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月亮 作品

第138章 拿命去赌,他的澄清

钟意满脸的泪,满手的鲜血。

此刻,她的脑子一团浆糊。

明明手很疼,可她却毫无知觉。

她哭喊得累了,头低下来,泪水滚进了浴缸里。

水里,鲜血溢开,水渐渐染成了淡红色。

顾时宴见钟意情绪激动,他难得的不反驳什么,而是由着她自己消化着。

她揪住他领口的双手,缓缓的垂了下来。

在快要掉进水里的那一刻,顾时宴忽然就握住了。

再沾染水,她的手真别想要了。

钟意缓了好久,才慢慢仰起脸,她直视着顾时宴的眸子,嗓音平静了下来:“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顾时宴拧眉看着她,不答反问说:“钟意,你何必呢?”

钟意像泄了气一样,瞬间瘫软在浴缸里,她苦笑一声,眸子里的希望尽付东流。

她不再恳求,将自己泡进水里。

顾时宴是个没有心的人,她又何必不依不饶的去求他?

真想要自由,她恐怕只能孤注一掷。

见她平静了很多,顾时宴才从浴缸里出来,然后坐在小凳子上,为她清洗身体。

钟意没抗拒,由着他弄。

不仅洗了澡,甚至还为她洗了头发。

钟意全程,她没有拒绝,但也不算享受。

她的一颗心,早已经千疮百孔。

原来不被爱的那个人,会这么受伤。

等洗完了,顾时宴又抱着她去到客厅。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拿来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吹完了,又给她抹身体乳,抹完了,又拿睡裙给她套上。

弄完了这些,他又去搬医药箱。

钟意不说话,顾时宴也不发一语。

两个人就这样彼此沉默着,本就空旷的客厅,在此刻更显得孤寂、冷清。

钟意心里百转千回,想了无数种离开他的后果。

她如果不顾一切,就随便找一天时间,悄悄的离开柏城,可留下的钟家人却未必会好过。

还有钟祈年经营的金融公司,恐怕将很快不复存在。

以顾时宴的手段,摧毁钟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她想离开,只有他愿意放手,她才能走得坦然。

要不然就只有一个办法,举家搬迁。

可钟祈年性子倔强,他会舍得离开柏城吗?

钟意回神,是因为顾时宴不小心弄疼了她的手,她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垂首看着放在腿边的剪刀。

她想,就算不能离开顾时宴,那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去见见家人?

几乎没做什么思考,钟意猛地出手,将那把剪刀攥到了手中。

她握着剪刀的手还没包扎,用力攥紧剪刀手柄的那一刻,她的指甲又开始汹涌的渗血。

顾时宴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看到钟意握住剪刀,将尖利的那一头对准了自己的颈动脉。

她不是一次用自残的方式企图达成目的了。

顾时宴微眯双眸,手中给她包扎的动作停下来。

他并不专业,但还算细腻,指头裹着纱布,疼痛并不那么明显了。

他手中还拿着蘸取了碘伏的棉签,他平静注视着她,压低声音质问:“钟意,你干什么?”

明显的不悦,眉宇间也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钟意双手反着握剪,剪头抵着脖领处的嫩肉,她望着他,在他的注视下异常镇定。

“顾时宴,你现在就拿手机出来发微博,你向大家声明,我不再是你的秘书。”

她每说一句话,脖子上的青筋就凸起来一分。

浑身上下,她所有毛孔都在用力和他博弈着。

顾时宴却不为所动,平静淡然的看着她说:“你觉得你在我这里,有那么重的份量吗?拿着一把剪刀就想威胁我?钟意,跟着我六年,你觉得我是被吓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吗?”

钟意做出这一系列的逼迫,顾时宴甚至都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声音沙哑,裹挟着冷意和怒气,低而沉闷,他那双眼,更是凉薄得叫人心惊,里头的阴霾更是一层一层的吞噬着、镇压着。

钟意望着他笑,毫不慌张的将剪头一点点的压进皮肉里。

如果能让他妥协,那她今晚就算赢了。

如果他不妥协,她就这样死在他面前,也算是一个了结。

反正,她也活不长了。

她闭上眼,决定赌这一把。

顾时宴看着钟意的眼神如寒霜般森然,他看到有血从剪尖渗出来,落在她白得晃眼的肌肤上。

他下颌绷得紧紧的,明显生气了。

眼看着血流得越来越多,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喊了她的名字:“钟意,够了。”

他声音在发颤,这一刻,心里是慌的,是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

他……在意钟意?

根本来不及多想,就听到钟意带着犹疑的呜咽声问说:“你发不发微博?”

顾时宴的脸色彻底阴暗下去,他极力维持着的冷静,在这一刻,彻底覆灭了。

他咬着牙说:“我发。”

钟意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瘫在沙发上,她靠着沙发背,还握着剪刀不肯撒手。

顾时宴太狡猾了,他的话不能信。

她又集中注意力命令他:“现在就发,快点。”

顾时宴的手上沾了血,他却来不及顾及,掏出手机在上面鼓捣了一阵儿后,才拿到钟意跟前,举着给她看。

钟意还攥着剪刀不肯撒手,直到看到顾时宴是真的将微博给发了出去,并且不停的有人点赞、评论、转发时,她才松了力量,任由剪刀落在了沙发上。

顾时宴猛地收走利器,看着钟意靠着沙发哭得又惊又喜的样子,他心里头十分的不痛快。

他忽然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了。

一个钟意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他还可以拥有更多的钟意。

顾时宴收好手机时,忽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改变什么吗?”

钟意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但她不在意,她声音挺轻的告诉他说:“至少我可以见见我的家人。”

钟祈年提出的要求,她达成了。

和顾时宴切断联系,她就能见一见家人。

虽然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断联,可至少,公众都知道了。

顾时宴大概明白了钟意的用意,她曾经提起过这件事,他只当不在意,也并没有往心上放。

现在,她目的达成了,但他却不爽,语气森森的泼着冷水说:“你以为你能和家人团聚了?你以为你能逃得过我的掌控了?”

白炽灯下,顾时宴的面庞清俊好看,但他那双眼,莫名的覆上一层冷冽,叫人心生胆寒。

他一点点倾身靠近,直到钟意慌张的后退,手指按到墙壁时,他才不继续逼近。

忽然,他笑了出声说:“钟意,我说过的,我的东西,只有我不想要,没有它自己离开的道理,就是你,也是一样。”

钟意颤着身体,感受着他凛冽而来的戾气将她吞噬、包裹、缠绕。

她知道,他们之间还没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