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穿过数年的光阴,他走到了这里。
江素雪抬头,眼神里有些意外,她以为陆星从来都不在意这件事。
毕竟,虽然之前她跟着陆星的时候,陆星并不赶她走,可陆星也同样对她一点都不热切。
她以为陆星无所谓她走不走。
堆积在心头的积雪突然融化了一点,流淌的雪水让江素雪的大脑无比的清凉。
“我爸爸爸跟新阿姨结结婚后一直没没孩子。”
“做做了检查,我爸弱弱精。”
“所所以他要到了我的抚抚养权,让让我转学去城城里。”
“过过了两年,他试试管成成功了,就就又没人管管我了。”
陆星沉默地听着。
整个讲述的过程虽然磕磕巴巴的,但江素雪一脸的坦然,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他懂得这种感觉。
这不是完全不在意,而是在无数次的自我折磨之后,彻底麻木了。
陆星也不会去问,那你妈妈呢。
将就的婚姻暗流涌动,溅起的水花却打湿了小孩的一生。
他问出这句话,只能再给江素雪一刀。
江素雪笑了笑,明明顶着朴素的衣服和发型,明亮的眼睛却露出一股带着生命力的美。
“不不要可怜我。”
“我过过得很好,自己赚赚钱,还考考上了江大,还遇遇到了你。”
“还没没有谢谢你。”
江素雪看着湖边草地上茂盛生长的野草。
她的人生就像地上的野草,越踩只能让她生长得越茂盛。
即使大火呼啸而过,只要有光,她也能积蓄力量,努力生长。
陆星触动于这种坚韧。
他跟太多天潢贵胄的客户们接触,太理解当初付叔说的话了。
付叔说,只有富贵家才能出情种。
正因为有钱,所以才能说我不要钱,我要很多爱。
而缺钱缺爱的人,就像这湖边的野草。
所有的心事,只有风知道。
“谢我什么?”陆星低低地说,“你走到现在完全靠着自己,你最该谢的是自己。”
江素雪的眼睛亮亮的。
“我讲讲话这样,会会不会浪费你你的时间?”
“不会。”
陆星的胳膊撑在椅背,手背顶着脸颊,笑着说。
“把你的停顿当作标点符号来听不就好了。”
江素雪怔了一下,嘴角无法抑制的弯起。
“所以我要谢谢谢你。”
“以前你你帮了我,现在你又又帮了我,还认真听听我讲话。”
“我很很少朋友。”
“你不嫌嫌弃我结结巴,愿意当我的朋朋朋友。”
“今天是第第一次有人送我开开学。”
夜风裹挟着断断续续的音节,吹进陆星心头。
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远处的图书馆。
陆星撑着脸颊,目光注视着江素雪发亮的双眸,心头别样的感觉,清晰的提醒着他。
这次遇到了高端局。
不论江素雪是温阿姨,亦或者是别的客户派来的,都算功德一件。
毕竟。
如果他身边是个他讨厌的人,那么两个人相处起来只会让他难受。
而江素雪不一样。
刨开她土鳖的审美,她的内核和性格,都是陆星所赞赏的。
独立自主坚韧不拔。
陆星自己就是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人,对于同样有这种心性的,难免多几分赞赏。
“江素雪。”
“怎怎怎么了?”江素雪抬头看他。
陆星笑了笑,“没事,就喊喊你。”
“你说”
夜风中,陆星的声音被裹上了一层冷意,凉爽又萧瑟。
“你想过我们还会再见吗?”
全球几十亿人,一个人融进人群,就像一滴水汇入汪洋大海。
如果不是有意,那缘分的线也太牢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