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泉一听说工作即将不保,二话不说就朝着李青江扑通一声跪下。
也不喊人家土包子了,而是一脸讨好的说道:
“姐夫,之前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不对,您,您就看在咱们曾是一家人的份上,别跟我计较了,您看行不?”
李青江摆摆手:“你叫错了,我不是你姐夫。”
梁安泉嘿嘿笑道:“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我姐夫呢。”
李青江皱眉:“我是你爸爸,喊爸爸!”
梁安泉一脸苦逼,又带着几分敢怒不敢言。
一旁的保安队长骨头硬些,仰着脑袋不肯下跪。
他好歹是省城的土着,天生自带优越感,怎会给山里来的暴发户磕头?
胖经理脸色难看:“怎么,不想要这份工作了是吧。”
“既然这样,那你们两个赶紧滚蛋吧。”
本来,看在熟人的面上,只要他们两个乖乖认错,他还可以留下他们的。
可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一听到工作真的不保了,梁安泉急坏了。
立马弯腰砰砰砰的朝着李青江磕了三个响头。
一边磕,一边喊爸爸。
随即,又去扯保安队长的衣服,央求道:
“姐夫,您快磕头啊,我不想丢工作啊!”
这工作不是一般的工作。
这个楼盘本身就不是一般的楼盘。
因此,这里的待遇不管是保安也好,保洁也罢,都可以说是省城的同行里工资最高的。
待遇最好的。
他真的不想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啊!
保安队长脸色难看,一把甩开了梁安泉的手,怒道:
“别碰老子!”
“老子就是死也不会给他磕头!”
现任给前任磕头喊爸爸,这是什么破事?
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想都不要想。
这份工作固然好,但就算没有这份工作,他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
当即摘下帽子,往地上一扔:
“老子不干了还不行吗?”
胖经理见状很是恼火,也没惯着他,喊了两个保安进来将他赶了出去。
顺带将他身上的工作服都扒了。
同时,又以他冒犯顾客擅离岗位等等为由,将他工资扣下。
直接让他滚蛋。
梁安泉一看准姐夫都是这个待遇,自己一个小小保安就更不用说了。
当即又砰砰砰的给李青江磕头认错:
“呜呜呜,姐夫,我狗眼看人低,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请原谅我吧。”
“呜呜呜,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
李青江皱眉:“我说了我不是你姐夫,我是你爸爸!”
梁安泉一怔,心一横,又磕头道:
“呜呜呜,爸爸,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爸爸,请你原谅我。”
他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
这份工作还是靠关系得来的。
否则凭他这个鸟样子,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要他来做保安。
保安也是有等级的。
像他这种,顶多只能去给老旧小区当保安。
但凡是高档一点的地方都不会要他。
不过,他这人还算识时务。
虽然狗仗人势了点,可这一声声爸爸还是叫得挺字正腔圆的。
胖经理又要展示自己的老好人形象了,朝着李青峰说道:
“李总,您看,这小子虽然嘴巴臭了点,但认错态度还行,您说是不是?”
李青峰不做表态,只是扭头看李青江。
李青江抿着唇不说话。
梁安泉还在爸爸爸爸的喊着认错。
就在这个时候,梁静芜红着眼眶过来了。
二话不说就给李青江跪下,咚咚咚的磕头。
曾经的夫妻情分,曾经的相濡以沫,在这一刻仿佛如漫天大雨般浇注而下。
将李青江整个人都淹没了。
让他如溺水之人一般难以喘息。
只是双眼发怔的看着眼前咚咚咚磕头的姐弟二人。
梁静芜抬头看他时,双目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
“青江,我弟弟这个人脑子不好使,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求求你看在咱俩往日的情分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我向你保证,他以后肯定会改的。”
李青江原本觉得自己已经不在乎这段感情了。
可真当他看着往日的妻子,自己两个孩子的母亲如此卑微的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心口竟然还是会隐隐作痛。
时光如流水。
他的心就算是坚硬如磐石,也仍旧被流水冲刷出了痕迹。
痕迹可以被痕迹掩盖,但却无法抹除。
他艰难开口道:
“他改不改其实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跟你已经毫无瓜葛。”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弟弟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确实有你一份的责任?”
“什么?”梁静芜讷讷张着嘴有些不明所以。
她的责任?
她有什么责任?
她身为家里的长女,事事孝顺父母,有什么好东西,也都紧着自己的弟弟。
她觉得自己称得上是个好女儿好姐姐。
现在弟弟犯错,她怎么还有责任了?
李青江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无下限的溺爱他,他又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还记得当初咱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给你买盒巧克力你都舍不得吃,非得要留着给你妈跟你弟吃。”
“冬天的时候,舍不得给自己买衣服,但给你妈你弟,你却是极其大方,每年都要花几千上万块钱给他们买衣服。”
“当然,也怪我无能,如果我月入几万甚至十万,那这些就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们有着最普通的家庭,还有两个孩子。”
“你宁可苦自己的孩子,也要使劲贴补你娘家人,你不觉得你脑子有问题吗?”
“要我在省城买房子这件事看似是你父母跟你弟弟的不是,可细究起来,其实罪魁祸首应该是你才对。”
“如果不是你从一开始就养大了他们的胃口,对他们有求必应,那他们又怎么敢提出要咱们给你弟买房的要求?”
梁静芜眼中满是震惊。
她摇摇头,觉得李青江说得不对。
她明明是受害者,是一个被原生家庭吸血的受害者,她怎么就成了罪魁祸首了?
她当然也知道原生家庭在吸她的血,可即便如此,寻常人也是很难跟自己的原生家庭说断就断的。
除非是遇到什么极其重大的变故,否则,有些人一生都会陷在原生家庭的泥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