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便是县主身份，还是没有户邑的县主，在这之上尊贵的主子在京城多入牛毛。在这宫里，县主便举步维艰，出了宫，县主和离之身，又容易了？老奴言尽于此。”老嬷嬷说完，起身看了她一眼。
只觉得这女子实在不识抬举。
贵妃亲口询问，竟还不愿。
想要入宣王府的女子，便是世家大族的贵女，都是求之不得的，她竟不愿意。
太给脸面了。
姜芸涵与长芹一同跪着。
长芹一脸愤怒：“这宣王和贵妃实在太过份了！”
“长芹，慎言。”姜芸涵提醒了一句，这里是宫中，随便说错了话，都有可能犯错，而她现在护不住。
“那我们怎么办？”长芹有些担忧。
“先跪着，待到了时辰，先出宫去。”姜芸涵说道，膝盖隐隐作疼。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年外祖父或许就是这样的境地。
而她现在，手里的筹码，很难保全自己。
必须得想办法了。
姜芸涵稳定心神，苍白着脸跪在这里。
过了两个时辰。
里面的贵妃皱着眉头：“还没有低头？”
嬷嬷点了点头：“是。”
她已经劝说了不少，竟然听不进去。
贵妃脸上的神情更难看了。
她的皇儿，身份尊贵，如今贵为王爷，多少贵女求着入王府，现在被一个和离的女子拒绝，她脸色怎会好看。
“由着她去，待日后入了王府，有她好看的！”贵妃盛怒。
姜芸涵一个二嫁女不愿意为宣王侧妃，这件事情传出去了，她和宣王都要没脸。
姜芸涵与长芹等婢女跪着。
宫里不少人盯着。
皇后得到消息的时候，都很诧异：“你说人还跪着，没有应贵妃？”
“是。”
皇后忍不住笑了：“想不到，她还能吃这苦头？”
“你去说一声，让人起身，出宫去。”
有人拒绝宣王，还是一个二嫁女，皇后当然是乐得见这样的消息。
皇后身边的嬷嬷亲自放人，姜芸涵这才由人扶着，出了宫。
刚刚出宫门。
李长修匆匆凑上来：“你应了贵妃？”
“与你何干？”姜芸涵看着出现的李长修。
他投诚了宣王，恐怕是从宣王那里得到的消息。
李长修看了看姜芸涵的样子，忽然有点高兴：“你这是没应？”
如果应了，贵妃便是给宣王面子，也不会这样刁难她。
“芸涵，今日入宫，你应该也知道了艰难。当初你就不该和离的，你还是早点回李家，名正言顺，也不会被人盯上。宣王赏识我，日后也不会为难你了。”
“你既然连宣王都没有应，想来还是心中有我的。”
“便不要闹脾气了！”李长修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你这一年，为李家所操持的事情，我不信你心里没我。”
“你不过就是不高兴平妻之事，等颜沁生了孩子，我让她做妾室便是。”
姜芸涵挑了挑眉：“清流名贵世家的贵女，她的身份怎能为妾室？”
李长修噎住。
从前他的确是如此想。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算是看透一些，这颜沁虽有几分能耐，但京中贵女也不少。
颜沁的父亲官职不高。
而且家里嫡出子女庶出子弟加起来，光是少爷小姐就有十几二十个。
颜沁和他说的，只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
这还是和同窗说起的时候，他才知道真相。
难怪，颜沁很少让他去颜府，颜府也没有设宴邀请过他。
颜家压根就是想不起这么个小姐。
所以，他也想通了，宣王都想要姜芸涵当侧妃，他还是要抓紧。
“你不愿意，她自然可以。当初，你要和离，也没有与我商议，要是商议了，我也会这么做。”李长修说道。
“不劳费心了，我和你早就没有关系了。”姜芸涵说道。
“怎么可能，宣王你都拒绝，不是因为心里有我，还能是因为什么？”李长修坚持的说道。
他都差点被骗了过去。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姜芸涵没有与哪个男子来往，宣王这样身份的人她也不愿意，只能是因为自己。
“芸涵。”陆怀谶伸手过来，亲自扶着了她，顺便瞪了一眼李长修。
“见过谶王爷。”李长修连忙行礼。
陆怀谶没有看他，而是面色沉沉的看着姜芸涵的样子，已经勃然大怒。
“王爷，您贵为王爷，怎能亲自扶她？”李长修见状，连忙喊道：“下官来扶吧。”
陆怀谶直接一挥，将人掀翻在地。
扶着姜芸涵上马车。
“王爷，您乃当朝谶王，便是恩情，也不能与一个和离之妇走太近，对您的声誉不妥啊！”李长修在后面喊道。
他在宫门外等了那么久，谶王要是
将人带走了，他这不是无功而返。
陆怀谶将人扶进去马车之后，就要下去惩戒，姜芸涵拉住了他：“走了，跳梁小丑罢了，不用费心思。”
陆怀谶这才示意马车抓紧驱离。
“这贵妃，行事越发胆大妄为了！”陆怀谶面色阴寒。
他是从京郊大营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
没想到，人会入宫，入宫之后他的暗卫也盯不到人了，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也气自己不够周全。
“宣王因为守真堂盯上我，就连贵妃都出动了，他们缺的不单单是银两吧？”姜芸涵问道。
她也是方才才意识到。
起初，她以为宣王缺银两，盯上了守真堂。
她又是女子，将她纳入府，是最简单合理的事情，总归宣王府的后院能养不少人。
陆怀谶颔首点了点头：“水患之后，许多州府疫症横行。以并州府为首，蔓延至兆州府，还有湖州府。”
“守真堂，以养颜膏大肆赚钱。其一可以给他敛财养兵，其二可以为其治理疫症。否则宫里那位，怎会这么着急？”
姜芸涵心中了然，难怪说贵妃会这么做。
那天，她说了另一位东家的存在，没有让宣王退却，也是因为这个。
“到了。”
姜芸涵怔愣之际，陆怀谶将她抱下马车，姜芸涵惊了一声，连忙双手抱上他的脖子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