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摊开地图看了一下。
这个扎营地离祁连山口一百多公里,离陇山道两百多公里,离萧关三百多公里,五丈原到此处已经打了个半圆,遥遥与祁连山相望。
心中满意,他说要与曹友闻在五丈原头相晤,如果他敢来,此地刚刚好。
“他敢来吗?”
宝音公主一边盯着张伟手里的凤鸣壶发呆,一边轻声问道。
张伟信心满满的点头,以杀戮战场给的记忆,这曹友闻文武双全,有勇有谋,胆大心细兼很重义气,对张伟有提拔之恩,二人甚至可以称为知己,就差烧香拜把子那种关系。
大哥一样的角色,如今张伟要与他相会,他没理由不来。
然而事实给了张伟狠狠的一巴掌,第二天一早就有外围放哨的巡逻队领了一个宋军过来。
“真是张校尉,好久不见,薛栎见过。”
来人二十七八岁年龄,长的高大粗犷,入帐之后站的笔直,虽一身布衣,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出自行伍。
张伟心中高兴,杀戮战场给的记忆里,他原本是大巴山下的巴州的一个营指挥使,地方湘军,混吃等死那种,是曹友闻看中于他,才推荐他做了大散关防御使,此人乃是曹友闻的亲兵都头,二人还是旧识。
“原来是薛大哥,快快请坐。”
薛栎迟疑了一下,明显有疏远之意。
“坐就不必了,我家大帅说了,他一身干系蜀中千万黎民安危,不宜冒险,张校尉若要相会,可到皂角堡,他老人家在那里等你。”
“唉!”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送走薛栎,张伟感叹。
“驸马,皂角堡不能去,太过冒险了。”
宝音公主满脸担忧之色。
“不慌,先去看看。”
大军启程,沿着渭河往祁连山口而去。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在渭河北面,要去皂角堡得渡河。
如今人烟稀少,要渡河连个船都找不到,就算有人,看到这么一大股蒙古骑兵也早早的跑球了,所以张伟决定,他一个人去。
“驸马……”
科尔沁欲言又止。
“你们在此等着,我去去就回。”
张伟挥手打断,又对宝音公主道:
“公主放心,吾在你蒙古大营尝能来去自如,小小的皂角堡,闯一闯又何妨。”
宝音公主也知道张伟的脾气,看了看远处的祁连山口。
“那你小心点,我在这里等你。”
“好!”
张伟也不废话,骑着枣红马直奔湍急的渭河。
枣红马一入河水就开始下沉,张伟夹紧马背,双腿在河面轻轻一蹬。
下沉之势即停,枣红马水面下的蹄子倒腾,水面居然连它马腹都没淹没,就这么在渭河上奔出了老大一段距离。
等马势又要下沉的时候,张伟又在河面登了一下,枣红马继续在水面奔跑。
就这么几个起落,一人一马顷刻间就到了河对面,张伟也就靴底湿了一点,这操作直把一杆怯薛军看得目瞪口呆。
“驸马真乃神人也!”
科尔沁语气崇拜的道。
当年项羽要是有这本事,也不会自刎乌江了。
“你懂个屁,项羽那是手下子弟都死球了,无颜面对家乡父老,心已死,所以才自刎,他跟驸马一样都是巅峰武圣,怎会被一条河给拦住?”
科尔沁大怒,回头看到跟他唱反调的塔木。
“怎么,塔木百夫长不去后方放马牧羊,跑到军营里来做什么?”
塔木丝毫不在意科尔沁的嘲讽,洋洋得意的一指后面。
“我在后面抓到一帮色目人,过来找驸马领赏来了。”
科尔沁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果然有几百个色目人被绑着蹲在地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特么运气真好。”
科尔沁憋了半天,只能气鼓鼓的回了一句。
张伟讨厌色目人,那道杀胡令直到现在还没取消,这几百个色目人,就是几百贯钱,他除了羡慕塔木这王八蛋运气好,还能说什么?
“先把人关着吧,等驸马回来在做处置。”
宝音公主发话,科尔沁塔木两人连忙弯腰行礼。
“公主!”
“嗯,你派一个会游泳的百人队寻个能过河的地方,准备接应驸马。”
张伟一个人去皂角堡,宝音公主还是不放心,他们大军过不去,不过派点人过去还是可以的,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能帮一下张伟。
张伟骑马上岸,朝河对面的宝音公主挥手。
然后纵马就走。
枣红马速度飞快,不一会儿就见到一条土路。
到了这边,总算是可以看到一点人烟了。
越往前走,人就越多,甚至就连村镇,集市都能看到了。
这些年大金朝日落西山,一败再败,势力被压缩到潼关一带,地处关中平原另一头的祁连山口,宋军总算是敢出来搞点事情了。
如今对于大宋朝来说,确实是一片的大好形势,金军没了养马场,战马稀缺,天水军又有宋军唯一一支成建制的骑兵,所以宋人敢出祁连山张伟也不意外。
田地一片连着一片,这里种的是水稻,如今已经收割完毕,田地间小儿在草垛中嬉戏,有大人忙着耕作,正是农忙时节,种下秋小麦,明年又是一个丰收季。
一片盛世的景象。
大宋朝武功不行,不过文治确实了得,其富裕程度达到了历史巅峰,如果不是打不过辽人,金人,蒙古人,这个朝代其实也没那么不堪。
一路前行,越来越繁华,人烟越来越多。
不过张伟很不看好这梦幻泡影一般的繁华。
如今蒙古人跟宋军结盟,窝阔台有求于大宋,两国也没什么仇恨,所以这里才能安定下来,要是将来宋蒙反目,这种繁华一戳就破。
还是那句话,望山跑死马,张伟鲜衣怒马,在人们的指指点点之下,到了晚上才赶到祁连山口。
抬头看看一下。
巍峨的祁连山一重接着一重,峰峦叠翠,雄伟至极,再往远处,甚至可以看到高耸入云端的青藏高原。
一道豁口自两山之间裂开,大道弯弯曲曲,直插山脉深处。
这就是祁山道了,在往前走数里地,就是皂角堡。