然自若的样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一句话没说,只是轻轻瞥着她。
偌久,钟意才挪动脚步,她一瘸一拐的往
卧房走去。
在路过顾时宴的身边时,她还瞥了他一眼,语气充满不满说道:“你真会扫兴。”
这句话,就像是点燃了炸弹的引线一样,顾时宴直接暴走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就将钟意给打横抱了起来。
他动作雷厉风行的,将她抱进书房后,又用脚把书房门给踢关上了。
他的动静不小,楼下的佣人应该听得挺清楚的。
顾时宴不由分说就把钟意扔进了地铺里,他倾身压下来,双手胡乱撕扯着她的紧身裙。
裙子质量太好,他扯不开,手就从她的裙摆下探了进去,然后顺着大腿一直往腿根摸去。
而他另外一只手,则扣紧钟意的后脑勺,他的唇胡乱的吻着她,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最后到了嘴巴……
顾时宴并不温柔,甚至还可以用粗暴来形容。
吻到钟意嘴巴时,顾时宴的动作停下了,他垂首看着钟意下意识抗拒的样子,不由的厉声说道:“你不是想被睡吗?不是想被满足吗?这个时候了,你又来装什么?”
钟意仰躺在地铺上,她海藻一般的长发尽数铺在枕头上,她仰起脸看着顾时宴,声音挺淡的反问说:“不是你在装吗?”
顾时宴猛地扣住她的下颌,唇瓣抿得紧紧的,眼神也很凶狠:“钟意,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给我戴帽子了?嗯?”
钟意瞪着他隐匿在暗光下的面容沉声说道:“是你自己说过的,是人就会有需求,现在,我有需求。”
顾时宴重重放开了她的下颌,然后粗鲁的去撕扯她的裙子。
这一次,裙子被他大力扯开了,她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他眼底。
许久没跟钟意做了,顾时宴也并不是不想的,只是他心中始终有结。
这一刻,钟意的话和身体刺激着他,他来不及思考那一夜发生过的事情,他三两下剥下了自己的睡衣,然后捉住了钟意的双腿,他跪坐在床上,然后一点点的往钟意身前凑去。
钟意也在等,等他爆发的那一刻。
可是眼睁睁看着他就要把自己送进来的时候,钟意还是慌了。
但是还没等她抗拒,顾时宴就已经先她一步做出了回应。
他猛地放开了她的双腿,然后“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一句话没说,他就直接离开了书房。
钟意躺在地铺中,寂静的夜里,她甚至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
她想,还好结果是这样。
顾时宴离开时,门被带关上了,闷闷沉沉的响声更是敲击到了钟意的心里。
她掀过被子,将自己盖了起来,然后藏到了被窝中。
无声无息中,她的眼泪淌满了一整张脸。
今晚,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要挑战顾时宴的底线。
他越是嫌弃她,她才越是能自由。
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了,钟意却又觉得莫名的心酸。
爱上这样一个男人,葬送了她几年好光阴,真是一点儿也不值得。
甚至在这几年里,她为了顾时宴的公司,将自己喝出了胃癌。
想起这些,她的心里又怎么可能做得到无动于衷呢?
那太痛苦了。
漆黑的夜,消化不了钟意心里的各种情绪,她闷在被子中,心情沉沉浮浮,起起落落。
想起这么多年的付出,她后悔莫及。
可一切,只能由她自己来承担后果。
……
顾时宴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书房。
他甚至连外套都没有拿,就直接来到了花圃里。
凌晨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就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任由冷意一点点的侵占着他的身体,然后往四肢百骸蔓延而去。
顾时宴就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居家服,他坐在冷夜中,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身体在颤栗。
可他的思绪,却全然不在冷上面,而是想到刚刚和钟意在床上的事情。
他本来都想着趁着那股劲和钟意做一次的,可是没想到快进去时,他还是退缩了。
看着钟意的身体躺在自己身下,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下不去手。
他没办法忽略钟意那一夜的事情,更做不到跟那么多男人去共享同一个女人。
他是顾时宴,他应该要什么有什么的,他没必要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而为难自己。
可是明明那么在意,他却又舍不得放开钟意。
天空昏暗无光,只有零星的路灯将花圃给照得勉强能看清楚。
这时,身后忽然多出了一个影子。
顾时宴看到了,他以为是钟意,就下意识的回过了头,可看清时,才发现并不是钟意,而是苏云禾。
他忽然的回头,也吓到了苏云禾,她顿了一下,好半天了,才轻声开口说道:“时晏,你……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所以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的。”
她边说边走近,然后将带来的外套披在了顾时宴的身上。
顾时宴并没有抗拒,而是将外套拢
紧了,他沉默不语,看着心事重重的。
苏云禾站在他身旁,心疼的问说:“怎么了?”
顾时宴不想多言,只是淡声回答说:“没什么。”
苏云禾哪里肯相信,开门见山问道:“是钟小姐惹你不高兴了吗?”
顾时宴隐隐有些生气了,沉声说:“别问了。”
苏云禾并没有放弃,她直接蹲在了顾时宴的身前,双手撑着他的膝盖,仰起脸看着他说:“时晏,你有心事,你可以跟我说,我保证,我只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