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宴模棱两可的回答,激怒了钟意。
她抓起床头的枕头,冲他的脸就丢了过去。
“是你自己说过的,等苏云禾回来,等韩小姐跟你的事情尘埃落定了,你就放我自由的,顾时宴,你不能骗我!”
顾时宴徒手接住了枕头,他把枕头丢到一旁,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问说:“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我?想着另觅良人了?”
钟意忽视他的阴阳怪气,是因为她没力气跟他争辩什么。
她这会儿满身汗,显然又高温了。
胃里也不舒服,随时都有呕血的可能。
她极力隐忍着、承受着。
她靠在床头,呼吸羸弱,只感觉整个呼吸道都是热辣辣的,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顾时宴幽幽的眸光紧凝着她的面庞,看她痛苦、挣扎的样子,他没有丝毫的动容。
他伸手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和香烟,毫不顾忌的就点燃了。
烟雾散开后,直冲钟意而来。
她闻到烟味,迅速呛咳起来,她抽了张纸,里头都是点点的血迹。
她将纸巾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里。
她愤怒的瞪着顾时宴,冲他嘶哑着声音低吼说:“能不能出去抽?”
顾时宴非但不动,反而在床边坐了下来,他猛吸了一口,将烟雾裹在嘴里,倾身过去后,才尽数喷到钟意的脸上。
他平静注视着她苦不堪言的样子,冷笑一声说:“我记得,你曾经趴在我胸口告诉我,说我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很好闻,还说是什么致命的毒药,会勾引你,怎么?现在就这么讨厌了吗?”
钟意在烟雾喷过来的那一刻,将头偏到了一旁。
可尽管这样,她还是吸到了很大一口二手烟。
她难受不已,剧烈咳嗽起来,连带着整个胸腔,都是疼的。
她眼含热泪,回头瞪着顾时宴,她笑起来问说:“我还说过这么恶心的话吗?”
她当然记得曾经的自己是怎么样的,可她不敢去回忆。
做过的那些事,就像是她人生经历里的一个污点。
顾时宴不回答,沉默的继续抽烟。
等抽完了,他起身将烟蒂按进烟灰缸里。
再坐回床边时,他静静注视着钟意,只是,她先他一步开口说话了:“苏云禾已经回来,你和韩小姐退婚的事情也已经快平息了,你是不是应该兑现承诺,放我自由了?”
他目光晦暗不明落在钟意脸上,许久,他嗤笑一声:“怎么?周无漾给的好处就这样好?让你迫不及待的抛弃我,去扑进他的怀抱?”
钟意心口起伏,语气带着失望和愤然:“你放心,你放我自由后,我会离开柏城,也不会再跟任何人有牵连,到时候我的生和死,都跟你无关,而我,也不会再打扰你和白月光的好事。”
顾时宴目光冷漠,他声音更冷。
“那你的六年呢?”
他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倒让钟意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怔怔愣愣的看着他,唇抿紧了,声音低哑说:“就当是喂狗了。”
顾时宴不怒反笑:“你倒是大方。”
钟意同样冷笑:“确实不太一样,我不像你,只会斤斤计较。”
顾时宴往她跟前坐了一些,他抬手,粗粝手指抚摸着她细嫩、炙热的面颊,像抚摸什么爱不释手的宝贝一样。
钟意倔强的后退,躲开了他的手。
顾时宴的手指微微发抖,他唇角的笑意不减反增:“你在怪我?”
他已经察觉到她的体温不对,可他一句关切都没有,仍在说着别的题外话。
钟意缩在角落,哑着声音说:“我没什么跟你说的,你该放我自由了吧?”
他不回答,她就一遍遍的不停的问,问到他给了答案为止。
顾时宴双眸微眯,猛然攥住她细细的手腕,他冷冽的眼锁在她苍白的面孔上:“身体虚成这样?你还想往哪儿去?”
钟意挣扎,尝试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可他用了力气,她又在发烧,确实没什么力量能拧得过他。
她作罢,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要答应,我马上就可以离开,至于别的,你大可以不用在意。”
顾时宴跟没有听到一样,倏然松开了她的手腕。
他松开力量的那一刻,钟意手腕处被他攥过的地方在发白。
他只看了一眼,就站起身说:“我去给你拿药!”
话落,他一刻不做停留,转过身就往客厅走。
钟意去扑他,扑了个空,她跪在床上,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她艰难的冲他背影嘶吼:“你到底想怎么样?能不能给一个准话?”
不回应,不面对……
钟意所有的力量,都像是砸进了棉花一样,甚至连一点儿水花都激不起来。
很快,顾时宴拿了退烧药和体温枪回来了。
钟意此刻靠在床头,眼神凌厉落在他身上,他每靠近一步,就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戾气更重一分。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在床边坐下,他将药和温水放在床头柜上,又才用体温枪扫了一下她额头。
结果显示,体温39.3。
顾时宴没多说一句,一手拿药,一手拿水杯往她跟前递。
“吃药!”冷冰冰的,命令的语气,不带丝毫的温度。
钟意眼含热泪跟他对视,又继续问说:“你到底放不放我走?”
顾时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还是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命令说:“吃药!”
钟意忍不下去了,抬手就把水杯和药给通通掀翻了。
她眼睛通红,浑身颤栗的冲他发出狂啸:“顾时宴,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反悔了?”
她一身酸臭,是反复发烧后留下来的味道。
可此刻,她毫不顾及这些。
水杯被她打落,掉在被子上,瞬间濡湿一片,药片飞了出去,不知道在哪个旮沓里。
顾时宴低头凝视她,他的黑眸锁住她的眼睛,嗓音透着无声的威压和霸道:“钟意,你以为你离开了我,你就能有自由了吗?我告诉你,你简直痴人说梦,就是你死了,你的尸体也得裹上我用过的被单,我枕过的枕巾,就连墓碑上,也得刻上顾时宴秘书几个大字,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你都休想逃过我的掌控。”
他一声高过一声,脸上青筋暴起。
话落,他停顿了一下,他伸手握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带到自己面前,他鼻尖贴着她的,他开口,热意直往她脸上扑。
“你最好好好的活着,或许等哪天我心情好了,我就忽然放你自由了,不然的话,你死在我不愿意放手的时间里,我会让你一辈子都留下我的印记,生生世世,永无宁日。”
话落,他推开残败不堪的她。
任由她撞在床档上,眼角滚出绝望、无奈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